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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宫的晨钟刚敲过三遍,嘉道已在演武场挥剑。寒星剑在他手中划出银白弧光,剑气劈开薄雾,惊起竹林间的宿鸟。少年月白道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脊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发间束带却依旧束得一丝不苟 —— 这是懋清定下的规矩,习武先习礼。“步法虚浮!” 懋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嘉道浑身一凛,收势转身时,正见师父手持玄铁戒尺,霜白道袍上的云纹随着动作翻涌,“昨日教你的踏雪无痕步,全还给为师了?” 戒尺重重敲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
嘉道单膝跪地,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弟子知错。” 他想起昨夜挑灯研读《御剑术要诀》,恍惚间竟将剑招与步法混淆。正出神时,戒尺已轻轻点在他肩头:“起来。” 懋清的声音缓和下来,“持剑如执笔,意在剑先。看好了 ——”
话音未落,懋清已化作虚影。寒星剑在他手中幻作流萤,每一剑都精准刺向竹林间事先布好的十二道符纸。竹叶纷飞中,符纸依次炸裂,却未伤周围草木分毫。嘉道瞳孔骤缩,这看似随意的剑法,实则暗含北斗七星的方位变化,正是他苦学三月却不得要领的 “星斗移形”。
“轮到你了。” 懋清抛来剑穗,符纸再次浮空。嘉道深吸一口气,剑尖挑起晨露,忽然福至心灵。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已踏着北斗步法,将十二道符纸尽数击碎。远处传来鼓掌声,懋宁抱着木剑蹦跳着跑来,发间银铃惊散薄雾:“师兄好厉害!教教我教教我!”
此后数月,演武场常现这样的画面:嘉道如青松般站定,耐心拆解剑招;懋宁歪着脑袋,粉白裙摆沾满草屑,认真模仿每个动作。持玄送来的灵茶凉了又热,看着少年老成的嘉道手把手纠正懋宁握剑的姿势,总会想起初见时那个蜷缩在乱葬岗的瘦弱身影。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懋清突然将寒星剑重重拍在石案上。剑身嗡鸣中,他掷出一卷泛黄的舆图:“后山鹰愁涧生有冰魄草,三日后开花。此草需在子时采摘,否则药效尽失。” 他目光扫过嘉道与懋宁,“你们二人同去。”
嘉道立即抱拳:“弟子定不辱命!” 懋宁却悄悄扯他衣角,杏眼圆睁 —— 她曾听持玄说过,鹰愁涧崖壁光滑如镜,常有妖风作祟。嘉道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懋宁安心不少。
翌日破晓,两人背着藤编药篓出发。山路蜿蜒,嘉道走在前方,手中青竹杖不时探向草丛,惊起蛰伏的毒蛇。懋宁紧跟其后,腰间新配的玉符是持玄连夜炼制,据说能驱邪避凶。行至山腰,忽然一阵怪风卷起枯叶,嘉道猛地将懋宁护在身后,寒星剑出鞘的瞬间,却见几只野猴抱着松果嬉闹而过。
“师兄你看!” 懋宁突然指着悬崖下方。云雾散开的刹那,一株通体泛着蓝光的仙草在峭壁间摇曳,正是他们要寻的冰魄草。但崖壁近乎垂直,光滑的石壁上仅长着几株稀疏的藤蔓。嘉道取出绳索系在古松上,转头叮嘱:“你在上面等我。”
“不行!” 懋宁倔强地咬住下唇,“我们说好要一起的。” 她学着嘉道平日的样子,将绳索在腰间缠紧,率先抓住藤蔓。冰凉的露水顺着指尖渗入袖口,下方深不见底的山谷让她心跳如擂鼓。但听到嘉道在身后说 “别怕,我在”,勇气又重新涌了上来。
攀爬过半,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懋宁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悬在半空。回头看见嘉道用剑尖死死钉入石缝,青筋暴起的手却还在安抚她:“闭眼,数到十就到了。” 当她再次睁眼时,嘉道已将冰魄草收入玉盒,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却笑得比春日暖阳还灿烂。
归程的月光格外温柔。玉皇宫的灯火在山脚下明明灭灭,懋宁却觉得脚步越来越重。嘉道察觉异样,二话不说背起她就走。少年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道袍传来,懋宁靠在他肩头,看着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持玄的惊呼打破了夜的宁静。她慌忙迎上来,颤抖的手抚过懋宁划破的衣袖:“这伤口怎么不处理?” 懋清却拈起冰魄草,眼中难得泛起泪光 —— 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是采药人悬在半空时滴落的汗水。
“过来。” 懋清突然张开双臂。嘉道和懋宁对视一眼,扑进师父温暖的怀抱。持玄也红着眼圈加入,四个人的影子在烛光里重叠,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窗外,初雪悄然飘落,为这个温暖的夜晚盖上一层柔软的银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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