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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燃烧。木质书架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寸空气,将飘散的书页化作灰黑色的蝴蝶。浓烟翻滚着爬上墙壁,在天花板积聚成令人窒息的乌云。吊灯的残骸垂落下来,水晶棱镜折射着妖异的火光,在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江夜白仰躺在倾覆的书架旁,瞳孔涣散地望着这一切。
他的意识正在沉没。
耳边是火焰的咆哮,是木材爆裂的脆响,是远处隐约的警笛。但这些声音都变得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滑落,流过太阳穴,渗入发丝间冰冷的积雪——那是血,他知道,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林晓..."
这个名字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浮沉。他想撑起身体,想呼喊,想寻找那个黑色大衣的身影。但四肢像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的画面:她转身时扬起的发梢,毛衣领口若隐若现的月亮吊坠,还有...还有那本坠入火海的《雪国》。
天花板的石膏开始剥落,簌簌如雪。一块燃烧的木板轰然砸落在半米开外,火星溅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烫出一小片红痕。但他连眨眼都做不到。氧气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像是吸进了熔化的玻璃。
就在这时——
一双锃亮的皮鞋踏碎了满地狼藉。
黑衣男人逆光而立,修长的身影在火幕中切割出锐利的轮廓。风衣下摆随着热浪翻飞,露出内衬猩红的丝绸里子。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脖颈处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虹膜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两滴凝固的血。
"真可惜。"男人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本来想带完整的你回去。"
他缓缓蹲下身,黑色皮手套抚过江夜白染血的脸颊。这个动作看似温柔,却让空气中弥漫着捕食者般的压迫感。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
"喀嚓。"
江夜白的手突然暴起,铁钳般扣住了男人的手腕。那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甚至带出残影。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躺在地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银芒,像是月全食时那圈致命的光晕。嘴角勾起一抹陌生的弧度,慵懒而危险。
"谁允许..."声音还是江夜白的声线,却浸透了某种非人的冰冷,"你碰我的?"
黑衣男人猛地后撤,风衣在空气中猎猎作响。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不是...这不可能..."
"江夜白"优雅地站起身,随手拍去衣袖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令人战栗的精准,像是精心计算过的杀戮机器。
燃烧的梁木在他头顶轰然坠落,却在触及发丝的瞬间被无形之力弹开。四溅的火星凝固在空中,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影画。
"你们总是这样。"他叹息着向前迈步,靴底踏过火焰却毫发无伤,"闻到点味道就迫不及待..."
男人急速后退,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但下一秒——
"太慢了。"
"江夜白"的身影突然模糊,空间仿佛被折叠。当他再次清晰时,已经贴在男人背后,薄唇几乎碰到对方耳垂:"我在你后面。"
皮手套包裹的五指扣住男人天灵盖的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
男人能感觉到冰冷的指尖陷进头皮,能听见自己颅骨细微的龟裂声。恐惧终于击碎了他完美的表情管理,暗红瞳孔剧烈震颤着倒映出对方眼中的银芒。
"告诉你的主子..."耳语般的声音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再敢伸手..."
"砰!"
西瓜爆裂般的闷响。鲜血和脑浆呈放射状喷溅,却在触及"江夜白"周身十厘米时诡异地悬停,如同撞上无形的屏障。无头的尸体缓缓跪倒,风衣下摆浸在血泊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肆虐的火海突然安静了一瞬。
"江夜白"低头凝视自己沾血的手套,嫌恶地皱了皱眉。银芒开始从瞳孔褪去,像是潮水退离沙滩。他的身形晃了晃,膝盖重重砸在烧焦的地板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对着虚空呢喃:"该回梦里了…"
漫天火光中,真正的江夜白沉入梦的深渊。而燃烧的书店外,雪依旧在下,纯白的雪花与冲天的黑烟交织成一场荒诞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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