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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青怜很快戴好了假发。一顶普普通通的假发,却被她带出了别样的魔力。
“怎么样?”她平静道。
“还是长发好看?”张述桐认真想了想。
虽然漂亮的人戴什么都很漂亮,但张述桐觉得还是长发和她的气质更搭一点,路青怜偶尔——比如装天然呆的时候歪歪脑袋、又比如受伤的时候在医院闭上眼睛,配合她那双桃花般的眼眸,偶尔会流露出一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但搭配上短发,张述桐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刘海齐眉,发梢同样与耳垂平齐,露出了平时根本看不到的天鹅般修长的后颈。
成熟、凌厉、冷艳。
这绝对不像庙祝。
青袍还是太违和了,如果把它换成一身时尚点的裙子,再踩上一双高跟鞋的话……
不等张述桐想出像什么,路青怜开口了。
“你又在想什么?”她从镜子里移开视线,语气没有波澜,“我是问,像,还是不像?”
“不看脸的话还好。”
本来觉得长大后的若萍就很成熟了,现在发现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路青怜点点头,张述桐知道这是“那就先这样”的意思,接下来她的任务告一段落,轮到张述桐上场——
砍价。
虽然他也不擅长这种事,可谁让是和路青怜在一起。
紫发女人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张述桐准备掏钱包。
“我拍一张照片,留在店里当宣传,免费借你们。”
他为难道:
“恐怕不……”
恐怕不用恐怕了。因为女王就在身后注视着他,说错一句就会被拉出去砍头,张述桐改口道:
“还是付钱吧,八十行不行?帮你拉点学生,我朋友认识的人多。”
“随便吧,反正是朋友介绍来的,结个善缘好了。”女人遗憾地点点头,又嘱咐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付钱的时候,不等张述桐掏出钱包,路青怜已经数出零钱。
“我来吧,让你帮忙已经很麻烦了。”
“我是不是说过,不需要这样,对我来说找到那个人同样重要。”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张述桐无奈地将零钱放回去一半。
“攒的。”与此同时,路青怜也数出一半收进青袍的内兜里。
张述桐接过剩下的钱,递到老板娘手里,仔细想一想,除了看病,其他用钱的场合两人都是平摊。
可张述桐的钱基本都是过年存的压岁钱,用来买鱼竿的,她又是怎么攒的,攒来干什么?好像也没见过她买其他东西。
张述桐不准备深究这个问题,既然租了,木已成舟,接下来就是怎么伪装地更像一点,除了发型气质也很重要,但这东西最难改变,总不能拉着路青怜去做美甲喝奶茶,恐怕不是砍头这么简单了。
他转头端详了片刻,看着路青怜无暇的侧脸,本想说你可以试试把步伐迈得小一点,若萍走路喜欢蹦蹦跳跳的,可两人刚走出店门,路青怜就将假发摘了下来。
“看够了没有。”她轻叹口气。
“店里太小了,你最好戴着在外面走一走。”
可路青怜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多戴,更别说走在街上。
张述桐又想到一个细节,除了戴假发的时候,路青怜此后便再也没看过镜子。
“可能有点不适应,但怎么说呢,既然决定这样做了,早晚都要习惯。”
张述桐就差把“别害羞”三个字说出来了。
“张述桐同学,那只狐狸的能力也许不是预言。”路青怜却打断道。
这时候他们出了店门,张述桐刚将身后的玻璃门合拢,面前人声吵闹,可以悄声说些重要的话题。
“你是指什么?”
路青怜却再次跳转话题:
“我没换衣服,如果被其他学生看到,这样出去只会露馅,能明白吗?”
“……这倒是。”张述桐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走,“这么说的话,我原本是想让你上学之前戴好假发,但这样意义不大,你换了发型去学校里很快就会传开。”
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关注着路青怜。
他想了想:
“不如这样好了,每天放学的时候再戴,那时候若萍正好坐上车子回家,你再找一个地方换好衣服和假发,既不会有人议论你,露出破绽的风险也更小,戴假发的时间也能短一点,一举三得,”
路青怜嗯了一声,似乎对他的提议很赞同。
“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这和狐狸的能力有什么关系?”张述桐不解道。
“我只是觉得,早该想到的事你居然现在才想到。”
她漫不经心地摘下发网,如瀑的青丝散落,女王不在,仙子重现:
“也许,那只狐狸的能力是让摸到它的人变蠢,你觉得呢,张述桐同学?”
张述桐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被她拐着弯骂了:
“呃,怎么说呢,其实……你也摸了。”
路青怜已经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
……
他们没有在外面吃饭,而是直接往回赶去。
两人的家顺路,都在东边,只不过路青怜要更往东一些。
张述桐把她放在山脚下,调转车头:
“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她轻轻颔首。
天色黑了。
明明才不到七点,可冬天的天就是黑得这么快,不久前他接到了若萍的电话,对方已经安全到家。
这个周一比他想得风平浪静得多。
张述桐骑车往家里赶去。
今天老妈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她上次还说要路青怜再去家里吃饭,张述桐只觉得老妈投喂成瘾,无奈地说我可没那个面子,老妈说从长计议好了,张述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计的。
他上了楼梯,用力跺了跺脚,踩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张述桐瞪大眼睛。
“抱歉,走错了。”
他对着顾秋绵打声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你给我回来!”顾秋绵却不由分说拉了他一把,“哎呀你快进来!”
“你怎么在这?”张述桐惊讶道。
“我碰上阿姨了嘛,”顾秋绵压低声音,“她喊我来家里吃饭。”
张述桐懵了:
“你俩是怎么碰上的?”
“我去买圣诞树了。”老妈叉着腰出场,“在商场里正好碰到秋绵咯。”
喂喂,您大学修的真的是地质专业而不是什么拐姑娘专业吗?
“你们两个先去玩,我去做饭。”
只剩下桐桐和绵绵互相看看。
“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张述桐瞪眼,是惊讶地瞪。
“不欢迎我?”顾秋绵也瞪眼,是没好气地瞪。
张述桐叹了口气:
“喝什么?水还是饮料?
他心说大小姐驾到总会有人忙起来,是谁要忙呢,那只能是马仔。
他顿时忙活起来,穿上刚脱掉的外套,换好刚换掉的鞋,拿起挂在玄关的钥匙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
“买酸奶啊。楼下有个超市。”张述桐解释道。
“谁说喝酸奶了!”她翻个白眼,“我喝水就行。”
张述桐又坐下了:
“那就只有白开水了。”
“谁又跟你说我要喝水了!”她狂丢白眼。
张述桐刚想说这不是你刚才说的,顾秋绵却指挥道:
“那你带我逛逛。”
张述桐点了点头。
这是张述桐第一次带人参观自己家,但说真的没什么好参观的,客厅一眼就能望到头,父母的房间也不能进,就只剩自己的房间。
张述桐推开门:
“我睡这里。”
顾秋绵噗嗤一下笑出来:
“谁不知道你睡这里,你还能睡沙发上啊?”
她好奇地望望:
“为什么没有照片?我还想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呢。”
“那有什么好看的。”张述桐无语道。
“说不定你小时候特别特别丑呢?”
张述桐心想你也不用连着用两个“特别”,就算是宝可梦自己也不是丑丑鱼:
“担心丑到你行不行?”
“切。”
“我还以为你直接回家了。”
“没有啊,”大小姐也很忙,她叹口气,“班里讨论了一下缺什么东西,我正准备去买吗。”
“你的小秘书呢?”
“谁?芷若?哎呀你别这样叫人家。”顾秋绵嗔道。
她好像坐不住似的,又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走,像巡视领地,一会看看床,一会看看桌子,一会又看看衣柜。
张述桐无奈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顾秋绵哼了一声也不解释:
“你来我家的时候我还带你到处参观过。”
“主要是家里太小。”话说我家就是你爸建的,“那可真是抱歉。”
“狐狸的事呢?”她又眨着眼睛。
“如果我说,那些狐狸有特异功能你信不信?”
顾秋绵明显不信,瞥了他一眼:
“比如?”
“预知未来?”
张述桐也没指望她信,可顾秋绵却来了兴趣:
“那你说我未来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把张述桐噎了一下,事实就是两次回溯他都没见过顾秋绵,这一次是她在度假,上一次别说顾秋绵本人了,只是见了小秘书,说她爸在找自己。
张述桐也回答不上来,就随口糊弄过去。
顾秋绵则是朝他撇撇嘴,是说撒谎被我拆穿了吧。
两人回了客厅,顾秋绵又指着角落里那棵小小的圣诞树说:
“阿姨让我们装饰一下。”
张述桐又是叹气,心想老妈的浪漫细胞不减当年,她永远是嚷嚷着喜欢热闹的那个,这点和顾秋绵有点像。
地上还放了一些彩色的硬纸做的卡片,折好后就能当礼物盒。
圣诞树也是需要组装的,四个小树枝,顶端有铁丝,需要自己拧在一起:
“有钳子吗?”
“在阳台上。”
而除了那些纸片,他还看到一个“真”礼品盒。
老妈还挺贴心的,不光圣诞树,连圣诞礼物都买好了,他将那个长方形的盒子拿起来,却发现它的长度都快比树高了,怎么挂都不好看,张述桐回头找大小姐求救,可大小姐根本不看他。
“挂不上去?”
“当然挂不上去。”
“你想想办法?”
“自己想。”她又推着张述桐说,“快去阳台上找钳子!”
张述桐活了这么久还没手忙脚乱成这样。
他这人做事比较有条理,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往往会规划好,可这些规划一碰到顾秋绵就没有用武之地,如果说张述桐是块冰雹,那顾秋绵就是朵云,可云怎么会推着冰雹走呢?
他们来到阳台上了。
阳台黑得看不见东西:
“就在杂货间里,有个鞋盒。”
“你去找。”她这样说着,却几步推开杂货间的门,“是这个盒子吗?”
张述桐刚打开灯,看到顾秋绵正指着货架上的盒子。
“那个是……”他眼皮一跳。
那个是小路同学的鞋。
张述桐本想这样说的,可又觉得其他同学、还是其他女同学的鞋在自己家未免有些奇怪。
“不是,算了,我拿吧。”
他找出钳子,两人又回到客厅。
张述桐蹲下身子,将四根树枝先装在底座里,接着将顶部的铁丝拧好,这个过程顾秋绵就在他背后站着看,一会说这边歪了,一会说那边不够整齐,明明是自己家的圣诞树她却兴高采烈。
张述桐早知道她的性子,便转头问她这样好不好?
“嗯……”她尾音很长,托着下巴在客厅里沉思,身边萦绕着熟悉的香气,让张述桐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印象里那个冷清的家已经变了模样。
外面是个萧瑟寒冷的冬天,屋子里却是这么热闹,他抬起头看看房顶,吊灯还是暖黄色,不算明亮,客厅很小,厨房里的油烟声也有些吵了,所以他们说话也需要提高声音……这里绝对比不了那栋宫殿般的别墅,可张述桐觉得自己家没什么不好。
顾秋绵踩着拖鞋在他身后兴奋地走来走去,一会绕到左边一会绕到右边,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可就是不肯过来帮忙,而他就按照女孩意思调整一下这里、固定一下那里,圣诞树好像在这一刻变得无所谓,但有所谓的是什么?
张述桐正想着这个问题,却感到脸边痒痒的。
原来是顾秋绵俯下身子,她的发梢因此垂在自己脸边,最后顾秋绵将一颗金色的星星按在铁丝顶部,她呼口气拍拍手,是大功告成的意思。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张述桐吐槽道。
“怎么没做,指挥你好累的。”
她一副我是功臣的模样。
张述桐说那就请你吃饭,说着厨房的门被推开,老妈那里也完工了,不久后几人在餐桌旁做好,老妈拿了果汁和红酒,果汁是他们两个的,红酒是她自己的:
“欢迎秋绵来咱们家做客。”老妈笑眯眯的。
这话让顾秋绵红了耳朵,接着老妈又问:
“要不要干杯。”
“行啊,”张述桐随口道,“她很能喝。”
“喝什么?”
顾秋绵说着就要踩他,但她穿的是拖鞋,伸脚的时候动作太急,鞋子又大,拖鞋便留在原地,张述桐感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踩到自己脚面,一触即分。
“啊,秋绵能喝酒吗?”老妈惊讶道。
“我平时不喝酒的,阿姨,我是说我正好渴了。”顾秋绵露出无可挑剔的大小姐微笑,说罢又用那双飞扬的眸子狠狠瞪了张述桐一眼。
张述桐懂了,别看她自己喝醉了很疯,但在别人面前很注意形象。
一顿饭吃的很快,顾秋绵也不需要送,因为有司机来楼下接她。
张述桐在寒风中将她送走,又上了楼,一回家就看到角落里的圣诞树。
老妈也在打量,不久后她叹口气:
“儿子,你这个圣诞节要送的东西可很多呐。”
“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老妈摇了摇那个长条状的礼盒,“秋绵给我买的,你想着怎么回礼吧。”
张述桐这才明白,当时为什么自己问顾秋绵怎么挂上去,她却扭着脸不说话。
“很多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鞋盒呢。”老妈很是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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