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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广和、广孝,叫了马车,直驱开封府。一路上,他倒也不太心急。
家里能犯什么事儿,无非是交税少了,或者放了高利贷,顶天就是罚点钱的罪过。
那样正好,省的赚黑心钱,货遗子孙,自己可就是孙。
到了开封府,这边经过几天的调整,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乱糟糟了。
苏轼毕竟都哲学家了,搞点办公工作流之类的,还是小菜一碟。
乍进了府衙,跟看见了五星酒店后厨似的。
五曹六司,各班衙役,流水线一样进进出出,连右侧通行都搞出来了。
他这种熟人求见的,有专门一个队伍,由苏轼的内使专门接待。
这小童子,长得水水灵灵,虎头虎脑的。
李长安从兜里摸出来一把铜钱,数出来十个,招呼童子。
“给你十个钱,烦忙进去帮我通知一声你家大人,说是李长安有急事拜见。”
小童子听见李长安自报名号,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好像想起了什么。接了他的钱,一拍胸脯,“等着吧,这就去!”
说完,腾腾腾钻过人群,跑进了苏轼办公的正房大堂。
没一会,拿着一张红签帖子开路,又跑回来。
“跟着我走,注意秩序,别被人撞了。”
进了屋,一看苏轼正在那儿画曲线图呢。一个学生负责给他念数目字,他拿着尺寻找着位置。
也不好打断,站在旁边等了半晌,直到苏轼画完了近二十年的人口增长图。
“哦,长安来了,快坐。辞谢旨意的事儿怎么样了,我已经去信给老师,估计今晚就能知道内里的缘由...”
李长安打断他:“不为此事,刚刚家人来报,说是府上我姥爷和我舅舅被抓了,赶来看看什么事儿?”
把好兄弟家里人给逮了,这张家犯了什么法,自己要不要假公济私一把?
“走,去签判那边问问!”
俩人出来,往旁边一拐,就是开封府签判的公房。
这职位原本时间线上应该是苏轼的,经过李长安的篡改,现在原主没动,还是老官僚柳勿师。
一见顶头上司来了,柳签判赶紧起身相迎。
“莫忙,且坐。问一件案由,可有西城甜水巷张员外到案,干犯了什么国法?”
签判弯腰翻阅卷宗,数过来数过去,疑惑抬头。
“府君,并无此案啊!不信你瞧!”
拿过来案册,苏轼翻了一遍,也是一脸疑问。
接着,李长安自己又翻了一遍。
哎呀,没有啊,难不成是被开封县或者祥符县捉去了?
他在这边迷糊,王雱小相公在家里迷糊。
数豆子避砍头,这题目出的有意思,初开始他以为很简单,只要头里的人拿二十颗,那后面有多有少,第一个人就活了。然后第二个人只能拿的比第一个人少,又不至于太少,就应该拿十九颗;依次下去,应该是20,19,18。剩下37颗,第四人为了活命,必然拿19颗,则剩下18颗,则三死两活。
可沈成良说不对,第一个拿豆子的人不能拿二十颗,否则必死。
拿二十颗,只能保证不是最少,保证不了不是最多,等于是将自己的头交给了后面的人。
于是,俩人重新计算。
王安石回府的时候,参与算题的人,已经多达十几个,俨然成了一场竞赛。
“雱儿,今日如此热闹,是为何事啊?”
“哦,父亲辛苦。今日得一算题,大家正好放松脑筋,闲了无事凑个乐子,赌赛晚上谁来请酒。”
聪明人都喜欢解题,王相公亦如是。
拿来题目:有五人分豆,取最多和最少者处死,不能交流,问谁存活的几率最大。
一,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不会意气用事;
二,他们都想活着,优先保证生存,然后才是给别人制造麻烦;
三,豆子不必分完,但保证每人手里必须有豆子;
四,若有数目相同,也算最大最小,一并处死。
天下第一聪明人,活着的圣人,将来要谥号文正公的贤者,王安石王天才,也被难住了。
他擅长经义,并不擅长术数,这题目还真不好来。
不过他也没说要参与赌赛,老脸是红是黑看不清楚,嘴一撇,假装无趣,回了后宅。
他有一项本事,过目不忘。
回去的路上,一直计算着呢。
保证每人手上有豆儿,也就是第一人可拿最少一颗,最多九十六颗。
但显然,第一个人不可能拿那么极端的数字,他必须取一个不是最多也不是最少的数目。
也就是,这个数目一定在二十前后。
回到房中,取出算筹,老王开始计算。
如果第一人取小于二十的数目,比如十九,那剩下八十一颗豆子。
第二人只要取的比他少,然后且保证不会成为最少,则第二人要取十八颗......
这一算,就算到了掌灯时分。
老王感觉头顶都开始冒热气了,还是没算出来第一人的最佳方案。
似乎无论他怎么取,决定权都在二三四的人手里。
什么鬼题目,怪不得术数不能成为科考制举科目,实在是太荒唐了。
撂下东西,他去后面吃饭去了。
垫补了几口,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第一个取豆的生死置于他人之手,那何不干脆......
匆匆赶回卧房,看见妻子正在摆弄算筹,也在解题呢。
妻子吴琼,是王安石表妹,家里也是读书人,祖父、父亲、叔叔都是进士。
要说聪明,不比他跟儿子差。
摆弄了一会,吴琼放下算筹,摇了摇头。
看见夫君回来了,起身来帮着更衣。
“相公,世间纷乱,难以一时得解,总之我们慢慢做就是了,毕竟秦汉以来你又不是第一个。”
王安石纳闷,难道这还是一道经典术数题不成,那自己怎么没听说过。
一问,妻子的回答却引起了他的另一番思考。
“相公不是在算朝廷税赋的分配么?以百为计,皇家、勋贵、兵将、士人、农商分别去用,如何才能使天下平衡。我虽女子,也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取多者,世人恨之,必遭黄巾黄巢之祸。
如今朝廷三冗难解,正是前四者拿光了豆子,农商小户难以求存,必将行玉石俱焚之事......”
嗯......
老王呆了,原来这题目还有如此深意,难道是上次打了儿子,再不敢直言劝谏了么?
可此题的解法,真的是大宋的解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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