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我在祖坟被刻上生辰八字 > 第六章:血棺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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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后山方向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铁锹锄头碰撞的叮当响。迁坟的仪式还得继续,哪怕底下埋着能把人活活吓死的秘密。我蜷在张大爷家冰冷的土炕上,一夜未眠,眼窝深陷得像两口枯井。西厢房那场黑暗中的对峙,父亲眼中看死人般的冰冷,还有墙上那口一闪而逝的棺材影子,像跗骨之蛆,啃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怀里那本画着红圈的账本和泛黄的照片,被我贴身藏着,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它们不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上。

    躲是躲不过的。我咬着牙爬起来,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再次走向那片如同巨大伤疤的后山祖坟地。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倒抽冷气的声音。帮忙迁坟的七八个村汉围在爷爷那口黑漆棺材旁边,个个脸色发青,眼神躲闪,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祥的东西,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昨天更浓、更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烈的腐尸臭,混合着新翻湿土的土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到发齁的腥气,如同烂透了的果子被踩爆后散发出的味道。

    “老天爷啊…这…这真是造孽啊…” 李老栓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铁锹都在抖。

    “老陈头当年干的那桩事…这都多少年了,报应还是来了…” 另一个村汉压低声音,满是恐惧。

    “张家那姑娘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能不回来找?我看这事儿邪乎大了去了!” 第三个声音带着颤音。

    他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但“老陈头”、“当年那事”、“张家姑娘”、“报应”、“邪乎”这些词,还是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耳朵里。看到我过来,所有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闭了嘴,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扫过,又飞快地移开,充满了忌惮、怜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王婶子从人群里挤出来。她脸色也不好看,蜡黄蜡黄的,眼袋浮肿,显然也没睡好。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把我往旁边拉了几步,力道不小。

    “秀兰啊,”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沉重和无奈,袖口粗糙的布料蹭过我裸露的手腕,正好蹭在那片父亲昨夜死死盯着的、所谓的“胎记”上。她的指尖冰凉,带着坟地的湿气。“听婶子一句,别怨你爹,啊?”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货真价实的怜悯,“当年…你奶奶是真狠啊!她举着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就抵在你爹脖子上!血珠子都沁出来了!她说陈家不能断了香火,说…说你娘生的女娃克夫,是祸根,必须得换!你爹他…他也是被逼得没法子啊…”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我仿佛能看见那个年轻的父亲,被自己的母亲用刀抵着喉咙,脸上交织着恐惧、挣扎和绝望…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还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香火”?账本上冰冷的“银钱八十”和“中人王桂芳”的墨迹,又像毒蛇般缠绕上来。

    王婶子的话还没说完——

    “吱呀…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老旧木门被强行推开的摩擦声,极其突兀地从爷爷那口黑漆棺材的方向传来!

    这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坟地上空,却如同惊雷炸响!

    所有人,包括正拉着我说话的王婶子,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猛地扭头看向棺材!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只见那口原本盖得严严实实、只是缝隙里渗出暗红“血泪”的黑漆棺材,那沉重的棺盖,此刻竟在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向外滑动!

    它滑开了半寸!

    一道不足一指宽的、浓黑如墨的缝隙,赫然出现在棺盖与棺身之间!

    “嗬——!”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个胆小的村汉甚至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不止的腐臭味,混合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甜得发腻的腥气,如同实质的粘稠毒雾,猛地从那道狭窄的黑缝里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坟地!那味道浓烈得几乎能让人窒息,像是打开了地狱深处的某个腐烂内脏的储藏室!

    “啊!!” 离得最近的李老栓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捂着鼻子连连后退,脸都绿了。

    “爸!” 我失声惊叫,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瞬间冻结成冰!棺材里有什么?!

    父亲陈德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狂吼!他原本蹲在坑边整理工具,此刻像炮弹一样弹射而起,抄起手边的一把铁锹,疯了一样扑到棺材旁!

    “都别他妈看了!!” 他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突,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破音的尖锐,“赶紧填土!快!快把土填回去!封死它!!”

    他一边狂吼着,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把铁锹的木质长柄,死死地抵在正在缓慢滑开的棺盖边缘!手臂上的肌肉块块贲起,铁锹柄在他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仿佛随时会断裂!

    他拼尽全力想阻止棺盖继续滑动,想将那通向未知恐怖的黑缝重新堵死!

    可他的眼睛,那双布满血丝、因为用力而几乎凸出的眼睛,却没有看向那滑动的棺盖,也没有看向那道致命的黑缝,而是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死死地钉在我手腕内侧——那片被王婶子袖口蹭过、又被父亲昨夜用看死人般眼神注视过的“胎记”上!

    那目光里,翻涌着无法形容的惊骇欲绝,仿佛我手腕上的不是一块皮肤,而是即将引爆整个坟地的恐怖之源!他是在看我,更像是在看一个被标记的、即将带来毁灭的灾星!

    “快动手啊!你们这群蠢货!等死吗?!” 父亲见周围的人还在发愣,再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他的恐惧是真实的,愤怒是真实的,那抵住棺盖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额角的汗珠如同小溪般滚落。

    几个胆大的村汉被他吼得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抄起铁锹锄头,开始往棺材上铲土。泥土混杂着碎石,噼里啪啦地砸在冰冷的棺盖上。

    “哐当!哐当!”

    泥土落下的声音沉闷而急促。然而,就在这混乱的填土声中——

    “滴答…滴答…”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得如同鼓点般敲在人心上的滴水声,从那道半寸宽的黑缝里传了出来!

    伴随着滴水声,一股粘稠的、颜色比之前渗出的“血泪”更加暗沉、更加接近纯粹暗红的液体,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泣血,正沿着那道被父亲用铁锹死死抵住的黑缝边缘,极其缓慢地、一滴滴地渗漏出来!

    那暗红的液体,粘稠得如同糖浆,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光泽,顺着冰冷光滑的黑漆棺壁,蜿蜒向下流淌…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流淌的轨迹并非随意,暗红的液体在棺壁上缓缓汇聚、延伸… 如同有一只无形的、蘸着血泪的笔,在冰冷棺木上,一笔一划,刻下新的、更加恶毒的诅咒!

    当最后几滴暗红液体落下,棺壁上赫然出现了四个歪歪扭扭、却触目惊心的暗红大字:

    还我命来!

    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铁钎,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眼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泥土砸落棺盖的“哐当”声,和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微弱却清晰的“滴答”声。

    父亲抵着棺盖的手臂,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他看着棺壁上那四个新出现的血字,又猛地看向我手腕的“胎记”,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的“嗬嗬”声。那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怨毒和…一种彻底认命的、被诅咒缠身的恐惧。

    这口棺材,这不断渗出的血泪,这新刻上的血字…它们索要的“命”,到底是谁的?是爷爷的?是那个被换走的张家女婴的?还是…我这个被“换”来的、手腕上带着不祥“标记”的…“陈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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