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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花国,某处不知名的房间中。
空间不大,散发着一股潮湿压抑的氛围。
整体方方正正,无门无窗,只有散发着冷白光的挂灯,与堆满物资的货架。
还有就是中间圆桌前,围坐着的十几位,颇为狼狈的中年男女。
如果此时,有通晓璎花国政要的人在这里,便会惊讶地发现。
这些垂头丧气,坐在桌前不语的人,竟然都是曾经叱咤各行各业的政要首脑,与机关要员。
只是此时,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面有菜色。
原本考究的着装发型也是杂乱不堪,不少人都掺杂了一些白发。
气氛压抑,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
“唉…”
一声叹息,自坐在最上首、一个年过四十的方脸男人口中传出。
他目光扫了一圈,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同事,也是将手中厚厚一迭,用作消遣的情报档案丢在桌上。
雪白的纸张散落开来,与原本就杂乱的各个报告单堆迭在一起。
“…咱们还要在这里躲多久?”
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落下,但却没人能给予其答复。
过了良久,才有坐在下方,一名面色有些阴沉的瘦削女人开口。
声音严肃、干练,但此时却能听出,其中夹带着的深深疲惫。
“……就在昨天,村上国土大臣和起十二名亲信官员在家中,被人用细钢丝挂在别墅的吊灯上,挣扎了七个小时才解脱……”
“……中间被巡逻警卫发现后,赶来的救援部队也被那个疯子全杀了……”
话声吐露,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对比问话,这几句解释显得有些答非所问,但从周围其余人的面色变化来看,显然也是听懂了其意思。
而又过了十几秒。
那个面色阴沉瘦削、看起来有些像是情报组织头目的女人,才再次悠悠出声。
“……那是留在地表,最后一名内阁大臣与高官…”
“……现在…只剩下咱们这些了…”
说完,便忍不住抬手按住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
而对于这位情报部长的失态,众人无人在意。
只是一个个本就很差的脸色,在听完这些后,更添了几分灰暗。
佐藤,那个如今听来仿佛恶魔般惊悚的名字,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知从哪来,也不知对方想要什么。
无论是分割利益、进行谈判,还是武力威慑,甚至俯首称臣,对方都一概不接受。
只是仿佛着魔一般,沉浸在追杀他们这些璎花国官员的行动当中。
只会在以各种手段,杀死一名地位崇高的政要后,露出纯粹的愉悦笑容。
除此之外,对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自从兽相遇刺,一起接一起让他们胆寒的刺杀,甚至是当众袭击,便接连不断地发生。
当真正发觉。
等所有人都意识到危险的时候。
等尝试了无往不利的利益交换,也毫无作用后。
军队被调动,避难所被启用,警哨接连不断。
可还是有一个又一个,熟悉名字死亡的消息传出。
对方就仿佛是勾魂的恶鬼一般,无法阻挡,无法杀死,无法逃避。
刚刚提及的最新受害者,甚至调动了坦克装甲与数万的部队,将自己的躲避住处围得水泄不通。
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众人便听到了对方的死讯。
现在,这间狭小闭塞的房间中,已经是璎花国最后的高官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压抑,已经有见识过刺杀场面的陷入回忆,面色苍白。
而坐在上首,几人之中,地位最高,也是唯一幸存的内阁大臣,中野黑屋。
清咳了两声,打断了陷入恐惧的几人,只能强装镇定开口安抚,稳定一下人心。
“不要害怕,诸位,我们现在身处地下近百米,有全方位数米厚的高强度混凝土与钢板防护。”
说着,他拍了拍身旁粗糙阴冷的墙壁。
”只要我们不主动出去,对方哪怕想进来也是不可能的。”
这话一出,也确实起到了些效果,几个面色很差的人,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主要是他说的没错,众人进入这处地下核弹避难所,已经有三日,也确实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压抑的环境,加上接连不断传来的消息,带给众人的心理压力太过巨大。
至使其中一些人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对此,中野黑屋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摇头暗叹,拿起了桌前刚刚被甩落的一沓报告,翻看了起来。
虽然如今的状态,这些政务已经毫无意义,但总归是能打发些时间。
刚拿起纸,入目的便是那一切诡异事件变化的源头——一张由仰视视角拍摄、游弋在空中的巨大扭曲鱼类。
“蠕行天灾”
而在这条命名下,一排排文字则是最新的情报汇总。
“6月23日,被命名为蠕行天灾的未知个体,自东京湾南部海面浮出,以直线攻向东京市区。”
“于四十九小时后横跨东京,向整个璎花国国土落入海面。”
“由于地处未开发港口区域,在砸沉一艘刚刚出海的私人游轮后,消失踪迹……”
“……据统计,累积经济损失及后续修缮,将高达一百二十万亿璎花币。”
“而相关的人员伤亡将不小于50万人,但鉴于如今已经进行了严密封锁,只能进行推算估量,实际损失可能更高…”
看到纸面上,一条条巨额损失的详细列表,中野黑屋也只能心痛地呼了口气,却毫无办法。
只能将纸翻到下一页,跳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财报损失。
映入眼帘的,是被细分列举为与天灾有直接关联的重要情报。
“……据前兽相安倍指示,当日对全国境内的排水系统,重点为核电站污水排放管道进行审查,有重大发现。”
“推测为与对封锁的东京市区内,卫星拍摄图片有强关联。”
“下方为观测图片。”
视线下移,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仿佛海底的图片。
不甚清晰,但也能看到在礁石下,有一条突出的矩形管道,正涌出一些带有污浊颜色的液体。
而在其周围的一大片海床,则是呈现怪异的深紫色。
虽然因拍摄距离的原因,但也能看出那有别于周围的边界。
而在那深紫色中,还能看到一些斑驳的点点荧光,其上则还有一些类似珊瑚礁的凸起。
类似的图片有十余张,能看出是来源于不同的海面下拍摄。
整体上大差不差,就仿佛一片印在海底沙滩上的污渍一般,甚是扎眼。
而另一张,则是一大片城市俯视图,正是位于现如今被封锁的东京市区。
经过特殊处理调试的地图上,线条暗淡,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有数十处,颜色明显的斑块。
其杂乱地铺在了城市各处,就宛如地图上,被溅上了一些深紫色墨点一般。
显然,不论是颜色还是结构,又或是能摆在这张纸,两者之间是存在联系,甚至可能就是相同的东西。
而再往下,则是一些看似无关的报道。
一些璎花国沿海港口村镇,最近发生的死亡案例与袭击事件,还有一些模糊不清、据说是抓拍到的当地居民口中的怪物图片。
中野黑屋看着标在最角落,一张拍摄于夜晚、不甚清晰、看起来仿佛某种身穿西服的瘦高人影。
四肢健全,头颅聚在。
只是相较于一旁作为参照物的房屋,看起来比例有些怪异、扭曲。
怔怔地看了一阵,随手在一旁杂乱的文件中一阵翻找。
很快,抽出了另一张清晰的照片,将两者摆在一起作为对比。
纤细的肢体,黑色的西装与模糊不清、一片苍白的脸,两张图片中拍摄的,几乎可以说是相同的东西。
而刚刚他翻出的清晰那张,则来源于东京封锁区线上,一处遭受怪物冲击的哨卡。
“唉…他们是对的…”
中野黑屋眼神复杂地,在报告中的文字与图片间游移着。
海床上污染管道和沿海频发的袭击事件,似乎已经可以断定与东京发生的变故,是同一种东西……
“哗啦…”
纸张翻动声中,下一张的报告上,一幅全璎花国境内的地图,清晰地占据了半页纸。
而在上,则是用红色的圆圈将整个狭长的板块边缘,画下了数十个标记。
而这些,就是发现了排污管道海床异变,与袭击事件的位置。
看起来触目惊心。
随后,中野黑屋又将文档翻至最开始,在文件顶端,则是记录着时间。
6月30日12:20
是三天前…
在自己所处这座,深埋地下百米的核弹避难所,三天前收到的“最新消息”。
那是还与外界有联通的最后一天……
中野黑屋将手中,不知翻了几遍的档案重新放回桌面。
看着座位两旁,一个个低垂着头、萎靡不振的同僚官员,不由让整个身体摊靠在椅背上。
抬眼越过杂乱的货架与桌面,看向远处墙壁上个,金属色的厚重闸门。
企图缓和内心中,被绝望充斥的压抑感。
原本,迫不得已为了保命,进入这处地下的核弹避难所,他安排好了一切。
从信息、饮食,到隔空命令一应俱全。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不过几天,人员联络便一个个中断了。
直到最后,那摆在一旁桌面上的通讯设备内,只余下一阵沉默的电流声。
而时不时传递的信息图像,也早就中断,就连物资、电力之类也已切断。
若不是这处核弹避难所的规格够大,配备了足额足量的灾难应急物资,和自持的电力系统,恐怕这些人在这里生存都是问题。
由于通讯的渠道全被切断,中野黑屋现如今待在这儿,也变成了听不见、看不见的瞎子聋子。
也不知道外面安排的手下部队,是逃跑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如今,就也只能选择等待。
就这样,气氛再次重归最初的压抑死寂。
“咕……”
直到一阵因饥饿引起的肠胃蠕动声响,在安静的房间中回荡。
一个坐在边角的矮胖中年男人,神色尴尬地捂着肚子,从桌椅后站了起来。
直接转身从一旁的货架上,拿过了几个封装的罐头。
“呵呵…你们要不要来点?”
一圈人愣了愣,也都点了点头。
随后一圈在沉默中,将灾难用罐头分发了下去。
众人也没什么闲聊的兴致,拿到罐头后也都沉默着,在一阵金属拉环声中打开。
随后眼神麻木地,一口一口将罐内的糊糊塞入口中。
就在每个人都吃着手中食物,目光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
“当~”
一阵金属撞击的脆响突兀传来。
包括中野黑屋在内的人都不由抬头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传来的方向居然是那扇镶嵌在墙壁上的巨大厚重闸门。
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跟着一颤。
但同样也有人脸上迅速绽开了一抹惊喜,认为是外界失去联系的人找了过来,激动地站起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不过好在,这种失智的人终究是少数,很快便被身旁的其他人拦住。
“当~”
就在这时,又一声金属的敲击声响起,中野黑屋也是再也坐不住了,从座位上起身。
在一群人的跟随下,来到了那扇厚重,足以抵御核爆的合金大门前。
“咕嘟…”
看着那扇门后,猜想着后面可能存在的人的身份,中野黑屋不由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按在了上面一个按钮上。
很快,随着一阵拉升,内置的传讯听筒链接完成。
“…请问…门外是什么人?”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就仿佛门外的人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一阵窃笑声猛的传出。
“噗嗤~哈哈哈~”
不过很快,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那从听筒中传来夹带着电流声的笑声便猛的止住。
“抱歉,失态了。”
“这里是佐藤,您的外卖已经送达,请开门吧…”
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的语气,在门后这边,听到话中内容的众人却是猛然一惊。
“这这!”
中野黑屋仿佛是被那话中提到的名字惊吓到了一般,直接蹬蹬蹬猛退了几步。
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着,目光惊骇地看向铁门的方向。
仿佛要透过那将近一米厚的合金钢材,看到对面那满脸狰狞笑容的恶鬼。
连续数日的恐惧与压抑,再加上如今这希望过后的绝望,也是彻底打碎了他仅有的那点矜持与脸面,维持不住那仅有的形象。
原本还算严肃、正派的面部表情迅速垮塌扭曲了下来,扑倒在地,声嘶力竭地怒吼。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什么都愿意给你!”
惊吓过后便是临近崩溃的绝望,绝望之下,滋生出一个想法。
他想活。
中野黑屋痛苦地用手按住面颊,夹杂着哭腔般地大喊大叫。
而似乎是怕这砝码不够重,打动不了对方。
目光闪动间,中野黑屋直接爆发出一股求生的力气,跑到了大铁门前。
双手死死的拄着冰凉刺骨的金属,朝着听筒大喊。
“哪怕!哪怕你想当兽相,也不是不可能!!”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下又一下金属敲击声。
“当~”
“开门啊…”
“当~”
“中野黑屋,我知道是你。”
“当~”
“就差你了呀,你难道不想和他们团聚吗?”
“当~”
“……”
接连不断的敲击声响,仿佛一下下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一般。
那平和仿佛朋友间慰问的轻声细语,却仿佛魔鬼的催命呢喃一般。
满脸崩坏表情的中野黑屋,整个人缓缓瘫坐在了地上。
双眼瞪大,仿佛要把眼眶瞪裂出来一样。
他离着门最近,那一声大过一声的敲击声中,逐渐开始夹杂上血液喷溅、骨骼断裂的声响。
他已经能想象出一个画面。
一个恶魔般的人,正一下又一下砸在外面的金属门上,任凭肢体断裂,血液四溅,却毫无所觉,只是癫狂地笑着。
“你进不来的,你进不来的…”
“你进不来的!!”
终于,最终中野黑屋心中的那根弦,在啪的一声脆响中断开了。
他从第一声呢喃,逐渐越发大声起来,张狂地大叫着。
不过很快,门外的声响猛然一顿。
随后听筒中,传来了一阵仿佛某种东西燃烧的呲呲声。
下一刻,
“轰轰————!!!”
突兀的一阵,哪怕隔着厚重防爆门与水泥墙,都让屋内人感觉胸腔一闷的爆炸扩散而开。
那连接外面声响的通讯,也是在一阵不堪重负的电流声中,直接被损坏,剩下一阵刺耳的鸣叫。
就连头顶的灯光都一阵闪烁。
完全由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房间四壁,在突兀的爆炸中抖动着,烁烁的掉下灰尘。
还有些理智的人直接找到角落抱头蹲下,张惊鸿的视线窝在怀中。
爆炸持续了数分钟。
等一切平息,屋内的人才心惊胆战地缓缓起身,惊疑不定地四处扫视着。
“这…他是想用炸药炸开门吗?”
不知是谁,听着已经不再有声响的金属门,茫然问出了这句。
不过却无人有心情回复他,只是眼神惊恐夹杂疑惑地,愣愣站在屋内。
就这样,又是几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就在人们正松了口气,以为那恶魔已经知难而退,离开的时候。
一位因之前爆炸躲在角落的官员,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
疑惑地抬头,目光搜寻一圈。
最终,注意力锁定在身旁不远处在墙壁上,在那里,有着一处手指粗细的通风口。
随着好奇靠近,一阵仿佛水流的哗哗声响,也越发清晰。
而也就在其将眼睛靠近孔洞,准备探查的瞬间,一阵咕嘟咕嘟的声响传出。
在这人的注视下,墙壁通风孔洞内,猛地涌出了一股猩红色的液体,顺着墙面汩汩地流到了地板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其疑惑间,鼻尖传来的一阵血腥气,也让其明白这应当是某种血液。
就在他还在思考,为什么通风口会有血液流出的时候。
目光下移,随即表情凝固,眼神慢慢瞪大。
在他的注视下,那流下不过巴掌大的血迹里。
一些星星点点的白色东西,开始缓缓浮现,并且扭动生长着。
一只手掌般的白骨,肉眼可见地延伸了出来。
很快,是臂骨,肩胛,肋骨、脊柱、头颅、盆骨。
与之相应,发觉异常已经吓傻的官员,也是步步后退,脑袋越仰越高。
很快,一具高大的骨架,便拔地而起,犹如荒草般快速地生长成型。
随后,上面仿佛触须般,探出了密密麻麻的经络、血管、肌肉。
发达健硕的肌肉纤维,包裹着一个个器官迅速放大,生长而出。
在最后,则是一层白皙的皮肤,覆盖了一切。
很快,一个留着短发,面容硬朗高大,浑身肌肉健美的壮汉,便站于了房间之中。
在一阵骨骼碰撞的嘎嘣声下,扭头环视了每一双惊恐的眼睛,裂开了一副灿烂的微笑。
“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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