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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筱一掀开帆布帘，看见越野车的车灯在黄沙中劈开一条光路，紧跟其后的救援车队如同暗夜中的长龙。当车灯照亮驾驶座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程筱一的呼吸停滞了——江可为握着方向盘，白大褂被狂风鼓成猎猎的旗，护目镜下的眼睛通红却明亮如炬。
他几乎是踹开车门冲过来的，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白雾，风沙打在脸上的刺痛抵不过看见她平安的瞬间。
江可为直接将她拽进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我定位到你信号中断......”
他的声音被风声撕碎，却字字砸在她心上。
观测站的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程筱一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与外面肆虐的风沙交织成命运的鼓点。
“为什么要来？”她贴着他的胸口问，尝到咸涩的泪水。
“因为我......”江可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低头时，嘴唇擦过程筱一的额头，感受到她颤抖的睫毛。
外面的风沙更加肆虐，将两人的身影裹进浓稠的黑暗里，却裹不住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晨光刺破云层时，程筱一在江可为怀里醒来。
他的白大褂盖在她身上，袖口还沾着硫酸铜的痕迹。
观测站外，越野车挡风玻璃上贴着张便签，那是她十五岁时贴在保温杯上的卡通贴纸。
不知何时被他揭下来贴上了上去。
“以后别乱跑。”江可为递来温热的水壶，喉结动了动，“除非......”
“除非什么？”
他望着远处渐渐消散的黄沙，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金边：“除非我能跟着一起。”
比起这一晚上的惊慌失措，世俗的眼光又有何惧。
他爱的人，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他也要自己护着。
程筱一的泪水突然决堤，滴在他沾着沙粒的手背上。
远处传来驼铃声，新的一天正在沙漠边缘展开，而有些答案，终于在风沙中渐渐清晰。
……
程瑾瑜和温婉也是在隔天才知道江可为昨晚闹的动静那么大。
当江可为牵着程筱一的手走进程家。
看到自己向来敬重的姐姐和姐夫时，江可为一言不发跪到他们面前。
“姐，姐夫，我……”
未等他把话讲完，温婉连忙把他扶起来，“跪什么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江可为眼眶红了，“姐，我对不起你们……”
“我……”他有些难启齿，可既然决定要与程筱一在一起，他就必须闯过这一关，如果要挨骂，也只能是他，不能让程筱一陪着他挨骂。
“我喜欢筱一，姐、姐夫，我这辈子只会对筱一好，不会辜负她，一定会照顾好她，保护好她，请你们把她交给我……”江可为低着头，手心攥得紧紧的。
程筱一站在他身旁，牵住他的手，“爸，妈，我喜欢可为哥……”
两个年轻人此时相依相偎，脸上的局促不安，倒显得坐在高椅上的程瑾瑜和温婉有些不近人情。
江可为看向程瑾瑜，“姐夫……”
温婉直接打断他的话，“叫什么姐夫？叫叔叔，等你们结婚了再改口叫爸！”
程瑾瑜嘴角抽了抽，他能说什么。
只是冷看了一眼拐走他女儿的臭小子。
“你要是对不起筱一，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江可为连忙点头，“我不会的！”
温婉可见不得丈夫吓唬自己未来的女婿，拍了丈夫的手臂一下，“昨晚急坏你了吧？赶紧上楼去洗澡休息，你们的事，姐……我和你……叔都不反对。”
江可为错愕。
他本以为程瑾瑜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竟这样风平浪静地同意了？
他已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毕竟他这样做，外面难免会有损害程筱一名声的风言风语，对注重家风的程家而言是件很严重的事。
温婉看出他的惊愕，笑道，“小为，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人品贵重，如此，胜过千千万！”
江可为眼泪掉了出来，“谢谢！姐！”
他还是不习惯改口，但他一定会改的。
温婉于他，是姐姐，是长辈，更是师者。
他之前之所以有所忌讳，无非是怕坏了程筱一的名声，让温婉难做。
如今……
他何其有幸，遇见了他们，唯有一颗赤诚之心方能回报所有。
程瑾瑜不自然地开口，“邋里邋遢的，去收拾，回头订婚的时候再改口。”
程瑾瑜位居高位，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了。
左边是妻子，右边是女儿，他再反对左右都不是，所幸江可为确实如妻子所说，是个优秀且对女儿真心实意的。
就看他昨晚闹出的动静，无所顾忌，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他的慌乱。
能不顾性命之忧去寻找女儿回来，这就是最大的聘礼了，谁敢在他与妻子面前说三道四？
至于族亲们说的什么世家联姻，能有几分真情？
打铁还需自身硬，靠联姻结合起来的关系，他从不认同，也不支持。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反对？
女儿幸福才是首要的。
程筱一扑进父亲的怀里，“谢谢爸！”
程瑾瑜连忙推开她，拍掉被她沾到的沙尘，黑着脸，“赶紧去洗澡！”
温婉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好！女儿也长大了，也觅得良缘。
程筱一看父亲对自己一脸嫌弃，低头看着自己，确实脏兮兮的，再回头看江可为，他刚刚一直抱着她，却也没见他有半点嫌弃。
明明和他爸一样有洁癖，可似乎在她面前，他所有的原则与底线都可以退让。
程筱一朝他笑了。
江可为也笑了。
世间的感情大抵如此，最动人的从来不是精心算计的般配，而是两个灵魂在命运的风暴里，甘愿为彼此颠覆所有的既定轨迹。
江可为用沾满硫酸铜的手，握住了程筱一追寻千年文明的手，从此科研数据与历史脉络在他们掌心交织成网，兜住了世俗的偏见，也托起了跨越岁月的深情。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终究在风沙中酿成甘霖，让爱不再是隐秘的心事，而是如同沙漠里倔强生长的胡杨，用最坚韧的姿态，证明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是奔赴永恒的序章。
(江可为与程筱一故事 The end)
明天更新程瑾瑜的前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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