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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那只狐狸已经没有用了。”“啥意思?”杜康疑惑地戳了戳那张纸,又小心跳开,“好像也没什么陷阱啊,就是一页白纸。”
“就是说他放弃喽,这都看不出来。”若萍想了想,“我觉得是指这只微笑狐狸的预言能力已经被述桐用掉了,像那只悲伤狐狸一样,和一块石头差不多,所以他才决定放弃。”
“我知道他放弃……我是说,咱们不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吗,述桐他们还去外面看了一圈,校门口也有人守着,”杜康结巴道,“这人怎么跟个鬼似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把这张纸贴上去的?”
清逸沉思道:
“这就不好说了,我暂时想到两个合适的时间点,可能是我们玩游戏以前、放学铃打响以后,趁一个人少的时间段,进来贴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刚才最后一波排练的学生离开的时候,他冒充成家长,把这张纸贴在这里,悄悄离开了。”
杜康忍不住问:
“可述桐他们出教学楼的时候总该看见吧,那时候人又不算很多?”
“这就不好说了,纸是贴在外墙上的,你想,出教学楼的时候正好背对着这张纸,除非特意回头确认,否则不会发现。”清逸说着示范了一次,“对了述桐,你们出教学楼的时候,有做过类似的动作吗?”
张述桐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无法确认具体的时间段。”清逸来回看了看,“门口又没有监控,想找人问问都做不到。”
“还好还好……”杜康却松了口气,“能解释得通这张纸是怎么贴上去的就好。”
可他说完,却发现大家都无语地看着他。
“好什么,这不说明又被那个男人逃跑了吗?”若萍气道。
“我是说他还处于人类的范畴啊,”杜康嘀咕道,“最近各种事都搞得我神经紧张了,老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点超乎常人的能力,他要真的上天下地无所不能,那咱们还怎么对付?”
“现在也很难对付。”清逸又说,“既然他贴上了这张纸,告诉我们已经收手,就说明对方早就注意到我们下的套了,可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皱起眉头:
“算了,再想这个没意义,我们几个都有暴露的可能,起码能确定三件事。”
他脑子转得飞快,同时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那个男人有着确认狐狸失效的手段。
“第二,放学以后,对方确实混入人群来过教室,观察过我们和狐狸雕像,那应该是我们和他距离最近的一次。
“第三,这次机会是第一次,同样也是最后一次,错过了这一次,我们恐怕再也找不到等他上钩的机会了。”
清逸刚叹出一口气,杜康却说:
“那我有个问题,如果是故意使诈呢?对吧,说不定他发现了雕像也发现了我们在埋伏他,所以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杜康越说越觉得这个推测有可能:
“你们想,从咱们知道对方的存在开始,这人就一直让人琢磨不透,每一次都是藏得死死的,恨不得一点踪迹都没有露,可这一次却光明正大地摊牌了,真的很反常啊!”
他难得动了一次脑子,张述桐却否认道:
“使诈的可能性极小。”
“为什么?”
“忘了吗,微笑狐狸的预言中,若萍受到了袭击,可那只狐狸雕像最后还是在她怀里。”张述桐解释道,“就结果而言,其实是一样的,都是那个男人确认狐狸无用后主动放弃。”
杜康恍然地捶了下手心,紧接着丧气道:
“这么说还真是,那就和清逸说得一样,这一次的机会抓不住,人家就彻底消失了……”
“哎我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心灰意冷干什么?”若萍劝道,“你们想想,起码现在这个男人主动放弃抢夺狐狸了,不是好事吗?”
“道理我肯定懂,可不管怎么说都有点憋屈吧!”杜康用力挥了挥拳头,恶狠狠道,“这不说明咱们全程被人牵着鼻子走吗,原本还想着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来个守株待兔的,结果又被他溜了一次。
“没办法,”清逸说,“又不是普通的对手,说实话,在不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这个结果确实算不错了,而且述桐的计划没错,对方确实来学校找了我们,但谁能想到这个男人的目的完全变了。”
诚然,大家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为今天的行动做准备,整整一天商量过很多种办法,可最后依然扑了个空,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气,憋屈是难免的。
若萍知道这时候必须说点什么,她走到几个男生面前,故意没好气道:
“幼不幼稚啊你们,是不是你们这些男生就喜欢争那一口气,你说呢秋绵?”
接着她又放轻语气:
“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保护我不被袭击啊,这个结果就是很好吧,这几天杜康你和清逸帮我带饭,秋绵拜托家里人送我上放学,述桐和青怜也到处跑个不停,谁说必须有战功才叫大英雄的,我管那个男人怎么想得去死,他爱玩消失就随他去好了,最好一辈子窝在地底下别出来!”
“好了好了,”若萍呼出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挨个拍着几个男生的肩膀,摆出大姐头的姿态,“正好还没吃饭,今晚我请客,给各位大英雄开个庆功宴好不好?”
杜康被她夸得有些扭捏:
“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这不都是应该做的,而且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个男人找……”
他话没说完,若萍便打断道:
“我说了这么多怎么还没听明白,就是让你们别找了,再说人家不是说了不和我们作对,见好就收!”
“明明你才是受到袭击残疾的那个吧!”杜康不忿道,“哎,你怎么还帮他说起好话了?”
“傻啊,这不是担心你们几个出事!”
若萍的声音忽然升高:
“这不就像高考落榜了家长安慰你高考不能决定一切一样吗,那些家长能不知道高考就是很重要,但没办法,就是找不到,我不这样说还能怎么办!”
她越说越快:
“我又不是没听懂,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引起的,我也想顺利解决啊,清逸分析了一大通,述桐也一直在忙,可事实就是人家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从一开始就看出这是个圈套,咱们计划这个计划那个的,在别人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说不定对他来说是主动放了我们一马……”
若萍顿了顿,忽然低落了下去:
“但能怎么办,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咱们只有接受和不接受两个选择,可不接受谁能找到他?”
气氛倏然沉默了下来。
寒风呼啸而过,那张纸的一角已经被掀了起来,它冷冰冰地贴在墙上,仿佛诉说着一个冰冷的现实。
大家都知道若萍说得对,所谓结果不错,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所谓目的达成,只取决于男人一念之间,昨晚在商场也好、今天在学校也罢,他们自以为完善的计划,其实早在男人的掌握中。
所以对方接着他们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顺利脱身,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也知道显得我们很无能,”杜康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张了张嘴,“所以才……”
是啊,所以才怎么样?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若萍却因此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解释道:
“述桐,我不是说你们被他耍,我是说……”
“我知道。”张述桐简短道,接着陷入沉默。
“青怜也是,我知道你付出很多……”
路青怜没有说话,她从刚才起一直盯着那张纸看。
“还有秋绵……”
顾秋绵则叹了口气:
“先回家吧,都七点多了,都回去休息一下。”
大家才注意到已经这么晚了,月朗星稀,校门口只有一盏路灯在亮,张述桐把那张纸撕下来,攥成一团放进兜里。
他们缓缓走出校门口,清逸一直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杜康则不死心地在门口来回打量,好像男人就藏在某一处阴影中,若萍走上去拉了拉他们,大家骑上各自的车子,最后还是放弃了。
路青怜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
路灯将她的背影拖得很长,她依旧是那副样子,喜怒不显于色,表情淡漠,可尽管如此,张述桐却觉得,她也许才是最失望的那一个。
对几个死党来说,提防男人只是化解若萍的危机,可对她而言,男人的存在还关乎着泥人的线索,她的母亲同样是庙祝,生前想要离开这座小岛,最后却变成了泥人。
等张述桐回过神来的时候,路青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灯光的尽头,夜色将她吞没,那是一条她早就走习惯的路。
他拉开车门,揉了揉发僵的脸,这时手机屏幕一亮,是死党们发来的安慰的消息,明里暗里,告诉他不要自责。
顾秋绵已经在车厢里打着电话:
“吴姨,我们这就到家了,嗯,差不多二十分钟……”
她捂着话筒:
“你还想吃什么,让吴姨加道菜?”
“吴姨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现在张述桐很少说随便了。
等他们两个坐在轿车后座坐好,车子发动,缓缓朝南边驶去,是去往别墅的方向。
张述桐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栋别墅了。
中午他请顾秋绵吃了碗面,大小姐说什么都要请回来,正好这几天她爸爸不在家,请客的地点便选在她家里。
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事。
张述桐默默看着车窗外飞速消退的景色,听到顾秋绵问:
“还在想那件事啊?”
“没有。”
“又不怪你,谁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确认的。”
张述桐只好说自己没有沮丧。
“真不沮丧?”
张述桐说当然。
“这才对,”她以我的宝可梦不可能认输这种语气,“就说你笨,还不服气。”
张述桐觉得她的语气和话语的内容有点对不上。
“现在服气了。”他无奈道。
“你这人不光笨还挺坏的。”她哼哼道。
“什么?”
“你骗人家路青怜干什么,说什么我家商场试吃了就必须买?”顾秋绵嫌弃地扇扇手,“离我远点,真够坏心眼的,别传染我。”
张述桐心说你怎么还帮她说起话了。
“我错了。”他举手投降,朝一旁挪了挪位置。
现在张述桐才感觉到手臂的肌肉有些发抖,看来是俯卧撑的后遗症,他心想自己是该锻炼一下了,从前觉得体力很够用,但越来越多的事让他意识到,还是不太够。
可张述桐已经示弱了,顾秋绵却不罢休地追杀过来,只是等她刚一扭腰,又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坐了回去。
“你又……”
张述桐看向她的小腹,可顾秋绵的生理期也不是这个时间。
“腰疼。”高冷美人版的顾秋绵又回来了。
原来她仰卧起坐的时候也肌肉拉伤了。
“我还觉得你体力很好。”
从前张述桐揽过她的腰,知道她的腰肢纤细又柔软,果然没什么力气。
顾秋绵慵懒地躺着后座,她看着手机:
“今天回家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还没玩够啊?”
“刚才玩的有什么意思,”她嘟囔道,“人这么多,根本放不开。”
张述桐则是想,没放开你都让我做了十一个俯卧撑,放开了还得了?
可不等他拒绝,顾秋绵已经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用她的一指禅滑动屏幕:
“第一个问题,圣诞节怎么过?”
“那天上学。”张述桐想也不想地答道。
顾秋绵瞪了他一眼:
“第二个问题,把你回收站里的第一张照片给我看。”
“看我照片干嘛?”
“你说了不瞒着我狐狸的事,我还没见过祭坛是什么样子呢。”
张述桐想了想,发现的确很有道理。他将手机递给顾秋绵,顾秋绵的视线却在一顶粉色的米老鼠帽子上停下。
“这是,什么?”顾秋绵微笑着问,“在商场里?”
“那天逛商场的时候顺手在挑礼物,怎么了?”张述桐纳闷道。
“没什么,好丑的帽子。”她切了一声。
“第三个问题……”
“饶命……”
密闭的车厢将寒风与路噪隔绝开,车子如履平地,一路开得很稳,暖风吹得人缱绻,直想打个哈欠,他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低声说着话。
夜色中,很快车子驶上那条熟悉的环山路,张述桐感慨地打量着周围,这里的雪早已经融化了。
轿车在别墅大门前停下,等两人先下了车子,司机再把车子停靠在一旁的车库,张述桐站在那栋如宫殿般灯火辉煌的建筑前,伸了个懒腰,他扭头看看,发现还有其他车停在附近,是巡逻的保镖。
“你家里人还不少?”张述桐问。
“你以为只有我和吴姨啊?”顾秋绵昂起下巴,斜了他一眼。
“看来安全有保障。”他自言自语。
“快走,你这个人好讨厌,研究完那个男人又要研究我家,都说了别想这些事了,”顾秋绵直接绕到背后推他,“刚才在学校吴姨就在催,菜都凉了……”
张述桐刚迈开脚步,就一拍额头:
“等下,我手机好像忘了……”
“我给你打个电话?”
“不用,”他摸摸口袋,“应该是刚才你递过来的时候忘了收。”
“就说你笨。”
“是是……”
张述桐老老实实接过这顶帽子戴好。
幸好车子还没走出多远,他几步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后座,看到顾秋绵转身先进了别墅。
借着落地窗里溢出的灯光,从中间的后视镜里望去,能看到驾驶座上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白很多,留着络腮胡,张述桐早就见过对方,从宿舍楼里送老宋离开是他帮的忙。
此时对方说:
“灯在头顶。”
“哦,倒不需要开灯。”张述桐随口说。
对方便继续保持沉默了。
“我这里有。”
张述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打开闪光灯,向后视镜一晃,昏暗的车厢里刹那间被耀眼的白光填满。
赶在男人瞳孔收缩之际,他轻声说:
“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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