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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天灵盖!我浑身剧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金星乱炸,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但就在这非人的剧痛爆发的瞬间,头皮上那如同亿万蚁噬的奇痒,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只剩下那滑腻冰冷的粘稠感和细碎粉末带来的怪异触感,依旧清晰得令人作呕。
怀里的油纸伞,伞骨深处那沉寂已久的嗡鸣声,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再次响起!如同沉睡的凶兽被血腥味惊醒,发出低沉的咆哮!
嗡鸣声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震颤。随着嗡鸣,一股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暖流,顺着紧贴头顶的伞柄末端,猛地灌入我的头颅!
这股暖流,与昨夜对抗聻气时煌煌金光的灼热感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股……滚烫的、带着某种古老蛮荒气息的……**业火**!炽烈,霸道,充满了涤荡污秽的毁灭意志!
暖流(或者说业火)涌入的刹那,头皮上那滑腻冰冷的区域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
嗤——!!!
一声清晰到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仿佛直接响在颅骨内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头发焦糊和某种阴邪腥气的恶臭,猛地从我头顶爆发出来!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尖啸,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的黑暗中炸响!
不是来自门外!不是来自楼下!就是来自这间狭小、黑暗、散发着霉味的房间里!就在我身后!咫尺之遥!
我头皮瞬间炸开!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油纸伞带来的那点微弱支撑让我在剧痛中猛地转身!同时,抱着伞的右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伞尖(伞柄末端)狠狠朝着尖啸传来的方向——身后的黑暗——捅了过去!
伞柄末端那粗糙冰凉的竹节,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无形的轨迹。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仿佛刺破了某种坚韧皮革的怪异声响!
紧接着,是更加凄厉、更加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惊骇的惨嚎!
“啊——!!!”
声音……是那个老板娘的!但此刻却尖利扭曲得如同夜枭!
借着窗外偶尔划过的惨白闪电,在那一闪而逝的、令人心悸的光亮中——
我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几乎贴在我后脑勺的、浮肿蜡黄的、属于老板娘的脸!
但此刻,这张脸……正在融化!
不!不是融化!是……崩裂!如同被摔碎的劣质陶俑!
她的脸皮,从额头正中被我伞柄捅中的位置,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贯穿整个面部的口子!口子边缘没有鲜血,只有翻卷的、如同陈旧皮革般的暗黄色皮肉!而裂口深处,露出的不是骨头和血肉,而是……翻滚蠕动的、如同浓稠墨汁般的黑气!黑气中,无数张扭曲痛苦、模糊不清的鬼脸在无声地尖啸、挣扎!
更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不再是麻木或贪婪,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惊骇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怨毒!她死死地盯着我……不,是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把捅穿了“她”的油纸伞!
“伞……!是……是你……!” 她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闪电熄灭,房间重归黑暗。
但那刺耳的惨嚎和皮肉撕裂的嗤嗤声并未停止!伴随着翻滚黑气的涌动声和无数鬼脸的无声尖啸!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尸臭和腐烂草味的液体,喷溅了我一头一脸!腥臭扑鼻!
“滚开!” 我厉声嘶吼,强忍着神魂剧震和头顶残留的灼痛,猛地将伞往回一抽!
嗤啦——!
如同撕开一张厚重的油布!伴随着更加凄厉的惨嚎,那张崩裂的、翻滚着黑气的“脸皮”,连同后面那个佝偻的身体,如同被一股巨力狠狠扯开,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哗啦!
重重地撞在对面那堵糊着发黄报纸的泥墙上!腐朽的泥墙似乎都震动了一下,簌簌落下大量灰尘和剥落的泥皮!
借着窗外再次亮起的惨白闪电——
我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老板娘!
倒在地上的,是一具……勉强维持着人形的、由破旧蓝布褂子包裹着的……东西!
它的“头”部,那张浮肿蜡黄的“脸皮”彻底崩裂开,像两片破布般耷拉在两侧,露出里面翻滚蠕动的、浓稠如墨的黑气核心!黑气中,无数扭曲的鬼脸疯狂地嘶嚎、冲撞,试图挣脱!它的“身体”也在剧烈地抽搐、变形,蓝布褂子被撑得鼓胀起来,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阴邪、腐朽、怨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毒雾,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空气变得粘稠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秽的冰渣!
画皮鬼!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词炸响在脑海!这根本不是什么客栈老板娘!这是一只披着人皮、靠吸食活人精血阳气、甚至剥取生魂来维持形体的邪祟!
难怪这荒村死寂!难怪她如此“热情”!那碗所谓的“药茶”,那诡异的“鬼剃头”……都是它害人的手段!而我,就是它今晚选中的“猎物”!
“嗬……嗬……” 地上那团翻滚的黑气和蠕动的人形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崩裂的“脸皮”耷拉着,翻滚黑气中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手中的伞,“坏我……好事……毁我……皮囊……伞……我要……吞了你……!”
翻滚的黑气猛地收缩凝聚!那勉强维持的人形彻底崩解!蓝布褂子如同破麻袋般瘪了下去!所有的黑气汇聚成一团粘稠如墨、不断翻滚沸腾的雾球!雾球中心,无数张扭曲痛苦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尖啸,带着滔天的怨毒和凶戾,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我猛扑过来!
腥风扑面!阴寒刺骨!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我避无可避!狭小的房间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神魂上的枷锁被这凶戾之气一激,疯狂收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左腿的黑符也传来冰冷的刺痛!
千钧一发!
怀里的油纸伞仿佛感应到了这极致的凶险和挑衅,伞骨深处那低沉的嗡鸣骤然拔高!变得尖锐、急促、充满了被激怒的狂暴!
嗡——!!!
嗡鸣声中,一股远比之前灼伤黑符时更加炽烈、更加凝练的暗金色光芒,猛地从伞柄末端——那刚刚捅穿了“画皮”的竹节处——爆发出来!
不是昨夜对抗聻气时的煌煌金光!这光……色泽暗沉,如同凝固的岩浆!光芒中流淌着无数细密、扭曲、充满毁灭气息的暗金色符文!带着一股焚尽八荒、涤荡邪魔的……**业火**之威!
暗金光芒爆发的瞬间,那团扑来的、翻滚着无数鬼脸的浓稠黑雾,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着业火的墙壁!
嗤嗤嗤嗤——!!!
比浓硫酸泼在血肉上更刺耳百倍的剧烈腐蚀声疯狂炸响!
浓稠的黑雾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废油,瞬间沸腾、扭曲、冒出滚滚浓烈的黑烟!烟雾中充斥着头发焦糊、血肉焚烧和无数怨魂被业火灼烧的凄厉尖啸(精神层面)!雾球中心那些扭曲的鬼脸,在暗金业火的灼烧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无声的、极致的痛苦哀嚎,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湮灭!
“嗷——!!!” 黑雾核心发出一声惨烈到不似人声的尖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
它猛地向后收缩!翻滚的黑雾变得稀薄黯淡,再也维持不住冲击的形态,如同受惊的墨鱼,仓皇地朝着墙角那扇破旧的小窗户猛窜过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想逃?!
我心头戾气横生!这东西剥皮剃头,害人无数,刚才还想吞了我!岂能让你跑了!
“哪里走!” 我嘶吼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伞中那股狂暴业火的指引,双手死死攥住伞柄,用尽全身力气,将伞尖(伞柄末端)朝着那逃窜的黑影,狠狠捅刺过去!
噗!
伞柄末端那粗糙的竹节,如同烧红的铁矛,精准地捅进了那团稀薄翻滚的黑雾中心!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棍插进了滚油!更加剧烈、更加刺耳的腐蚀声和凄厉的惨嚎同时爆发!
那团黑雾猛地一僵!随即疯狂地扭动、翻滚、收缩!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暗金色的业火符文顺着伞柄末端疯狂涌入黑雾内部,如同无数条燃烧的锁链,狠狠灼烧、撕裂着它的核心!
“伞……龙虎……饶命……!” 黑雾中发出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恐惧的破碎意念。
龙虎?它认识这把伞?认识龙虎山?
念头一闪而过。但我此刻杀心已起,又被伞中那股狂暴的业火意志裹挟,根本容不得半点犹豫!
“灭!” 我眼中厉色一闪,双手猛地发力,将伞柄狠狠一绞!
嗤——!!!
仿佛无数根坚韧的筋络被强行绞断!
那团翻滚的黑雾猛地一滞!核心处爆开一团极其黯淡的墨绿色光点(似乎是它的本源?),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瞬间炸裂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数缕稀薄的黑烟,带着最后一点烧焦的恶臭和怨毒的余韵,如同溃散的蚊蚋,在狭小的房间里四散飘荡,随即被窗外灌入的冷风和暴雨,撕扯、冲刷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件破旧的、空荡荡的蓝布褂子,软塌塌地落在地面厚厚的灰尘里。还有几缕被业火彻底烧成灰烬的、枯草般的头发残骸。
房间里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阴邪怨毒之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浓烈的焦糊味、灰尘味和窗外哗哗的暴雨声。
我拄着油纸伞,像一根脱力的柱子,僵立在房间中央。伞柄末端那点暗金色的光芒缓缓收敛、熄灭,伞骨深处的嗡鸣也迅速低沉下去,最终归于沉寂。只有那粗糙冰凉的触感依旧。
头顶被“鬼剃头”的地方,那滑腻冰冷的粘稠感和碎屑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辣辣的灼痛,仿佛被揭掉了一层皮。左腿的黑符在刚才那狂暴业火的余威震慑下,缩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一道冰冷的暗痕。
神魂上的枷锁沉重依旧,但那种被邪祟盯上的阴冷感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额角、鬓角往下淌,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焦糊味,刺激着干涩的喉咙。
结束了?
不。
目光落在地上那件空荡荡的蓝布褂子上。
这东西……不是本体。那团黑雾,那些鬼脸……它最后喊出的“龙虎”和求饶……还有这荒村死寂的客栈……
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这画皮鬼,或许也只是个……傀儡?或者……被什么东西驱使的爪牙?
此地……绝不能再留!
我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化肥袋(里面那点可怜的财产),也顾不上头顶的灼痛和左腿的麻木,抱着那把再次沉寂、却救了我一命的油纸伞,踉跄着扑向那扇破门!
锈蚀的门闩被我粗暴地拉开!
吱呀——!
门外的走廊依旧昏暗死寂。楼下堂屋,那盏小小的煤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片浓重的黑暗。
暴雨声更加清晰地传来。
我拖着如同灌铅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冲下那嘎吱作响的楼梯,每一步都踩在腐朽的边缘。
堂屋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穿堂风和浓烈的灰尘味。柜台后,空空如也。
我头也不回,一头撞开客栈那扇虚掩的破木板门!
冰冷的暴雨如同鞭子,瞬间抽打在身上!狂风裹挟着雨点,砸得人睁不开眼!
但我没有丝毫停留!抱着伞,拎着袋子,拖着那条半废的腿,一头扎进了外面白茫茫的雨幕之中!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远离那鬼客栈、远离那死寂荒村的方向,亡命奔逃!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头顶灼痛的伤口,带来短暂的麻痹。脚下是没踝的泥泞,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背后,那栋趴在暴雨中的破败客栈,如同一个沉默的、张着黑洞洞大口的怪兽,渐渐消失在浓密的雨帘和黑暗的山坳里。
雨,更大了。山路,淹没在浑浊的水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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