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

    生死之际，欧阳玉毫不犹豫地跳入洞中，抱起凌墨的身体躲开了这一记攻击。她抱着他坐在地上，伸出手轻轻打理着凌墨凌乱的黑发，紧接着将手心贴在了凌墨的心口。

    下一刻，欧阳玉失声痛哭，眼泪落在凌墨的身上。

    凌墨面色惨白，浑身冰冷，胸口没有起伏，心跳也已停止。

    撕心裂肺的痛哭在林中回荡，越如霜和灰云赶到欧阳玉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二人。

    就在此时，风中传来一声震动。欧阳玉惊呼一声，急忙将耳朵贴在凌墨胸口。又一声心跳传来，她的脸瞬间由阴转晴，笑道：“还有心跳，他还活着。”

    紧接着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一人一兽，大叫道：“他还活着，赶紧给他治疗！” 越如霜闻言急忙走近几步，想要给凌墨治疗。这时，灰狼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你救他也没用，等他醒了依然还是刚才那副模样。”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山坡上的灰狼，欧阳玉恳求道：“这位…… 狼前辈，您能救救他吗？”

    灰狼微微抬头，轻蔑地看着二人。下一秒，它的身形消散，出现在欧阳玉不远处，随后瞟了一眼灰云和越如霜，转头对欧阳玉说道：“邪魂噬心，一旦开始就无法阻止。此时杀了他，也能让他少点痛苦。”

    “嗯？” 灰狼疑惑一声，转头对灰云说道：“还不赶紧出来？” 话音刚落，灰云背上一只白色小狐狸探出头，跳下灰云来到欧阳玉身边。

    欧阳玉紧了紧手臂，将凌墨抱得更紧，用力摇头再次恳求：“前辈，您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我求求您了。” 说完便跪下磕头，磕了几下，一道鲜血从额头流下。

    小白狐走到欧阳玉手边舔了舔她的玉指，一脸祈求地看着不远处的灰狼。

    那灰狼见状，有些无奈地说：“你求我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向森林深处，似乎在聆听什么。

    片刻后，它转过头说：“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率先向森林深处走去。

    欧阳玉见状急忙将凌墨放在灰云背上，抱起小白狐，同越如霜紧紧跟在灰狼身后，一行人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欧阳玉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越如霜说着，其实并不太想理会对方。在她看来，越如霜就是害凌墨变成这样的元凶，没杀掉对方已是仁慈。

    好在没走太久，几人便来到一棵大树前。这棵树不算高，相对整个森林甚至能用 “矮” 来形容，树干却十分粗壮，大约需要十几人环抱。

    灰狼没有停留，径直走进树干中，树皮荡起一丝丝涟漪，随后恢复平静。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奇，却都没有犹豫，也进入了大树。一行人都进入后，大树慢慢变淡消失，原本所在之处变成了一处水潭。

    欧阳玉眼前一片漆黑，逐渐地，周围亮起五色光芒 —— 金色、绿色、蓝色、黄色、红色。光芒越来越多，周围骤然变得亮白，让人睁不开眼。

    下一刻，她已身处一处神秘山谷。一阵清香传来，怀中的小狐狸嘤嘤叫了两声，跳下她的怀抱钻进不远处的花丛。旁边的越如霜惊叫一声：“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这么一片景色。”

    山谷中春意盎然，各色鲜花异草遍布，有些欧阳玉叫得出名字，更多却是从未见过的。一些长相怪异的小动物在花丛间穿梭，偶尔传来的叫声也是她没听过的。

    这时小白狐再次从花丛中窜出，口里叼着一个蓝色小果子。欧阳玉再次抱起小狐狸，灰狼的声音传来：“赶紧跟着，你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欧阳玉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是一面石壁。

    “这里和外面的气候完全不同，应该是一片独立的大天地。” 越如霜感叹道。

    欧阳玉点头，拉着灰云说：“不知道这片空间的主人能不能救他。”

    二人缓步前进，越如霜说：“既然来了，肯定有办法救他的。”

    “嗯。” 欧阳玉应道。

    山谷蜿蜒曲折，每转过一个弯，周围的景色就变化一番。等一行人走过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后，欧阳玉怀中已堆了不少各色野果，小狐狸躺在果子上，似乎十分舒服。

    再次转过一个弯，一行人来到一片清澈如镜的湖水前，湖水之上正卧伏着一只长相奇特的生物。

    湖面的生物身形细长，体表覆盖金色鳞片，在阳光照射下闪耀五彩斑斓的光芒，背上长满银丝般的柔软毛发。身体前后各生一对爪子，每只爪子长有五个宛如金属铸造的银色趾甲。

    最令人惊讶的是它的头部：四周环绕一圈银色鬃毛，嘴巴突出，内部排列锋利尖牙，两侧各有一根长长的胡须；头顶长着一双鹿角，一双巨大的眼中闪烁着星辰光芒。这正是传说中早已飞升离开大陆的上古神兽 —— 神龙。

    欧阳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神龙，心中情绪复杂，主要是看到拯救凌墨希望的欣喜，少部分是发现上古神兽的惊喜。

    带路的灰狼走到神龙面前，微微低首，紧接着身体化为一阵土黄色光斑消失了。

    听着神龙粗重的呼吸声，二人上前几步低头微微行礼。随后，欧阳玉说：“神…… 神龙大人，您能救他吗？”

    神龙微微转动眼珠，看了一眼欧阳玉怀中的小狐，又将目光移到灰云背上的凌墨，一声沉闷的叹息传入二人耳中，伴随着周围的微风，在山谷中回荡。

    “没想到，九千年，你还是回来了。” 话音落下，一个奇妙的五彩泡泡包裹住凌墨的身体，飘到神龙面前。二人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神龙那布满星辰的双眸。

    良久后，神龙的声音再次在山谷中回荡：“‘龙魂夺魄’无法逆转，即便是我也不行。” 声音依旧空灵，听在欧阳玉耳中却宛如一双大手，将她推入无底深渊。

    欧阳玉无力地跪在地上，嘴角颤抖着恳求：“前辈您救救他吧，用我的命换也可以。” 越如霜也上前几步，喊道：“该用我的命才对，是我害他这样的。前辈，您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吧！” 灰云也匍匐在地，口中不停呜咽，似乎也在祈求神龙救主人。

    “起来吧，以命换命是‘混沌’才会做的事。” 神龙的声音回荡着，一股柔和的能量将欧阳玉从地上托起。紧接着它再次开口：“虽然无法逆转，但是可以终止。只是…… 他的神魂已经被侵蚀了一些，能不能醒来我不知道。而且…… 即便醒了，也不会再是现在的他了。你们…… 还要救他吗？”

    欧阳玉听说还有救，没等神龙说完便激动地说：“无论如何，还请前辈救救他！” 相比之下，身为魂师的越如霜冷静得多，疑惑地问：“不知前辈说的‘不是现在的他’是什么意思？”

    神龙的眸子慢慢转动，看向空中的凌墨，缓缓道：“他的一部分灵魂力量，已经和体内的邪力合而为一。我只能将邪力全部抽出，再将他的残魂之躯放在我的龙珠空间内，让神魂慢慢自行修复。这个过程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百年、千年。而且即便醒了，也会形成完全不同的人格 —— 可能是杀人魔王，也可能是口齿不清的白痴。”

    “百年…… 千年…… 那岂不是 ——？” 越如霜轻声嘀咕。

    这时神龙的声音再次传来：“就意味着，他这一具皮囊可能等不到神魂修复，就会自行消散了。”

    二人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片刻后，神龙的声音又起：“你们也可以现在带他离开。只要远离这片森林，他还能活三五年。用这些时间你们可以为他延续血脉，几年后他便会和体内的邪力一同消散死去。”

    神龙说完便沉默地看着二人，等待回答。

    许久后，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请前辈救他。”

    “我要带他走。”

    欧阳玉愤怒地看着越如霜：“你想让他苟活几年就这么憋屈地死去吗？”

    越如霜分毫不让：“离开这里，他最起码还能活几年，我不能把他的生命赌在缥缈的时间上。况且他醒了也不再是他了。”

    “他肯定会醒，会回忆起之前的一切！” 欧阳玉上前一步，手握住腰间的碧狼牙。

    一颗水晶慢慢漂浮在越如霜身边，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带他走。”

    二人中间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一阵微风在欧阳玉身边刮起，越如霜周围也渐渐凝聚出一颗颗水球。在真气与魂力的碰撞下，原本宁静的湖面激起了淡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