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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市,凌晨四点。林北醒得很早。
老旧的出租屋里,灯泡闪烁着昏黄的光。他从床上坐起,第一眼看到的,是墙角那堆堆破旧的纸箱。里面装着几本早已发黄的教材和几套夏天穿坏了的校服。
他家住在天海城边缘区,一片几乎被政府放弃治理的“灰带地”。
垃圾遍地、空气中漂浮着烧焦塑料味、地面积水反射出扭曲的光影——像是城市的尸体肠道,被遗忘在钢筋丛林之下。
林北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发出一连串嘎吱嘎吱的声响,才终于滴出几滴微温的水。
他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自己,面容清瘦、眼窝微陷,下巴上有道早上割胡子时划破的血痕。
“……还是不够像个御武者。”他轻声说。
林北的手指摩挲过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他几乎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只记得母亲死前紧紧拉着他的手,说了句:“林北,活下去,哪怕活成一条狗,也别死在这个时代之前。”
所谓“这个时代”,指的是十八年前开始的“灵潮复苏”。
自那以后,世界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某天凌晨,大量未知粒子从地表喷发,灵气覆盖全球,极少数人类产生“武魂觉醒”,获得超越常理的力量。他们被称为御武者,城市里的统治阶层从政治人物变成了“武者序列”。
所有人都想成为他们,成为能够靠拳头和魂力,改变命运的人。
可林北不行。
他十八岁了,马上就要参加天海高武的“觉醒仪式”。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机会。
连续三年——每一次觉醒测试,他都失败。
“你是个彻底的废体,连最基础的灵感反应都没有。”
“你连小武校都不收,就别浪费资源了。”
“劝你早点退学,回去做你爸那行吧,收破烂也能养活自己。”
这些话,林北听了太多太多。
但他从来没退学。
也从来没放弃觉醒。
——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撑着。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是04:47,屏幕上还有一条未读消息:
【用户余额不足5元,请尽快充值以免影响通话功能。】
林北合上手机,深吸一口气,抓起校服外套,踏进了潮湿的黎明。
这天是“觉醒日”。
天海武道学院,全市前三的高武学府,将为所有十八岁学生进行觉醒检测,检测结果将决定他们能否进入正式的武道体系,踏入真正的“高阶世界”。
而林北,依然没有武魂。
他唯一拥有的,是一具连导师都觉得“废得彻底”的身体。
但没人知道的是,他的血脉深处,某种古老而危险的东西正在慢慢复苏……
天海武道学院位于城市主干区,距离林北所住的“灰带地”将近二十公里。
他没有钱坐公交,只能骑着那辆从废品站里拼凑出来的旧自行车,一路踩着破晓的冷风前行。
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街道上空无一人。
骑行途中,他经过一处早市的预备摊点,一位卖烤红薯的老人朝他摆摆手,笑着喊道:“小林,今天也赶觉醒去啊?加油啊!我家孙子说,要是你真觉醒了,他就来拜你为师。”
林北笑了笑,点头致意:“谢谢张爷,改天我请你孙子喝豆浆。”
“你小子光嘴甜。”老人乐呵呵地摇头,“不过我信你。”
这一段路上,不止一位街坊跟他打招呼。林北的父亲早些年收破烂出了名,人却憨厚老实,从小他就在这片灰区长大,虽然穷,但没得罪过谁。
只是,在这个“武者为尊”的时代,温良不过是一张能随时被撕烂的纸。
到了天海学院门口时,林北的背心已经被汗浸透了。
大门口排着数百名考生。
他们穿着统一的测试服,背后印着各自的高中编号与姓名,一律面色紧张,眼神里却都燃着期待。
而林北站在人群最后方,一句话也没说。
三年前的失败还历历在目。
他记得第一次站上觉醒台时,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直到机器上浮现出一行红字——“觉醒失败,灵魂共鸣指数:0.00”。
那一刻,他听见后台老师的叹气,也听见自己心跳骤停的声音。
“你就是林北?”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北转头,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男生,皮肤白净,眼角略带傲气,制服整洁笔挺,胸口的名牌上写着:“林涛 · 六中 · 天选班”。
林北点头:“是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林涛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白牙,“毕竟你去年也来了,前年也来了。每年都失败,今年怎么,还不死心?”
林北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涛继续笑:“不过也对,你爸不是说过‘人要脸,树要皮’,你家都穷成那样了,脸应该是早不要了吧?”
旁边几个学生哄笑起来。
林北的指尖微微一颤,但依旧没有回应。
他不是不会还嘴,他只是太累了。
像林涛这种人,永远不会懂“失败三年依然站在这里”是种什么感觉。
也许在他们眼里,他是笑话,是一个三年都点不亮魂力的“空壳”,是废物。
——但林北知道,他不是。
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那条已经磨损得发黑的项链,轻轻攥在手中。
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这不是紧张。
而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燥热感,从胸腔一路蔓延到手臂、脊背,再往上,涌向后颈。
他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脑中有些发涨。
“别怕。”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不是空壳。”
“你只是被锁住了。”
林北猛地抬头,看向天海学院那座巨大的觉醒塔。
今天,也许真的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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