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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神都的徐阁老,作为次辅补首辅病假,入阁全天当值的时候,都没有从大门走。

    而是匆匆从他家后门出去,不叫这事声张出去。

    贾环连童生还不是,当然不从宁荣街回家。

    早上从角门出去是因为来不及。

    现在一切妥当,他自然是从后街走后门。

    从后街入了后门,拎着考篮。

    有小厮见到他了,就笑着上前:“三爷,考的怎样?”

    贾环却没给他们笑脸。

    一脸平静,眼神锐利,挖了他们一眼。

    一言不发,向着赵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那些小厮被贾环挖了一眼也不恼,远远的挂着笑,看热闹一样望着贾环离去。

    知道贾环回家,早有丫鬟去告诉了赵姨娘。

    出来迎接之人,只有赵姨娘、探春二人而已。

    俩人远远的看见贾环神色平静,眼神锐利。

    心中稍沉。

    按说这去参加考试,搁在正常人家应该是天大的事情。

    而贾府却恰恰相反。

    不说贾政要坐班的。

    至少贾母等也应该派人来问候一下。

    但什么都没有,就连厨房做饭的忌讳也没有。

    众人大概只道贾环是去玩闹了,没想他能考上。

    贾环自然知道这些事。

    所以才端着脸。

    无论赵姨娘和探春在外面问什么,他都紧闭嘴唇,不说。

    赵姨娘见贾环神色不好,也不多问了,不想给贾环添加压力。

    只是自己黯然神伤。

    探春也有意不去提考试的事情。

    直到三人进了屋子,贾环道:“过了。”

    赵姨娘的眼神闪动:“什么?我的儿,你说什么?”

    探春道:“真的?弟弟,你怎么能知道自己过了?!”

    “这次的四书文不太难,之前在《文枢映政》里看到过类似的,这次正好考了,都能用上。”

    赵姨娘连呼吸都急促了:“真的?环儿?你这么有把握?”

    探春连忙问道:“弟弟,你有几成把握?”

    贾环想了一下,保守的答道:“九成。我有九成把握。

    这次县试一共三千四百二十三人,明天就能放正场圆榜。

    一般圆榜放出来之后能剩下五百人左右,明天看圆榜就知道了。”

    赵姨娘赶紧搂住贾环:“好啊,我的儿,这么看来,你那些书都不白读,好啊,好!

    我这就叫厨房晚上多做些好菜!”

    探春眼光闪动,看着贾环,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贾环道:“不用了娘,后面还有四场覆试,按照以往惯例,最终大概能录300人左右。

    覆试也会下去不少人,既然府里的人都不当个事,也是好事。

    且不用声张,等过了考试再说。”

    赵姨娘身躯微微的僵硬,跟着更加紧密的抱着贾环。

    “好啊,环儿越来越长大了,有深沉了。娘都听你的。”

    贾环微微的点头,闭上了眼睛。

    探春听到贾环这么说,心中悸动,只觉得自己的弟弟越发的了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热的,她的脸逐渐的飞红。

    小院里就这样没有声张,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过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还是贾环亲自到县衙去看圆榜。

    果然,淘汰的人太多,一张圆榜都放不下。

    贾环很快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的名字就在首榜中间。

    贾环微微的点了头,正欲走的时候,有位看着像富家公子的人拦下了贾环。

    “可是环公子?”

    贾环看着这人,二十出头,马脸鹰鼻,衣服倒都是好衣服。

    “正是,敢请阁下贵姓?”

    “哪里谈的上贵呢,我姓钱,叫钱谬。家父也在工部供职,做个整理账案的活计,因此见过贾大人。

    当初公子来县学填单,我便留意了一下。家父知道后,特地叮嘱我,要我好好跟公子请安。

    请贾公子勿怪。”

    贾环连忙还礼道:“钱公子。”

    二人分别行礼之后,钱谬对着贾环道:“不知贾公子可否赏脸,你我同乘马车,顺道回家,一路上也好做个伴。”

    “那就多谢钱公子了。”

    “哈哈,好,贾公子爽利,当真有荣国公遗风!请。”

    “请。”

    贾环随着钱谬上了马车。

    钱谬吩咐他家车夫向着贾府而去。

    贾环琢磨着钱谬的话,想着既然钱谬从县学报名的时候就关注他了。

    怎么这个时候才打招呼?

    钱谬直爽道:“敢问贾公子,知道那圆榜居中位置是何意?”

    贾环摇了摇头。

    钱谬露出笑容:“贾公子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县试吧。”

    贾环点了点头。

    钱谬道:“这县试我已经考了十年,一般来说,正场过后的首榜居中,就是正场成绩最优者。

    虽说每场考试之间的圆榜都因为卷宗封名而无法排名,但其实还是会故意留意一下。

    尤其是正场,基本上每年正场圆榜居中者,都是这年的县案首。

    提前给贾公子贺喜了。”

    贾环笑着看向钱谬,原来是来攀附的。

    贾环道:“侥幸而已,还有四场覆试,最终能否通过尚未可知,县案首就更是从来没想过。

    环,只求通过而已。”

    钱谬也笑着看向贾环:“正是啊,正是。虽说是童试,可哪里有那么好考呢?今年三千人,估计只能取不到三百人吧。”

    贾环有过目不忘,当然记得钱谬的名字,也在圆榜里边,不在周围:“钱公子勿虑,你正场都过了,之后的覆试一定不成问题。”

    钱谬看着贾环,震惊道:“谬尝闻有天生过目不忘者,一直以为是谣传。如今见到了贾公子,才知真有生而知之者。

    贾公子博文强识,居然连这么多圆榜都能记下,谬佩服。”

    “不过小道尔。钱公子玉汝于成,坚心韧性,才着实令环佩服。”

    在二人互相奉承中,车已经到了贾府的宁荣街。

    门口的小厮见这马车不是雇的车,作料与寻常人家不同,于是纷纷紧张起来,下了台阶,准备迎接。

    谁知道下来的却是贾环。

    车里传来声音:“贾公子慢走。”

    “钱公子慢走。”

    二人道别之后,贾环转身,看向了愣在原地的小厮们。

    这些小厮也缓过来了。

    别管贾环过没过考试,这考场结交的朋友也不一般啊。

    他们正暗自心中纠结难受之际,贾环默默的叹息了一口气:“去告诉一声赵姨娘,就说我回来了。”

    “是!”

    众人见贾环给了个台阶,愿意使唤他们,赶紧去办了。

    贾环则是向着院内走去。

    天渐渐暗,又有要下雪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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