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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草!!!”扒在疾驶的装甲车窗上的王凡目眦欲裂,口中一声接着一声地怒骂。
凭借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在颠簸的车辆中,他才能稳稳固定住身形。
同时,将一只手掌伸出车外,在掌心聚集出一团又一团的风压炮弹,时不时带着呼啸声甩向道路两侧。
看着那夜色下楼宇间隙中闪过的一道道黑影,他心中气愤更盛。
原本,那暗紫色的污染区域躁动之后,整个车队直接油门踩到底,准备按原路返回。
视频资料已拿到手,探测目的达成,也没有逗留的理由。可万万没想到,原本静谧进入城市,一路上相安无事,竟让他们忘了这座城市本身的危险性。
车辆发动机发出阵阵咆哮,几条街区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那些可能比人类更加敏锐的怪物。
才走到一半,过了个拐角,迎面便见到十余层高楼顶端,几道黑影直接一跃而下,砸在了车辆前方的路面上。
恍惚间,王凡异化后超强的视力看到,那是三只皮肤光滑、带着某种胶质感。
大体呈人形,但肩膀却空荡荡,好像先天畸形般,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下身则是四肢,仿佛某种爬行类外翻的人腿。
面目上没有任何毛发,长着人脸,双眼空洞,大张着嘴,在砸出的几片凹陷的路面上爬起身,就准备冲向最近的车辆。
好在安排给王凡开改造装甲车的司机技术和反应都不错,危机关头直接猛打方向盘。
车辆整个倾斜着拐出一个几乎要侧翻的弧度后,在一阵震荡下成功躲开了掉落在车头正前方的怪物。
不过后方跟随的其他车辆就没这么好运了。
王凡透过装甲车车窗余光看去,后方的几辆车车队里爆发了一连串的火光与爆炸的轰鸣。
巨大的冲击让他都不由眯了眯眼,接着就看到一辆原本应该是乘坐着伊藤老头的吉普车,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
直接在爆炸的冲击下越过正在行驶的装甲车,砸在了路旁人行道的商铺里。
看那变形程度,至少压缩了一倍,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活不成了。
这一下,要不是王凡逃跑时还挂念着伊藤老头这个“金钱来源”,直接把他拎到了自己的装甲车上,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死透了。
这一幕被强行拎起来丢到装甲车后座的伊藤老头也看在眼里,朝王凡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后,知道情况紧急不敢再耽搁,赶忙掏出身上的通信设备联系后方车辆,询问损失。
很快,夹杂着嘈杂声,后方的情况从通信器中传出。
肉眼可见,伊藤老头面色扭曲难看了起来。
损失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那会爆炸的四足畸形怪物出现得太过突然,大部分驾驶车辆都未反应过来。
有的甚至直接撞了上去,随后那些皮肤反射光芒、带着胶质的畸形怪物便猛的膨胀,在火光中轰然炸开。
最靠近的三辆吉普车直接被掀飞到各处,在空中就已经扭曲变形,基本可以判定没有生还可能。
而剩余的另外三辆车相对靠后,情况稍好一些,距离让他们有了反应时间。
虽然车辆有所损伤,但好歹还能正常行驶,跟在打头的装甲车后。
让伊藤老头脸色阴沉难看的是,因为那三辆车中有两辆坐着他的儿子和孙子。
原本想着分开乘坐分摊风险,却没想到逃跑太快,他们首当其冲被炸死了。
如今后方车辆中就只有一个才六岁的小孙子所处的车辆反应慢了半拍,掉在最末尾,侥幸逃过一命。
如果只是这样,身为一个传承百年财阀家族的家主,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但现如今的情况,就算是后方幸存的三辆车辆,也不知何时可能下一秒就会步之后尘。
损失两个继承人和损失全部继承人是两个概念。
念头急转间,伊藤老头将视线锁定在宽敞豪华的装甲车内角落,那两名一脸惊恐缩在角落的孙女身上,痛苦地缓缓闭眼,深呼了口气。
算了!死了就死了!
理论上这两个自己直系孙女也拥有继承权,只要之后能怀上王凡这个薪国“鬼神”血脉的孩子,那就不用担心没有合适的继承者!
心中做下决定,没想到原本几十年后的计划安排,居然成了现如今无奈的方案。
不过偷瞄了一旁手在车窗口的王凡后,他心态也放平了。
一个掌控半数科研与港口的日本财阀家族,怎么可能轻易招揽一个年轻人,即便对方身怀神奇能力且本身足够强大,那也不是唯一原因。
最初,因为旗下联通的物流公司探听到的消息,嗅觉敏锐的伊藤太二就已经将视线投向了似乎变得神秘的邻国。
经过多方探查,他得知那片广袤大地上发生了一种名叫灵气复苏的潮汐现象。
一开始他很震惊,不敢相信,但种种探听到的消息,还是让他不得不考虑之后世界变化下的家族命运。
而那片大地上涌现的一群称之为“异人”的群体吸引了他的目光。
付出一些代价后,他得知其中分为两种:类似传说中阴阳师,拥有修炼体系,由人一步步成长的修行者;以及恰巧得到宝物、功法或是觉醒血脉的觉醒者。
而伊藤老头盯上的,主要是其中那些号称因上千万年历史演化、时代变迁,一些强大妖魔或是鬼神与人混居,诞生了血脉子嗣的人。
又经历了数次灵气潮汐起落,血脉被稀释淡薄,在没有灵气的世界中潜藏于体内,与常人一般无二。
而如今灵气复苏,一些人的血脉便被激活出来,外在表现主要是可以自主调动,现出原形本相,往往刚一觉醒就拥有强大的实力与各种诡谲手段。
被他格外看重的王凡,虽然表现出的实力不是最为强大。
但那种发动能力还保持着常人外形,并且可以肆意挥霍所谓的“法力”而没有任何代价与消耗,似乎也预示着其血脉不凡。
在伊藤看来,王凡大概率向上追溯,可能是某种近似神明的存在。
而如果将他招揽过来,融入家族诞生子嗣,那伊藤家族将从一个凡人财阀,一跃成为依托强大血脉崛起的灵气复苏新时代鬼神家族!
每每想到这点,展望着未来家族可能有的盛世,一个个孩童小辈御着风在华丽的竹楼中飞来飞去,他就一阵激动。
而如今……
脑海中转着种种念头的伊藤太二,眼神低沉地看向手中还不断传来一道道惊慌呼喊的通讯器,目光渐渐化为一片坚定狠厉。
该是决断的时候了……
轻呼了口气,随后他用一副严肃认真的语气,对着通信器另一边下发命令:
“怪物越来越多了,车队目标太大。我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在下一个路口分开向不同方向撤离,减小目标,随后在城市出口集合。”
说完也没听另一边的回应,直接挂断了通讯。
既然最优秀的继承人死了,又已下定决心,那就没有犹豫的道理。
能坐在这个位置,主家与分家的竞争,明里暗里他都清楚。
既然决定走上鬼神家族的路,那就要提前铺垫,扫清障碍。
车后的那些人,有一部分是已经生还无望的儿子与长孙派系的手下,是他有意放权,让他们为继承家主之位培养的自己班底。
既然想扶持王凡这一脉,那就必然要清除这些异见。
除此之外……
还剩下另一位继承人,虽然年纪尚小,但按长幼之分,已经是顺位第一继承人的小孙子。
与其等他长大,因种种原因分裂家族,不如趁现在年纪小,直接让其因意外“离开”为好。
在危机四伏、诡异莫名的城市内分开行动,一来可以为自己所在的装甲车分摊注意力,减少怪物袭击的概率;二来也不至于留下什么口舌。
做完这一切的伊藤太二,在颠簸的车厢内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整个人有些呆愣,神情恍惚。
不过此时的王凡全无精力注意身后人的神情变化。
此刻,探出车外的他脸上已有道道冷汗滑落,手中的风弹几乎一刻不停地凝聚、释放、凝聚、释放。
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怪物逼近,整个过程险象环生。
有小轿车般大小、长着人头的巨大蜘蛛,也有身高宛如路灯、干瘦的畸形人影。
最后,王凡更是看到在前路上,一颗硕大仿佛气球、数米直径的人头,就那么挂着诡异的笑脸飘飘荡荡,拦在了路中。
“草!!快躲开!!”
见到这一幕的王凡,终于是绷不住了,直接扯着嗓子大喊,也顾不上清理一旁冲向车辆的奇形怪状怪物。
直接再次凝聚一枚风弹,调转手掌,朝着拐角飘荡来的人头气球甩去,希望这一下能稍微拖延一下那怪物的行动。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司机听到指令,毫不犹豫,直接瞄准一旁的路口,猛打方向盘。
在一阵车轮摩擦声中,激起烟尘,撞飞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影后拐了进去,避开了拦在两栋楼房之间的巨大人头。
这边才刚刚躲开,王凡探出的脑袋便看到,后方那飘荡的人头猛的张开嘴,在一阵怪笑中吐出了什么。
随后,便是一声沉闷的爆响。
在他的注视下,一阵色调诡异的火焰升腾而起,大片的碎石路面纷飞,落在自己所处车辆后方的车队直接被淹没在一阵烟尘中。
而那巨大人头气球吐出的不知名攻击掀起的烟尘火光,也是紧咬在自己所乘坐的装甲车后,好在很快便在油门拉满的车辆加速下被甩在了后面。这也让王凡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回过神看一下周围的景色,全然是一片陌生的建筑。
由于刚刚被那怪物拦住去路,紧急换了道路,拐进这条不在计划中的岔路,再想找到一条没被遮挡的道路出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显然,车上不论是司机还是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都感到内心中一片沉重。
在王凡的注视下,随着车辆一路行驶制造的声响,车辆驶过的路两旁楼房,在一片漆黑中,那黑洞洞的窗户宛如一只只诡异潜伏着巨兽的眼睛。
而在楼房的间隙中,也有一道道一闪而逝的黑影活跃起来。
“唉……”
感受着一双双从阴暗角落投来的满怀恶意的视线,王凡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再次调动起能力,在掌中凝聚出一团风弹。
“麻烦了啊……”
……
“队长?队长?怎么了吗?”
富江脆生生的呼唤声将亚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从靠坐的病床旁窗户收回视线,他再次接过一袋身旁女孩递到自己面前的面包,有些走神地道了声谢。
“谢谢……”
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将不大的一块面包塞入口中,等完全咽下后,接过又一次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看着已经堆放起一堆的各色食物包装,他顿觉有些尴尬。
抬头看着身旁女孩一脸微笑、毫不介意的样子,想起刚刚对方的询问,想了想后开口。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外面有爆炸,不过好像很远。”说着,语气有些不确定起来,“你有听到吗?”
听到他的话,身着干净衬衫衣裙的富江眨了眨眼,也朝那被锈蚀护栏罩住的诊所二楼小窗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便将视线收了回来,摇了摇头。
“没有听到。”
“这就奇怪了……”亚门有些疑惑地低声嘀咕着,不过很快就抛之脑后,“算了,也许是我听错了。”
自言自语般摆了摆头,随后他麻利地将自己制造的一堆垃圾一股脑塞进一旁的袋子中封好,将剩下的一点食物挪到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并将手边一把警用手枪往前挪了挪,目光扫视着周遭投来的觊觎视线,眼底暗含警惕。
度过最初昏迷苏醒那段迷茫的时间后,他也从多方面了解了现如今东京的情况。
动乱、黑暗、厮杀。
他直接昏迷了好几天,在这个过程中,天空中巨大的怪物横穿了整个樱花国,留下一地狼藉。
随后不知为何,政府下发命令派遣军队封锁了整个被袭击的区域。
从各种标语和广播中得知,是因为那怪鱼带来了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如今已经将整个东京市及周边区域划分为不可接触的封锁区。
得知消息后,整个城市虽然稍有骚乱,但大体还是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秩序。
同样被封锁进来的完整警视厅及管理体系稳住了大体局面。
不过就在第三天,不知什么原因,城市被切断了外界的水电供应,大批市区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少部分可以自我维持的太阳能路灯,和一些拥有应急电源的商场大楼,还有微弱照明。
据流传,原本还会时不时下发消息安抚人心的樱花国广播频道也进入了静默,不再接受任何交流。
据说很多人都聚集起来,准备前往道路封锁区一探究竟,但结果似乎并不理想。
在随后第四天的夜晚,水电都断绝的情况下,整片城市终于陷入彻底崩溃,各种打砸抢烧,火光一度短暂地照亮了城市各处。
一整夜的混乱过后,不知死了多少人,但原本喧嚣的城市一下就变得死寂起来。
在这之后,便是被很多幸存流浪者称之为“绝望日”的事件。
据说是一些发疯的暴徒聚集了数百人进行残忍屠杀,随后在尸体堆中有一个未知的东西站了起来。
它不怕刀剑劈砍,甚至那些人抢夺出来的手枪射击都无法让那怪物停下。
原本势力最大的一伙暴徒组织直接被那宛如传说中丧尸般的怪物杀得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这个噩耗也传遍了城市中其他幸存者的耳中。
仿佛自那一刻起,这个城市各处都开始冒出各种各样的怪物。
弱小的,十几人配合还可以勉强对抗;一些强大的几乎是见面必死。
而在某种未知的逻辑中,那些强大的怪物都会盘踞在一个地方,并不会离开,这也让其余幸存者得以保留一丝生机。
摸清一些规律与范围后,人群大量聚集在怪物稀少甚至绝迹的外城区与老城区,也就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只有那些真的在动乱中疯狂的暴徒和意志崩溃、崇拜毁灭的新兴邪教才会深入城市中心的死亡区。
虽然有一些流传不可考证的说法,遭遇怪物存活有可能会获得超脱常人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暴徒和邪教疯子会执着于深入危险区的原因。
但聚集到这诊所中的人,多半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口耳相传得来的消息,并无法验证,对此亚门也只能存疑在心中,暗暗记下。
很多消息都是通过诊所陆续增多的病人口中得知的,很多都有一些不实或夸张的因素。
亚门也并没有全信,只是在脑中做了个参考,准备等身体再恢复些,自己亲自去探查一番。
其实不必说,很多人心里也清楚,如此情况的城市,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只是大多数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别说深入险地,甚至提及都会浑身颤抖。
亚门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强,但总归不能坐以待毙等死。
他如今已经对樱花国内阁的救援不抱太多指望,只是想着等身体恢复,便带着富江一起尝试突破出去。
而按照那些流言所说,整个城市的危险程度越发恶化,这个时间自然越短越好。
念及于此,亚门不动声色地抬手按了按腹部。
稍稍用力,一阵麻木的细微刺痛传来,相较于几个小时前已经好了太多,甚至不大影响行动。
而这原本经过手术,肝脏破裂、内出血,肋骨断裂的伤,自己活下来本就是个奇迹,加上昏迷的时间也不到一周,但亚门感觉自己似乎都已经要痊愈了。
有一次进入卫生间时,他私自拆开绷带看了一眼,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而这种程度的自愈能力绝对是不正常的。
但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是不动声色地隐瞒了下来。
异常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好信号,但至少现如今的危险情况,能快点痊愈出发还是好事。
如此想着,他将手从纱布覆盖的伤口收回,在眼前握了握拳又松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比之前白了很多,原本虽然也不常运动,但还是有些小麦色的皮肤,如今却显得有些苍白。
而且就像刚刚……
如此想着,亚门瞟了眼一旁被自己捆扎好的垃圾袋,都是富江带回来的食物。
如今秩序崩溃后,大量的生活物资成了硬通货,就连如今自己所处的诊所,治疗病人收取的也是各种药物和食物。
自从苏醒以来,亚门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一直空空,强烈的饥饿每时每刻都在挑动着神经。
原本以为是伤口愈合需要消耗太大能量,刚刚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吃掉了不止十斤的各色零食或面包。
如果不是反应过来克制住了,恐怕剩下的一小半,也会被他不知不觉中塞入胃中。
可如今……
变得白皙细嫩的手掌轻轻按住腹部。
……还是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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