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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临回到心想事成的时候快凌辰两点。车回咖啡馆这一路上行临都在闭目养神,周别开着车,途中几番想同他说话,见状也就作罢。直到店门口,周别着实忍不住了,问了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行临下了车,车门一关,“不该你问的别问。”
周别先没管车,跟着行临进了店,皱眉道,“我就是想知道……”
行临顿步,转头看他。
周别被他的目光这么一盯,反倒显得别扭了,抬手挠挠头,“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被欺负着。”
行临没料到他会担心这个,微微一怔,紧跟着笑了,“谁能欺负我?”
周别眼里闪过不自然。
行临见他这副表情,就没由来地好奇了,问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周别年轻的俊脸上更显得不自然,他清清嗓子,“那个……我有个朋友,死对头被关起来了,他买通牢里的人,没少为难对方。”
行临微微挑眉。
“咳,真是我的朋友。”周别举手做发誓状,一脸真诚,“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行临沉默不语,原本想进屋的他也没立马上楼,反倒走向他。周别素日来都是一身洒拓劲,见行临眼尾流转着冷冽气,一时间就紧张了,“我说真的……”
行临在他面前站定,口吻轻淡,“朋友?”
“嗯。”周别半分没犹豫。
“还有联系吗?”
周别连连摇头。
行临打量着他,这过程里目光挺严肃的,看得周别脸红心跳的。半晌后行临才开口,“性质一样吗?我是配合调查不是去坐牢。另外,以后这类朋友不要交,你为什么会来我店里,你心里清楚。”
周别嗯了声。
行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要往楼上走。
“哎……”周别欲言又止。
行临停下脚步,扭头看看他。
“究竟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周别问出口。
一整天周别都挺憋屈的。
自打去年开春到现在,他来店里满打满算也有一年了。这一年里不说他跟行临有多无话不谈吧,但至少算是朝夕相处的伙伴,说半点不了解行临也不可能。此时此刻行临显然是有事瞒着他,加上今天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怎么还换不来行临的一句交心底的话?
行临凝视他,长睫下是深不见底的暗,他说,“周别,我的人生你就别卷进来了。”
周别一怔。
行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上了楼。
落地窗外昏暗,很淡薄地洒进了室内,行临的背影就洇在浅淡的光影里,脊梁骨笔挺,似压不弯的山脊。他一步步上了楼梯,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周别的心脏上,搅得他心烦气躁。
但他没追上去,就仰头看着行临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扶手的拐弯处。
周别在想行临的话。
他的人生不允许任何人卷进去。
周别知道行临藏有秘密,而且一定是不小的秘密。周别寻常不是个好奇八卦的人,可偏偏对行临的事他就忍不住总想上心。
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知道了会怎样?
会死吗?
冷不丁的,行临的声音从楼上落下来,“周别。”
嗓音沉凉了不少。
周别一听这语气,暗呼不妙,三步并两步地窜上了楼,就见行临站在书房门口,一脸凝重。他一脸不解,怎么了这是?
等靠近了才发现书房门是半敞着的,周别刚想说,这大半夜的你开姑娘的房间门不好吧,便听行临问,“乔如意人呢?”
周别啊?了一声,“不在屋里睡——”剩下的话随着他一探头就咽回去了。
书房里虽说暗着灯,但走廊有夜灯,有微弱的光线能顺着敞开的门缝钻进去,让周别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沙发床没平铺下来,房里哪有乔如意的影子?
周别一下就傻眼了,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顿时就觉心底凉飕飕的,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可咖啡厅里也没有闯进人来的痕迹。
“你临出门的时候她在做什么?”行临问。
周别朝着楼下比划了一下,“靠窗坐着看书,我还叮嘱她关好门窗。”
行临皱眉,推门大踏步进了书房。周别跟在他身后,“是不是临时改主意不想进古阳城,所以走了?”
“可真想走也得等明天吧,这大晚上的怎么走?”
周别挺纳闷,又见行临走到桌前,手里多了张便筏之类的东西。他好奇上前,就见便筏上写了寥寥四字——
除掉麻烦。
没落款。
周别微微挑眉,谁啊这是,这么大的口气?
没等问,行临已经将便筏撕了,脸色很难看。
周别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脱口,“出什么事了?”
行临没回答他。
或许心思也不在回答他问题上了,行临掏出手机,快速地拨了个号出去。周别看着他的侧脸,肃穆得很。
向来处事冷静的他,就连被王家女儿冤枉,被刘队带回警局都没变脸色的人,此时此刻脸色吓人。
周别有一肚子疑问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就只能静静地等在一旁,静观其变。
行临没打通电话。
又拨了好几遍,手机那头还是没人接。
行临攥着手机,嘴角抿得紧紧的。
周别瞧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书房里暗,行临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就能清晰看到,是个叫沈确的人。
冷不丁的,行临的手机响了一下。
周别几乎是跟行临的目光一起看过去的,是沈确。
发来了一条微信,给了个定位。
行临将聊天页面一退,转身朝着周别一伸手,“车钥匙给我。”
“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行临没收手,“给我。”
“不让我跟着你就自己腿着去。”周别的态度很坚决,与行临对视时,目光灼灼,“现在这个时间,没车你就寸步难行。”
行临皱眉,“别闹了。”
周别,“今晚你不让我跟着,你就哪也别去。我叫你一声哥,就不能看着你有麻烦不管。”
行临盯着他,浓眉凝结的冷意渐渐融化,最后似有无奈,妥协,“行吧。”
周别抿唇,嘴角微微上扬。
“但记住一点。”行临话锋转。
周别马上严肃,“你说。”
“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声,权当个影子待在我身边。”行临字字强调。
周别伸手在嘴边一比划,做拉锁状,然后朝着行临又比了个ok的手势。
-
时间退回到两小时前。
乔如意连带着鱼人有一行人被一并带进了一处荒废的房子里,四周破旧,周围也没什么人,车行一路,车窗外乌漆嘛黑,隐约能瞧见点沙坡线,乔如意心里估摸着,该是走出瓜县挺远的地方了。
周围没什么人家,就孤零零的一个土建房子。仙男人也没让手下蒙他们的眼睛,想来是觉得蒙不蒙眼睛的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无法通风报信。
鱼人有三人在一辆商务车上,乔如意单独一辆车,车内还有仙男人。这一路上乔如意都有意套话,但仙男人除了闭目养神还是闭目养神,压根儿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乔如意叹气,“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我没魅力?”
仙男人还是不语。
乔如意不说话了,转头看车窗外,连绵的黑暗和荒芜毫无辨识度,无法记路。再想着男人之前的话,能叫出她的名字,说明是知道她身份的。
她来古阳城,对外打的旗号就是寻找古壁画,而且这也切切实实是研究院的任务,那么这些人就是奔着壁画去的?包括之前那三个傻子?
可奔着壁画去,不该更要把她供起来吗?把她抓起来算怎么回事?
那幅壁画……是有点内容。
他们是知道那幅壁画的秘密,所以才铤而走险?
就这样,乔如意被关起来了。
浸了盐水的麻绳勒得她手腕生疼,给她气笑了,跟捆她的人说,“欸,你能不能怜香惜玉点?我手腕留疤可要找你负责的。”
这话没什么,但听在异性耳朵里就总是有那么一点歧义,绑她的黑衣人脸竟红了,手劲就下意识地松了松。
四个人,五花大绑,捆得跟粽子似的。
鱼人有三人身上的袭虫都已经散了,被人摆了一道,又莫名其妙被人抓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鱼人有着实是快气炸了,将所有的怨恨一股脑都赖在乔如意头上。
但动弹不得,就狠狠地瞪着她,打算用目光杀死她。
阿龙阿虎虽说身手不错,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带头的男人手里有枪,好汉不吃眼前亏。见鱼人有抡圆了眼珠子瞪着乔如意,阿虎想了想,低声劝说,“鱼哥,瞪她也没用,咱们还得找机会跑才行。”
鱼人有没移开视线,就死盯着乔如意,咬牙切齿地回答了阿虎的话,“找机会跑跟我瞪她没关系。”
乔如意就任由鱼人有怒瞪着,虽被绑着,但始终不见她着急愤怒,背靠着墙,哪怕身上绑着绳子,姿态也还是悠然自得的。鱼人有瞧着这个气啊,这死丫头的心怎么长的?这么大吗?
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绑了他们后就没下文,不说逼问或严刑拷打之类,乔如意期许的互动没发生,她想的是,哪怕真发生暴力事件,那也能在言语中获知信息一二。
之后仙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叮嘱保镖们严加看管,他去去就回。
等车子的轰鸣声渐渐消失,乔如意细细思量着他临走时的那番话和神情,冷不丁想到自己落在葛叔家的拓画,心里就猜出七八分了。
房里三个保镖,分别站住房间两头,门口站了一个。仙男人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个保镖,门外应该只剩两名保镖,乔如意能听见他们来回来的脚步声,还有偶尔的窃窃私语声,大抵是在说沙尘吹在脸上生疼的话。
乔如意抬头看了一眼窗子,房子虽旧,但玻璃尚在,能抵住外面逐渐升起的风沙,吹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的啪啪声响。鱼人有三人还在想办法解绳子,但无济于事。
她始终坐着没动,抵在腰间的手腕却暗自晃动。
很快,升卿有了反应,从她衣兜里爬了出来,攀附在她胳膊上。乔如意轻轻转动手指,升卿就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慢慢地靠近墙角的保镖。在经过鱼人有的背后时,他无缘无故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屁股凉了一下。
升卿游走在障碍物中,极其聪明地遮挡住了身上的幽光。爬到保镖的脚边后慢慢上移,首尾用力便将那人身上的匕首撬了下来,然后原路返回。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间进行,神不知鬼不觉。
就是,鱼人有又觉得屁股凉了一下……
升卿的尾巴将匕首缠得紧,终于游走到乔如意的身后方才松了劲。匕首到手,她反手用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割绳子,麻绳泡了盐水格外结实,割的时候多少费力。
幸好有风沙打掩护,噼里啪啦的声响盖住了屋子里所有动静。
麻绳被乔如意利落割断,微微一用劲,双手就解放了。断绳仍缠于腕间,她直了直身体,被门口的保镖看在眼里,目光锋利。
乔如意微笑,“坐累了。”
保镖没瞧出端倪,任由她动来动去的。
身上的麻绳松了,掩在黑暗里,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乔如意觉得绳子松得差不多了,便悠哉哉地开口,“哎,你们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耗?”
房里的三个保镖纷纷看向她,没一个吱声的。
“哎,你,”乔如意冲着门口的保镖一抬下巴,“你能扶我一把吗?坐得腰疼。”
鱼人有在旁冷笑,还腰疼,年纪轻轻的你长腰了吗。
门口的保镖最开始不动,乔如意又轻声细语地说,“小哥哥行行好,我被绑成这样起身太难了。”
许是乔如意显得太娇弱让人放松警惕,门口保镖思量片刻便走上前去,刚准备弯身扶她,就见乔如意一个利落起身,一手猛地扯住对方的衣领,逼得对方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前倾。
她趁势欺身,右膝迅猛顶向男人腹部,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对方痛得弓身。乔如意抓起麻绳残段,精准套住男人脖颈,猛地一勒,男人挣扎的刹那,乔如意扯住麻绳用力一抡,男人的头猛磕墙上,闷哼倒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短短数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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