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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张参将厉声喝止,额角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陈将军:
“陈将军,此事或有误会。不如这样,先将人犯移交府衙,待查明真相……”
“不必了。”陈将军一摆手,语气斩钉截铁,“此案证据确凿,今日必须当堂判决!”
就在此时,王户部突然起身,阴测测地说道:
“陈将军,按大乾军律,死罪需先奏朝廷,待兵部批复方可执行。你今日若敢擅专,本监军定要参你一本!”
堂内气氛骤然凝固。
陈将军面色阴沉,手指在案几上重重叩击三下,最终冷声道:“好,既然王大人执意如此……”目光扫向张世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砍了他持械的右手,收监候审!”
张世仁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两名军士上前,将他拖到刑凳上。
鬼头刀寒光一闪。
“啊——!”
惨叫声响彻镇刑司,鲜血溅在青石地面上,触目惊心。
王户部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张参将眼中怨毒一闪而过,终究没敢再言,转身离开。
……
翌日,铁林堡。
庞大彪带着一队亲卫,赶着一辆大车过来。
大车上,放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
“庞百户,这是什么?”林川问道。
庞大彪脸色不太好看:“林总旗!张家……拿银子去大营赎人了。”
林川怔了半晌,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张家背后势大,就连监军王户部都会替他们说情,可见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庞大彪拍了拍箱子:“将军念你受了委屈,特意让我把两千两银子都给你送来!”
林川随手掀开箱盖,白花花的银锭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呵,倒是个意外之财。”
他合上箱子,“本来那张大公子死活我也无所谓,这下倒好,白赚两千两。”
庞大彪压低声音:“将军让我带句话:张家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小心。”
林川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无妨,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
他望向远处,天边乌云渐聚,似有风雨欲来。
那些史书上记载的官场倾轧、豪强横行,如今竟都活生生展现在眼前。
“庞百户。”他开口道,“还请替我谢过将军。”
庞大彪咧嘴一笑:“嗨,将军就这脾气,最见不得自己人受委屈。莫说是你,就是营里最不起眼的小卒,他也照样护着。”
林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城墙上朔风呼啸,卷起他的衣角。
有些道理不必说透,有些担当却必须扛起。
古往今来,那些秉公持正之人,哪个不是迎着腥风血雨砥砺前行?
虎狼环伺的世道,唯有实力才是立身之本。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铁林堡的根基扎得更深些。
“当当当当——”
清脆的敲击声在堡内回荡。
厨娘手持铁勺,用力敲打着挂在食堂屋檐下的铜锣。
原本在各处忙碌的士兵、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三三两两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庞大彪诧异道:“林总旗,你们这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林川笑道,“庞百户今日有口福了,正好赶上我们铁林堡食堂开饭。”
“食堂?”庞大彪眉头一挑,“这倒是新鲜。不过你们这早饭怎么这么晚?”
林川哈哈一笑:“庞百户误会了,这是午饭。我们铁林堡如今改了一日三餐。”
“三餐?!”庞大彪瞪大眼睛,“这是为何?”
“堡里活计重,战兵操练也狠。”
林川边走边解释,“若是还按一日两餐,不到申时大伙儿就饿得没力气了。改成三餐后,不但干活更有劲,连伤病都少了许多。”
庞大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作为军中老将,他自然明白这一改动背后的深意。
光是粮草消耗就要多出三成。
一个小小总旗,竟能为麾下将士考虑到这般地步……
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亲卫:“不过我还有这十个弟兄……”
“不就是多十副碗筷的事儿!”
林川爽朗一笑,朝张小蔫使了个眼色,“去,给庞百户的亲卫弟兄们备上碗筷。”
食堂内,几口大铁锅冒着腾腾热气。
排队的人群井然有序地分成三列。
战兵、辅兵、劳工各自成队。
庞大彪见状又是一惊:“连劳工也吃三餐?”
“都是卖力气的兄弟。”
林川轻描淡写地说着,领着庞大彪来到战兵队列最前面。
厨娘麻利地盛了两大碗杂粮饭。
上好的粟米掺着精米,蒸得油光发亮。
又舀了满满一勺酱色浓郁的炖肉,配上翠绿的时蔬。
肉香混着米香,引得远处辅兵们直咽口水。
“这么丰盛?”
庞大彪端着碗的手都有些发颤,“战兵平日都是这般伙食?”
林川扒了口饭,含糊道:“官兵同餐。战兵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不远处,亲卫们已经和胡大勇等人聚在一起。
这些平日里在边城吃惯粗粮的亲卫,此刻捧着香喷喷的饭菜,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待遇,比他们在亲卫营时强了何止一筹!
庞大彪夹了块炖肉放入口中,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他忽然明白为何铁林堡的将士们看向林川时,眼中总带着那种近乎狂热的忠诚了……
庞大彪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炖肉送入口中。
肉质酥烂却不失嚼劲,浓郁的肉香在唇齿间化开。
他忽然放下筷子,长叹一声:
“林总旗,我原以为你只是精通战法,今日才知,你真正过人之处,在于这收服人心的本事。”
林川闻言失笑:“庞百户过誉了。我不过是个粗人,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哎!”庞大彪突然拍案,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什么总旗百户的,忒也生分!你若看得起我,就叫一声大哥!”
林川眼中精光一闪,当即起身抱拳:“庞大哥!”
“哈哈哈,好兄弟!”庞大彪开怀大笑。
正说笑间,一阵清幽的桂花香飘来。
芸娘手捧青瓷酒壶,莲步轻移:“阿川,酒温好了。”
“来来来!”林川牵过芸娘素手,“芸娘,见过庞大哥。”
芸娘盈盈下拜,鬓边一缕青丝垂落:“庞大哥。”
庞大彪瞪圆了铜铃般的眼睛,半晌才拍腿大笑:
“好个标致的弟妹!老子要是有这么个媳妇,别说砍张世仁一只手,就是脑袋也给他拧下来!”
满座哄堂大笑。
庞大彪摸摸口袋:“哎呀,今日仓促,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手解下腰间一枚羊脂玉佩。
那玉佩温润如脂,雕着精细的平安结纹样。
“这是你嫂子给求的平安佩,来,弟妹,送你了!”
“哎呀,这可使不得!”林川急忙按住他手腕。
庞大彪豹眼一瞪:“他娘的!老子说使得就使得!”
说着硬将玉佩塞进芸娘手中。
芸娘双颊飞红,柔声道:“谢过庞大哥。”
两人正把酒言欢,忽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刺破长空。
瞭望哨的嘶吼声传来:
“狼烟!白色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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