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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令丘待了不过三日,回到中原时,三年时光已经飘过去。此时的中原正属冬天,萧瑟的风吹得二人青丝凌乱,加上衣衫单薄,显得像是逃难的难民。
跑起来时更是寒风直灌肺腑,耳根子也生疼。雪京拍拍紧牵着她手的闻人,“闻人……等一下,咱们要去哪?”
“求如山!”
她话音刚落,一男子驾着一匹马停在她身边。
闻人抬头。
她太熟悉这个背影,一手护着姑姑,退后几步:“你还想怎样,不要太赶尽杀绝了!身为神仙居然想着杀生,你也不怕损着自己的修为!”
原缺默然,只是背对着她,接着,身后赶上来另一匹枣红色骏马。
“本仙念在你还有点孝心的份上,愿意捎上你,同路而已。”
“你也去求如?你去做什么?”闻人心想,这人莫不是想继续监视她。
原缺淡淡地答道:“反正不是跟踪你,本仙的事你也管不着。”
闻人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但念此去求如山的路程少说得有一百多里,她还是拉着母亲上了那匹枣红色骏马。
骏马体温甚高,神奇的是坐上去竟有春天到了的暖意,由下而上生热,方才的寒气也逐渐被驱散。
不过半天的路程,求如山的光景便被收入眼中。
一落地,二人下了马,闻人匆匆鞠躬,道了一声:“多谢!”拉着雪京拔腿就跑。
原缺在原地安然不动。
果然三个呼吸之后,雪京拉着闻人朝着相反方向跑过去……
求如山也算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父亲归隐修炼的地方,只是多年未归,她有些不认得路。
此地荒无人烟,物资匮乏,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闻枫桥觉得女儿长大了,不能总留在山上远离人烟,在她十岁那年带她离开求如,回了老家,托给丧夫的妹妹闻雪京照看,自己则给一些达官贵人看看风水、算算命、开点吃不死人的丹药……
现在为了逃避皇室下达的命令,他才逃回来。
倒不是他找不到长生的丹药,就算找到他也会先自己吃一颗,想找到第二颗谈何容易。
“躲在这里享清福呢?”闻人一嗓子把闭目养神的闻枫桥吓一个激灵。
闻人一拳捶在木桌上。
“诶?你怎么回来了?”闻枫桥慌忙下了塌
当日他丢下闻人也并非有意,只是觉得他一人逃了,他的子女又不得他真传授,皇上仁爱,不会为难家人。
他踩着鞋子慌忙安慰气鼓鼓的闻人,“不会吧,朝廷真的追杀你了?”
闻人没有搭腔,别过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跑了,这苦差事也不会落到闻人头上,你在这躲清闲!!”雪京叉着腰吼道。
这番话让闻枫桥也没有反驳什么,“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饭。”
但他还未走出去,门咣当当一声被踢到了对面的墙上。
俩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大汉大摇大摆走进来,他们腰间分别别着一条虎纹金腰带。
敢把金腰带明晃晃亮出来,还是虎纹的,闻枫桥顿感大事不妙。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踏着门槛的位置,原来毁掉门槛也是这男子不想抬腿而已。
男子慵懒地抬眸,荼白的面部带动肌肉,他道:“让本王好找啊。
其他人不识得他就罢了,但闻枫桥入宫过几次,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场跪下:“三公子……不知何事,劳烦公子亲临寒舍……”
此言一出雪京和闻人都吓得后退,除了闻枫桥无人敢跪。
“大胆,见到三公子还不行礼!”其中一男子怒道。
三公子刘格微微抬手,“不用,呵呵,本王今日是来道谢的,救了我父皇的命,人家可是立了天大的功劳,怎么还好意思叫人家跪拜呢?”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闻人哆哆嗦嗦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凡间的人居然还在寻找她的踪迹。
三公子阴森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就知道你这小妮子没死。”
三公子的势力铺天盖地,几年的时间找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承诺过不能用狄火,若是贸然使用,恐怕会引来灭顶之灾。
现在只能服软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我不是逃跑的,我是受到了神罚被带走了,我是无辜的,我无罪啊……”
“哈哈哈哈-救了皇上的命怎么会有罪呢?本王该赏你们金银财宝~”他忽地大笑,只是这笑意,实在听不出好意,倏地他眼神变得杀气腾腾,凶辣道:“只是——得烧给你们了!”
他从袖口甩出几枚火弹,碰撞到墙面和屋顶时崩出火星,顿时刺啦大火四起。
他走出房子,得意地哂笑。又命人将门窗紧闭,用木板钉子死死封起来,四周叮叮咚咚传来声响。
“本王好好的登基大计被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毁了,还想讨要赏赐,去阎王爷那里讨吧!”
闻人本就是身带狄火,她的身体是不惧怕火焰的,可是雪京和闻枫桥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被烟呛得体力不支了。
这时的房梁已经被火全部包裹,烧的也有些撑不住要掉下来,眼看着要倒下砸到雪京,闻人一把将她推开。
砰---
布满火舌的房梁横在闻人面前,热浪扑面而来,闻人被逼的连往后退。
伏在地上的闻枫桥道:“闻人,用你的火把这房子打开,不然我们都会闷死这。”
“我的狄火被封了,如果贸然用火,怕是引来的天雷也一样会劈死我。”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等出去再细说。”
闻枫桥生无可恋地瘪着嘴,“还出去,我看等我们都去地府的时候你再跟我细说吧。”
“爹!”闻人凶狠地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净说这种丧气话。
“先用火!别管了!雷劈下来我给你受着!你看看姑姑和我快死了都,别管什么天雷了!”闻枫桥气的手直拍地。
再看看雪京,已经被呛得站不起来。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谁知道那天雷是不是真的能降下来,眼下活着出去才是要紧。
三公子等人还在外面等着死要见尸呢,忽得被爆炸声惊到。
只见大火遍布的房子骤然倒塌。
“哈哈哈哈哈,炸啦。”他拍手叫好。
而闻枫桥等人已经朝另一边溜出去,借着房子为遮挡已经逃之夭夭。
但他们没有跑多远,原本天青色的天变得乌云密布,闻人头上的天似有乌云和雷的盘旋,甚至周围的乌云都开始往那一个地方集聚,活像一个漩涡。
“爹!天雷来了!”闻人惊呼。
闻枫桥驮着虚弱的雪京,他抬头望了一眼,墨云卷着闪电,好像踏着凌波微步朝这边靠近。
他吓得瞪大眼,然后他确认了闻人的方位,便奋力反方向跑去,溜之大吉……
“喂!你还是不是人啊,说好的帮我挡天雷。”
“你让你亲爹给你挡天雷,你还是不是人啊,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啊。”闻枫桥的声音渐行渐远,留在原地的闻人一脸不可思议。
而这边,三公子命人将废墟里的尸体找出来时,搜索了半天也找不出,气急败坏的太子又开始新的抓捕。
侍从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听候发落,这时远处从天而降一道闪电,肉眼可见地劈下来。
三公子连忙捂住耳朵,只见远处一棵高高在上的松树被劈得直冒火星子。
“嗯?怎么回事?”
待他们赶到时,也只见被劈成两半的树木。
三公子咬得后槽牙咯吱作响,“他们怎么会消失!若是抓到他们,不用向本王禀报,就地处决!”
他可以借着皇上驾崩后顺利登基,派去找续命丹的江湖骗子也没个心眼,让她找,还真给找回来了。
皇帝四个儿子,太子重伤,二子在战争中无法抽身,如果皇上此刻驾崩,朝廷不能一日无主,他大可以为了大漠朝的江山为由上位,成为大漠朝的皇帝,军权在握,养尊处优的皇帝。
但这都因为皇帝的康复而变成了泡沫。
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能将所有怒气,都怪罪到闻人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行踪,又让她给溜走了。
闻人差点溜不走,只差一点点就交代在那棵树旁边。
不过有三个白衣女子及时相救。
而这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与闻枫桥也算旧相识。
闻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多年不见,你们还是那么漂亮,一点也没变啊。”
三人只是淡淡地睃了他一眼,将他当成了空气。
闻人捂着肚子,虽然这几个女的救了她的命,但她可是被这三个女的给踹飞好几米,又用一根银针将雷引到一棵树上才躲过此劫。
她对她们有些记忆时,四岁的时候,是这三个女子抱着她,将她与母亲分开,送上了回漠国的车。
闻人对她们可没什么好印象。“这么多年了,你们都没变化,是妖怪吧?”
其中个子最高的女子拱手道:“我等奉王上之命迎回翁主。”
王上,是母亲的母后,也是她的外婆。而当年,就是王上下令将她送走,理由是,她体内有漠国人的血脉。
分明就是她不喜欢父亲这个姑爷,觉得父亲是漠国的骗子,所以才把他们赶走了。
这么多年跟着亲爹吃了不少苦,甚至被骂是没娘的孩子,这下好了,苦尽甘来了。
只是她不明白翁主是个什么职位,小声问父亲:“这个翁主听着好像很厉害啊。”
闻枫桥小声在她耳边道:“你母亲是公主,翁主是公主的女儿,和公主一样有继承王位权。”
闻人登时眼亮了,“太好了!”她肚子立刻不疼了,“本翁主甚是思念母亲,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闻人刚要出洞,却又被那女子拦下,“翁主且慢。”
“又怎么啦。”
“回去之前,我们必须先确认翁主的狄火,这样才能确认身份。”
闻人心虚地眼神回避。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确认。她摇头晃脑道:“嗷,那先不回去了,也不是很想念。”
她忽得箍住闻人手腕,“这恐怕由不得翁主,得罪了!”猛得手心发力,闻人顿时感觉手腕被无数根针扎了般巨痛。
但是很快她松开了手,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果不其然,这狄火虽然还在,不过……好像被附上了诅咒,气息非常弱……”她思索两个呼吸后,睨着她:“方才的天雷是这狄火引来的罢。”
“确认我有狄火了不就行啦,可以带我去找我娘了?”闻人故作傲慢道。
“还不行。”
“切,我就知道。”闻人朝她们翻了个大白眼。
“我们需带你解开天雷的诅咒。”说着她们便急不可耐地要拉着她去什么地方。
闻人一看这架势不对劲,忙道:“放开我,想不想解开诅咒还要看本翁主的心情呢?这狄火只会到处伤人,哪里好了,封印了,岂不妙哉?”
三位女子见她很是抗拒的模样,她们窃窃私语商量了一会。
高个女子一改方才严肃的面容,脸上添了几分笑意,“翁主,方才是我们冒昧了,既然翁主现在没有心情,那就等翁主心情好了,我们再去解开诅咒也不迟。”
闻人见她笑起来很是自然,她样貌本就不俗,像一朵优雅的白玉兰,这样一笑倒是驱散了闻人的抗拒感。
但闻人心中仍有疑惑,她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先解开自己身上的诅咒。
“你们,为什么要先解开我的封印,为什么不直接带我去找我娘。”闻人盯着她的面庞,哪怕有一个表情不对,闻人都不会乖乖听她们的话。
她看向闻人的双眸这时低了下去,无情的双眼竟染上一层悲凉,“翁主原本,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翁主还记得吗?”
闻人在权牙时,好像有一个年龄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子,时不时会带些点心看她,到底是婢女还是姐姐,她记不清了。
她半信半疑地看向闻枫桥。而闻枫桥冲她淡淡地点点头。
“我不记得。”闻人道。
“她死了。”她轻描淡写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沉寂,像是一阵小小的默哀。
闻人对这位姐姐素昧平生,听到她死了,除了尊重她的死亡之外,心中没什么波澜。就像听闻一个陌生人的逝世。
“这……跟我的狄火有什么关系吗?”
“权牙人的狄火,传女不传男,公主只有你姐姐和你两个孩子,你姐姐去世,你的狄火,自然更为重要了。”
闻人心中不爽,暗自嘀咕:原来她们这次来,只是为了狄火……
雪京听明白了:“这么说,王上和公主自己也有狄火,那不就够了吗?怎么还需要闻人的?”雪京直接站到闻人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当今权牙正是与漠国纷争时期,公主们都在协助王上,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势力,为了庇护我权牙的子民,为了权牙的江山,翁主的狄火自然不可忽略。”她的神情肃穆,坚定的眼神昭示她不可动摇的立场。
闻人失落了一会儿,但脑海里对儿时被赶出权牙的记忆挥之不去。
“我从未享受过权牙的恩泽和庇佑,好不容易长大,才知道我的母亲原来是权牙人!让大漠子民不得安生的权牙人!”
“你……”三位女子顿时怒不可遏。
“言重了言重了哈哈哈……”闻枫桥见女儿话说的太严重,连忙出来打圆场。
她们本是要动手,但是还是忍了下去。
“翁主,您当初被送出去,是因为王上忌惮您体内有漠国人的血脉,才下令将您送走,但是这与公主无关啊。现在局势严峻,公主觉得您既然有狄火,一旦消息走露,漠国人不会放过您,这才向王上求情将您接回去。”
最后一个女子道没了耐心,“不必多说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狄火!如果不是战争所需,公主断然不会与你相认,当前战事下,我们希望翁主理解,乖乖跟我们去解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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