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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信好不容易挪至巢穴中央,他的膝盖重重磕在满地白骨与腐叶混杂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方才缓缓盘坐而下。独孤信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目光依次扫过四位鬼帅。
增长鬼帅紧握蚀天剑,剑刃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幽冥血迹;
多闻鬼帅的玄铁伞符文明灭不定,似在预警着潜在的危险;
广目鬼帅怀中的毒蟒不断吐着信子,鳞片下青光流转;
持国鬼帅轻抚琵琶弦,琴弦震颤间似有杀伐之音隐现。
"我需要闭关。"
独孤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
"阳气持续流失如同附骨之疽,若不解决,我们在这冥界将举步维艰,唯有死路一条。"
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与决绝,仿佛能看到他内心的焦灼。
四位鬼帅彼此对视,眼中皆是凝重。
持国鬼帅向前踏出一步,抱拳沉声道:
"主上放心闭关!我等定当以命相护,哪怕幽冥万鬼齐至,也休想踏入此地半步!"
其余三位鬼帅同时单膝跪地,齐声应和,声浪在巢穴内回荡,震得四周的白骨簌簌作响。
独孤信微微颔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他缓缓闭上双眼,神识沉入识海深处。那里,天罡大罗盘如同一座悬浮的神秘岛屿,在混沌中缓缓旋转。
神通符文恰似天空中的星辰,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光芒。
他的意识如同精准的箭矢,直指"万道归流·轮回"符文。
这枚符文流转着玄奥的气息,融合了生死的奥秘、因果的纠缠、时空的流转,仿佛蕴含着打开命运枷锁的钥匙。
独孤信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这门贯通诸多大道的神通,真的能成为他们摆脱困境的转机。
独孤信的眉峰突然剧烈颤动,盘坐的身躯在阴气缭绕中微微颤栗。
喉间溢出破碎的呓语,仿佛与虚空深处的某种存在对话:
“阴阳博弈……幽冥禁忌推演……”
独孤信的声音低沉而晦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的幽冥裂隙中被强行拽出。
思绪如潮水般回溯至阳间的岁月。
他偶然发现了一部残破不堪的冥界秘典。
文字记载着惊世骇俗的理论——活物踏入冥界后,体内阴阳二气将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博弈。
当时的他,只当这是荒诞不经的传说,随手将典籍束之高阁。
而此刻,身处幽冥之地,那些尘封的文字突然如被唤醒的灵蛇,在他脑海中疯狂游走、嘶鸣。
“冥界依阳间负面能量存续,阳间靠冥界维持生死平衡……”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四周的阴气开始诡异地旋转,在他周身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将他的意识卷入更深的冥想深渊。
随着思绪的深入,独孤信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指尖泛出青白之色,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布满腐叶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在这意识与肉身的双重煎熬中,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将“万道归流·轮回”神通推向全新境界!
这个神通原本只能窥探轮回奥秘,如今他要赋予其更强大的力量:
实现体内道力的阴阳属性转换。
若能成功,他便能将自身阳气彻底转化为冥界生物特有的阴气,如同披上一件完美的伪装,彻底摆脱阳气流失的致命威胁。
但他也深知,这一尝试无异于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此处,独孤信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罡大罗盘在识海中剧烈震颤,神通符文光芒大盛。
“万道归流·轮回”符文更是如同一轮小太阳,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辉。
独孤信垂首凝视着掌心逐渐黯淡的道纹,指腹摩挲过虎口处因剧烈反噬裂开的血口。
巢穴内弥漫的腐臭气息裹挟着刺骨阴寒,他深深吸入一口,喉间掠过铁锈般的腥甜,终于下定决心调动那丝若游丝般微弱的道力。
混沌道力如同濒死的游鱼,在千疮百孔的经脉中艰难游弋。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像是在割裂已经脆弱不堪的血肉,他能清晰感知到阳气正顺着破损的脉络缓缓流失,如同沙漏中不断坠落的金砂。
当他尝试逆转这股气流,将四周如潮水般涌动的阴气牵引入体时,整座巢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阴冷的气息刚触及丹田,便化作万千根淬毒的冰针,顺着任督二脉疯狂窜行。
独孤信的瞳孔骤然紧缩,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哼,周身血管在皮肤上凸起如扭曲的青蛇。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布满白骨的地面,在阴冷的空气中腾起袅袅白雾。
"主上!"
增长鬼帅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蚀天剑还未完全出鞘便被他弃在一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只见独孤信半跪在地,指节深深抠入腐朽的泥土,因过度用力而暴起的青筋顺着手臂蜿蜒至脖颈。
"无碍..."
独孤信艰难地直起腰,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抬手示意鬼帅退下。
指腹擦过唇边的血迹时,他凝视着指尖的殷红,仿佛在透过这抹血色洞察生命的本质,
"只是...试错。"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更藏着对未知领域探索的执着。
稍作调息后,他重新闭目凝神。
这一次,独孤信如雕琢最精细的玉器般小心翼翼,仅从虚空中牵引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阴气。
同时,他调动"游神御气"神通中最为玄妙的魂道之力,将那缕阴气如蚕茧般层层包裹。
当阴气缓缓融入经脉的刹那,他能感觉到丹田处涌起一股奇特的震颤,阴阳二气在体内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宛如黑暗中闪烁的萤火。
然而,这份平衡只维持了短短数息。
随着阴气的躁动,阳气如受惊的群鸟四散奔逃,刚刚形成的旋涡轰然溃散。
独孤信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比巢穴中的白骨更加惨白,可他紧抿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执拗的笑意——至少,这一次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独孤信的身躯已被冷汗浸透,苍白的面容上凝结着一层青紫。
第三次尝试,他将阴阳交融的比例调整为三比七,试图以阳气为引,引导阴气入体。
可当两股力量接触的瞬间,丹田内宛如炸开一道冰雷,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半边经脉,他浑身抽搐着,喉间发出压抑的嘶吼,指节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白骨堆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第四次,他护住心脉,小心翼翼地将阴气引入膻中穴。
然而,那阴气却如脱缰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将他辛苦凝聚的道力搅得七零八落。
剧痛之下,他眼前一黑,险些昏厥,却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撑了过来。
嘴角溢出的鲜血蜿蜒而下,在衣襟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每一次失败,都如同一场残酷的刑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独孤信却像一位执着的炼金术士,将这些失败化作珍贵的经验。
他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这场危险的实验中,意识完全陷入阴阳二气的博弈之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也忘却了外界的危机。
巢穴之外,冥界那永恒灰暗的天空仿佛一块厚重的铅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空掠过,打破了这份死寂。
四位鬼帅立刻如临大敌,周身气息暴涨,手中武器泛起幽幽寒光。
广目鬼帅怀中的毒蟒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他眯起双眼,瞳孔缩成针尖状,凝视着天空中的异动,声音低沉而冰冷:
"是阴鸦。"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这些冥界的探子嗅觉比猎犬还灵敏,它们正在搜寻活人气息。"
阴鸦尖锐的鸣叫划破长空,如同死神的丧钟,令人不寒而栗。
多闻鬼帅神色凝重,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符文从指尖飞出,融入悬浮在巢穴顶部的玄铁宝伞。
宝伞上的光芒大盛,符文流转得愈发急促,将整个巢穴笼罩在一层更加坚固的光幕之中。
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主上的阳气泄露越来越严重了,那股气息就像黑夜中的灯塔,吸引着无数幽冥生物。"
他顿了顿,看向巢穴深处独孤信的身影,
"我们必须争取更多时间,否则..."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阴鸦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仿佛已经锁定了目标,开始朝着巢穴俯冲而下。
一场惊心动魄的守护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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