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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懿旨,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整个内侍监。刘承恩亲自捧着明黄卷轴,站在内侍监衙署的正堂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院内每一个角落。
“奉太后慈谕:内侍监叶修,忠谨勤勉,才堪大用,屡破奇案,护持有功。特擢升为内侍监副总管,正六品,掌冷宫、静思苑、百草园及西苑诸杂役调度。即刻上任,钦此!”
话音落下,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在场的太监,无论品级高低,全都石化了。
副总管?
正六品?
那个叶修?
那个前几天还在最底层挣扎,被李德海呼来喝去,差点被栽赃陷害死在慎刑司的小太监?
这才几天功夫?坐火箭也没这么快的吧!
“叶…叶副总管,接旨吧。”刘承恩面无表情地将卷轴递向站在前排,神色平静的叶修。
周围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叶修身上。
羡慕、嫉妒、惊骇、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洞穿。
叶修深吸一口气,稳稳地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
“奴才叶修,叩谢太后隆恩!”
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卷轴,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那些曾经对他冷眼相待的,此刻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管事太监,此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恨不得立刻凑上来套近乎。
而角落里,一个身影抖得最厉害。
李德海!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视叶修为蝼蚁的老太监,此刻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两条腿如同筛糠一般抖动着。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被他随意欺压的小杂役,竟然一步登天,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正六品副总管!
那可是他熬了二十多年都没摸到的位置啊!
完了!
全完了!
李德海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叶修的种种刁难,想起自己收受贿赂,想起自己那只被废掉的手腕……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叶修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李德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老狗,倒是识趣。
刘承恩宣读完旨意,又勉励了叶修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一走,整个内侍监衙署立刻炸开了锅!
“我的天爷!叶总管…不,叶副总管!恭喜恭喜啊!”
“叶副总管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以后还请叶副总管多多提携!”
一群管事太监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嗡地一下围了上来,各种恭维奉承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叶修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一应付着。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叶安(小莲子)正站在人群外围,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拳头紧紧攥着。
叶修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叶安立刻心领神会,挺直了腰板。
叶大哥,不,叶副总管出人头地了!他这个做小弟的,也与有荣焉!
“诸位同僚客气了。”叶修抬了抬手,压下嘈杂的声音。“太后抬爱,委以重任,叶修不过是侥幸。日后还需诸位同僚多多协助,共同为宫里效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总管既然受命掌管冷宫、静思苑等地,那这些地方的规矩,就得按本总管的来!”
“尸位素餐,克扣份例,欺压宫人,拉帮结派....这些腌臜事,以前或许没人管,但从今天起,在本总管的地盘上,绝不允许!”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众人,尤其是在几个平日里名声不佳的管事脸上停留了片刻。
“若有触犯,别怪本总管不念同僚之情,宫规处置!”
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原本还想浑水摸鱼的老油条们,顿时噤若寒蝉,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手段却不是一般的狠!
没看到李德海的下场吗?
没看到王管事怎么没的吗?
这叶副总管,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背后有人撑腰,可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叶副总管说的是!我等一定恪尽职守,不敢懈怠!”
“对对对!一定全力配合叶副总管!”
众人纷纷表态,生怕慢了一步。
叶修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角落里几乎要缩进墙缝里的李德海身上。
“李管事。”
李德海浑身一颤,如同被点了名,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叶…叶副总管….奴才…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该死!求叶副总管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地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红。
周围的太监们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谁能想到,当初威风八面的李德海,如今会像条狗一样跪在叶修面前摇尾乞怜?
叶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饶了你?”
他声音淡淡的。“李管事这话从何说起?本总管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不饶你?”
李德海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吓得魂飞魄散。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叶副总管!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奴才当个屁,放了吧!”李德海哭嚎着,抱着叶修的小腿就不撒手。
“放肆!”叶安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把李德海踹开。
“叶安,退下。”叶修制止了他。
他低头看着李德海,语气平缓却带着森然寒意。
“李管事,念在你我同僚一场,本总管给你个机会。”
“冷宫年久失修,多有破败。你就去那里,负责修缮宫墙吧。”
“什么时候修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修缮宫墙?
冷宫那地方,破败得跟鬼蜮一样,宫墙又高又长,一个人修?猴年马月才能修好?
这跟发配边疆有什么区别?
而且冷宫是什么地方?晦气!阴森!去了那里,还能有好下场?
李德海瞬间面如死灰。
但比起直接被弄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叶副总管开恩!奴才…奴才这就去!这就去!”李德海连滚带爬地起来,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看着李德海狼狈的背影,在场的太监们心头都是一凛。
杀鸡儆猴!
叶副总管这是拿李德海立威呢!
手段虽然不算酷烈,但却足够有效。
谁要是再敢不长眼,李德海就是前车之鉴!
“叶安。”叶修喊道。
“奴才在!”叶安立刻上前,挺胸抬头。
“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本总管,负责协助处理西苑诸事。”叶修淡淡道。
这等于是直接提拔了!
周围的太监们看向叶安的眼神,顿时充满了羡慕。
这小子,真是跟对人了!一步登天啊!
叶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跪下磕头:“谢叶副总管提携!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叶修微微点头,不再理会其他人,转身走向了内侍监后堂。
那里,有属于副总管的独立签押房。
这间签押房比他之前那个破烂小屋宽敞明亮了不知多少倍,红木桌案,锦绣坐垫,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虽然算不上奢华,但已经有了几分官僚气派。
更重要的是,这里存放着内侍监的一部分档案卷宗。
特别是关于冷宫、静思苑等偏僻区域的人员调动、物资配给、过往事件记录等等。
叶修坐到桌案后,随手拿起一本落满灰尘的卷宗。
【静思苑宫人名录–景泰三年】
【冷宫废妃兰氏起居录–永安十年】
【西苑杂役暴毙案卷–宣和二年】
……
这些尘封的故纸堆里,隐藏着多少宫闱秘辛?多少被遗忘的恩怨情仇?
他现在,终于有权限接触到这些核心的秘密了。
关于兰妃,关于太后,关于这座皇宫里更深层次的黑暗……
叶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副总管,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
阳光正好,但皇宫深处的阴影,却从未散去。
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从各个角落投向他这个新晋的副总管。
有审视,有好奇,有忌惮,也有….杀意。
女帝,太后,贵妃,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他这颗被强行推上棋盘的棋子,已经搅动了整盘棋局。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惊心动魄。
叶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内侍监震动?
这才哪到哪儿。
等着吧。
这大周皇宫,这天下,迟早要因为他叶修,而彻底颠覆!
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在一份调派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官职。
笔锋锐利,墨迹淋漓。
一股掌控权力的快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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