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暗礁之下 > 第5章 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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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号仓库敞着门,亮着灯,对面是一个码头,一条栈道通那向漆黑,不远处有一团火光,和一个人坐在火旁的人。那人影看到仓库墙上的倒影用手电朝我这边晃了晃,然后挥手示意我过去。

    二爷好像闻见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拽着我就往上冲。

    走到近前,这个人就是刘冒。火上架着个铁网,滋啦流油的烤着一些时令的海鲜,这馋货嘴里呜噜呜噜的,却听话的蹲在边上。

    “刘sir,真会选位置呀。”我客气了一句坐在了他对面,一团篝火下,木炭烧的通红,火光把他的脸照的有些变形。

    “哈哈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叫你来陪我,海边湿气大,来先喝一个,驱驱寒,火上的肉一会就熟。”他递给我一罐啤酒。

    “我是该称呼你陆仁老师呢还是陆小云?”

    他又抛出了白天的话题,看来我们的对话刚刚开始。

    我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已经说过,我是陆仁,不是什么陆小云。”我尽量表现的不耐烦“我不会喝酒。我劝你也别贪杯,吃海鲜喝啤酒很容易中风,对身体不好。”

    他停下手中的啤酒,抬起头看了我一会“还挺像个老师嘛。”说着掸了掸手,看向了远方的深处。他可能在想什么。不然,这么黑的海,我也不知他能看见什么。

    他考虑的时间并不长,随手“咔吧”拉开了一听啤酒的拉环,喝上了一大口“偶尔尽兴一下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这个我也说不准,也许没事,也许就会送命,看人品。胡丽呢?”

    他又抬头瞅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的目光看了下侧面远处亮着灯的18号仓库,又转向另一侧漆黑的深海。神秘小声的说:“你猜?”

    我没再追问。这只不过就是上桌前双方的试探而已,我早就猜到他不会老实的告诉我。

    慢慢来,我笃定他一定会说。

    “烤好了,尝尝,这是我跟附近打鱼的渔民学的,正宗的海鲜烧烤,他们说真正新鲜的食材什么都不用放,只加盐吃起来才过瘾。加了别的就变味了。”说着他掏出一个袋子,抓了少许粉末撒在海鲜上。

    “来,尝尝”他递给我一只生蚝,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块黑色表盘的潜行者。

    “这表不错,俗称黑水鬼吧,真的假的?”我没客气,接过生蚝,掰出肉。

    刘sir没回答,死盯着我手上生蚝。

    “来,二爷,第一个给你!”我随手扔在地上。二爷嗅了嗅,兴奋的转了两圈,连壳子一起都叼到了一边。

    “怎么,怕我下毒?”刘sir似笑非笑。

    “哪儿的话,没听到我管他叫爷嘛,没办法,虽然是狗,但人家辈分大。”

    我主动又拿起一个,美滋滋的吃了起来。25公里大老远骑过来的,不吃点,亏得慌。

    “怎么现在不怕我下毒了?”他举着酒,又笑了笑。

    我吸溜着一次性筷子筷子,连头都没抬,“你当我的狗白养的。”

    他是阿sir,他肯定可以看得出,二爷是一只经过严格训练的狗,也肯定了解,一头扫毒犬的鼻子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海风吹着火苗晃晃悠悠的,一会飘向他那边,一会又回来,

    “你叫我来不就为了看这一团漆黑吧。有啥可看的?”我也向他远眺的方向望去。

    他端着啤酒,侧头看着远方的黑

    “我抽200万,明天就回去结案。”

    “什么200万?”我没停下筷子,一个劲的吃,嘴里烫的说话都囫囵。

    “5年前,你以陆小云的代号在蔡家的别墅杀了蔡曹,这一单你挣了500万,别以为没人知道,我已经查的很清楚了,我只要200万。不然的话......”他没把话说完,是想看看我的反应。

    “不然的话怎样?”我没反驳也没承认,又给二爷扔了一条鱿鱼。

    傻狗欢快的摇着尾巴,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我相信他确实已经查的很清楚了。那300万是组织内部给的奖金,这说明七杀组织里有了内奸或是漕帮出了状况,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见我不说话,又问了一句:“你是七杀的人吧。”

    这句话让我五雷轰顶,果然是七杀内部出了问题。我的眼神有半秒的迷离,手机的一条信息让我回过神。

    是胡丽发来的。

    “抱歉,我也睡着了,我要继续睡了。早点休息,明天学校见。”

    时间是1:35分发来的,幸好我低着头看这条信息,那一丝不安才未被他发现。

    “这个消息暂时只有我知道,如果你同意,我就当没听过七杀这个组织,要是你不给我这200万,我明天回去就颁布调查结果,全面围剿七杀组织。名和利我怎么也要顾全一个吧,你说是吧。”他转头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看来我装不下去了,“证据呢?”

    “证据不足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那半根烟头就是证据。”他轻蔑地一笑。

    “可现在,在我手上。”我从兜里拿出那个密封的烟头,扔进了火里。“现在呢?”

    他并没感到吃惊“放心,证据管够,除了物证,还有人证。”

    “是吗?谁呀?我有点好奇。”我打趣道。

    “蔡曹的二房是一个。还有别人,但不方便透露太多。”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踏实了百分之九九九九。

    看样子不是七色组织出事了,只是有人举报了当年蔡曹被杀。

    这样我一会就可以安心的送他上路。

    我装作整理衣物,揪了揪袜子,那把凉飕飕的蝴蝶940还插在鞋里。

    我此刻还需要再从他的口中亲自认证这最后一件事。

    “其实你完全可以真绑架胡丽要挟我的?”

    “噢。被你发现了。”“我只是想利用你俩的亲密关系诱你赴约,黑警也是警,我只为钱。”他狠狠地灌了两口啤酒。

    “你只是为了钱?想不到你身为黑警也这么有原则。”我摇摇头,一副不信的样子。

    “你不应该质疑,你不也一样吗?像咱们这样天天命都拴在裤腰带上的人,谈什么黑白,白警怎么样,黑警又怎么样。伤天害理的事可以做,草菅人命的事还是自求积德吧。”他的语气无奈且淡定。

    “肯定不一样呀,我没信仰,你呢?”

    远方还是黑的寥寂,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从未停歇过,二爷吃饱后早就蜷在地上睡着了。我俩面对面的坐着,有些海鲜已经烤糊了,发出焦糊的气味。

    他沉默了片刻,眼睛竟然有些发红:“曾经有,家人受到报复后就不再有了。”可能是被这篝火熏的。

    “报复?”我承认有点听八卦不嫌事大,我从战火纷争的死人堆里爬出来,这世上还有谁会比我惨吗?

    好像有几只海鸟在黑暗中盘旋,但那叫声听起来特别的难听,就像乌鸦。

    “一大一小,我媳妇35,女儿8岁,被贩到缅北去了。”他望着漆黑里星星点点的船只,灌了口酒,好像在期盼什么。“生死未卜。”

    我和他都沉默了,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看向那漆黑深海。

    咸腥的空气裹着海浪拍打着岩石,我感觉就像在拍打我的心口。

    “所以你一直查宏运集团?”

    “是,可是宏运集团只是负责偷渡运输业务,真正的蛇头不是他。”

    “那是谁?”

    他狠狠地抽了口烟“这涉及案情,你不能过问,我只能说这么多。我需要800万,对方管我要800万,不然就......”

    “撕票?你可是阿sir,成立专案组铲了去呀!”

    远处渔船的马达,哒哒哒的作业,就像是他手上的黑水鬼在走时,每一秒都扣着心头的肉,

    “我没有时间了,上面说对方底细未查明,不允许轻举妄动。并且......”

    “并且什么?”

    “由于我太激进,停了我的职。”

    如梦初醒,我一直觉得奇怪,是因为他是擅自单独办案。

    “所以你现在是停职状态,跟我说这些,是想从我手里分走200万?”

    “咔嚓”一把上了膛的格洛克顶在了我的额头。

    “对!信仰连我的家人我都养不了,还谈什么信仰!我现在只靠我自己。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给我200万,作为回报我把这件事和七杀组织境内的所有信息删掉,但如果你舍不得钱的话,我只能拿你们的命换取跟大的权利。”他喝的有点上头,脸涨红,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说话嘴里喷出的都是浓浓的酒气。

    “你确定你能从我手里拿得走?”我的勃朗宁此刻也对着他的胸口。“我劝你冷静点,不然咱俩一起,”咔嚓,我也把枪压上了膛。

    我突然改了主意,他的目的确实和我一样,为了活着,为了家人活着。

    “咱俩赌一把,没必要最后这样都是输家,赌一把赢家满盘皆赢,输家悉听尊便如何?”我慢慢的抬起枪口。

    “怎么赌?”他并没收枪。

    “你不是想和我们七杀掰掰手腕吗,满足你!赢了200万或是把我带走随你选。”

    “那输了呢?”他挑了挑枪口。

    “你从哪来滚回哪去,”我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这个归我。”

    他收起枪,把手表也摘了下来,“来吧。”

    我俩的手握在了一起,他的手很大,手指粗壮有力。和我一样,他食指的第二关节,也满是常年扣动留下的老茧。

    而我,比他更多的是为生存而战留下的伤痕。

    这不是力量的绞杀,而是意志的对弈,世上没有谁比自己亲历了地狱后意志更坚毅的人。

    他输了,涨红的脸无奈笑的像个孩子,“我的分析的没错,只有七杀有这个本事。”

    “可你输了。”我伸手把他的表拿过来戴在手上。

    “黑水鬼,就是帅,我正好上课缺一块看时间的表。”

    我稀罕的在表蒙子上哈了口气,用衣角擦了擦。

    “行,给你了,明天我就回去,不管你是陆小云还是陆仁,你小子以后别犯事在我手里。”

    男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我理他,掰腕子赢了一块十几万的豪表。

    “啰嗦,走了,二爷回家。”

    天色渐亮,海面上泛起一层白白的雾气,几颗星星挂在灰蓝的天空,水天一色略微有那么几分轮廓。

    看来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日出。

    远处的渔船应该是早已开远,听不到哒哒哒工作的声音。

    几声难听的鸟叫时有时无,我启动摩托车,二爷乖乖的跳上后座,我拧了两下油门,摩托车的轰鸣声,刺破腥湿的空气,在海浪拍打着岩石声中驱散了海鸟。

    “定金我收了,一周内等消息。”我冲着那男人晃了晃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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