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武侠仙侠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第四十三章 幻草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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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满脸春风的喜色,被屋里那小子一声“不去”打得干干净净,像江面起了风,连茶水都失了温。

    岑夫子身子一正,似是要起身追问,喉头微动,眼里尚有话未尽。

    姜义却探手虚虚一拦,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语气仍旧不紧不慢:

    “夫子莫急。少年心性,如野草闲竹,长自有其势。强按了去,反伤根骨。”

    言中虽有无奈,语下却是分明的坚决。

    说罢,随手拎起桌边那只竹编果篮,往前推了推,神情笑道:

    “这些鲜果,都是我那小子摘的。夫子带回去,给嫂夫人和小辈们尝尝,也权作孝敬。”

    声调平和,话里有三分客气,七分送客。

    岑夫子那一口气,就像堵在了胸口,进退不得。

    眼角一挑,看向姜义,仿佛要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玄虚来。

    可终究是没瞧出个什么。

    只一声轻哼,不知是苦笑,还是叹气,袖子一拂,带着几分恼、几分倦,便起身而去。

    步履匆匆,在门口那块磴石差点绊了一跤,竟没回头。

    那只果篮便那么静静搁在桌边,几只黄桃躺在里头,皮色泛光,像是听得懂人言似的,也沉默着。

    目送那位岑夫子拂袖而去,背影里满是惋惜与不解,姜义才慢吞吞回了屋。

    院里日头正好,亮得不刺,落在姜明身上。

    他还杵在原地,背着手,像个有心事的小书生,却偏偏藏着那截歪歪扭扭的树枝,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姜义走上前来,伸手替他把领子理了理,也不绕圈子,语气温温的:

    “武不练,书不念,你倒说说,打算在这世道里学个啥?”

    姜明见夫子已去,心下略松,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那点狡黠藏都藏不住。

    他往前一步,凑得近了些,低着嗓子说话,声音里透着点父子间才有的亲昵与讨好:

    “学什么不打紧,书里那点章句,不比村头人情热闹;拳脚功夫嘛……还不是爹教得最顺手。”

    说到这儿,眨了眨眼,笑意漾上脸角,又往前凑了一寸:

    “最要紧的,是能守着爹娘,不离远。”

    话音刚落,柳秀莲恰从灶房出来,袖口还带着点锅烟气。

    听见这话,她脚下一顿,眼角一下就红了。

    也不管手上还沾着葱姜蒜,腰里一摸,把钱袋子往姜义手里一塞,嘴里念叨着:

    “你听听你听听,这还是你儿子不?明儿你带着他们兄妹俩去赶集,爱吃什么买什么,娘不眨眼!”

    姜义接了钱袋,手指一沉,心头却没真信这一通鬼话,更不信这小子一夜开了窍。

    八成是后山那位,或闲得发慌,又或近来果子吃得欢,才动了传艺的念头。

    想起那日刘庄主唏嘘着提起的“最上乘修性之法”,心头微微一动。

    却也不多说,只把钱袋揣进怀里,低低笑了声:

    “好,依你。”

    目光不经意似的,朝着后山那头,扫了一眼。

    日子一晃又是一茬,盛夏的火气刚退了边儿,清秋的凉意便悄没声地上了场。

    晨起露重,傍晚多风。

    那片寒地里的草种,在姜义连日精心照料下,终于露了点眉眼。

    不是寻常庄稼该有的嫩绿,反倒透出几分森森的白,像是雪下凿出的骨茬。

    一根根,冷不丁从土里拱了出来,软弱却分明扎实。

    如今那地方一脚踏进去,眼前景物便隐隐晃悠,像是酒后回光。

    耳边更像有人低语唤名,明明四下无人,偏觉着身后有影。

    念头无端生长,心头浮浮沉沉,阴寒更是直钻骨缝,冷得连牙都打战。

    幻阴草的名头,果然不假,致幻、伤神,寒气逼人。

    幸亏姜义这半年咬着牙,没断了那卷坐忘论的修行。

    如今闭起眼来,七成篇章能一气念过,神思不乱,心如古井,波澜不兴。

    念头一收,人便稳如老树盘根,任你风吹草动,他自岿然不动。

    寒地再邪,也奈他不得。

    柳秀莲虽不比姜义那般根基厚实,倒也不曾偷懒。

    每日睡前,都与丈夫一同背诵经句,一句句念得慢归慢,却从不间断。

    如今一脚踏进那片地儿,手脚活动着,心里却默诵着,字句不断流,也能撑得片刻。

    勉强练完一套桩功,便得赶紧出来喘口气。

    偶尔也能搭把手,递个农具、拎桶水洒洒苗,算是帮着姜义打个下手。

    时间一长,还是得坐回屋檐底下歇歇。

    姜明也不爱看那册子,但有经书典籍打底,倒与娘亲大差不差。

    入得地头,也须得打叠精神,口中念念有词才能勉强站稳。

    唯有那小丫头姜耀,平日里精滑得紧,不肯下半分苦功。

    直到姜义将晨练桩功的地界,一步步往寒地里搬。

    左右推脱不过去,逼得紧了,才总算把一套桩功练得像点样子。

    可那本坐忘论,仍是碰都不愿碰一下。

    姜义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只在寒地正中,选了个地势稍低处,默不作声地挖了口寒窖。

    嘴上说句冷藏保鲜,把家里那点吃食,尤其是小丫头眼巴巴念着的糖块零嘴,全给搬了进去。

    规矩也一并立下了,嘴馋可以,得自个儿进去拿,谁都不准代劳。

    小丫头撅着嘴拗了几天,撒娇撒到爹这儿没戏,求到娘那儿也只得了句“你爹说了算”。

    找大哥更是白搭,姜明每天塾馆后山两头打转,自个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理她。

    磨了几日没法子,终究还是认了命。

    抱着那本嫌弃了不知多少回的坐忘论,一页页翻了起来。

    这丫头虽不肯吃苦,天赋却实打实地摆着。

    才不过半月光景,便已能顶着寒地里那股子迷魂的邪劲儿,歪歪斜斜地摸到寒窖边,捞出两块糖来。

    回来时脸冻得通红,嘴角却甜得发光。

    姜义看着,也不说话,只在心里记了笔账。

    幻阴草一日比一日茂盛,那致幻的邪气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能走到窖口,来日便得走得更稳、心更静,才摸得着甜头。

    让这心性跟着草苗一同生长,不急不躁,倒也正合了个循序渐进的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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