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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胭脂浸染天际时,江清月终于望见燕州城斑驳的城墙。

    九日的夜以继日的奔波,让她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连握缰绳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燕州的两万六千亡魂,我们到家了!!”

    谢云舟大喊,身后八万四千燕州卫齐声喊道:“燕州亡魂,我们回家了!”

    二皇子楚瑞不情不愿的踏入了燕州,但他也不想独自回京。

    他绝对不会说,自己怕再次被俘虏!

    安顿好燕州卫,谢云舟看见了醉仙居的牌子。

    “江将军,燕州的醉仙酿乃是绝佳,此番踏入燕州,江将军可要破个例浅尝一些!”谢云舟略带期待的样子。

    江清月解下染血的护腕,绷带下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如溪。

    曾经的玄甲银枪早已换成素色襦裙,她指尖抚过腕间的旧伤:“我已经不是将军了,谢将军可唤我清月。既然盛情难却,自然要不醉不归!”

    谢云舟忽地单膝跪地,将酒壶高高举起:“我的命是清月所救,喊我将军属实担待不起!”

    他故意拖长尾音,眼角余光瞥见江平安攥紧的拳头,笑意更浓,“若不嫌弃,叫我云舟便好!”

    “云舟!”江清月伸手将他拉起,腕间银铃叮咚作响。

    江澈缓缓道:“这么客气,还喝不喝醉仙酿了,闻着这酒味我都快馋死了!”

    檀木桌上摆满了酒坛。

    谢云舟正扯着嗓子唱着塞外小调,江澈端着酒壶,眯着眼打量坐在江清月身旁的江平安。

    少年溃烂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唯有那双眼眸清澈如洗,映着晃动的光影。

    “来,平安弟弟,满上!”江澈故意拉长语调,琥珀色的酒液汩汩流入江平安的酒杯。

    在杯壁上泛起细密的酒花,“燕州的醉仙酿,喝了才不算白来!”

    江清月刚要将口中的梅子咽下,见状急忙伸手拍向江澈的肩膀。

    啪,的一声脆响在喧闹的酒肆里格外清晰,她绝色容颜,杏眼圆睁:“平安还小,不能饮酒!”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然后只见江平安乖乖的把酒杯推的老远。

    “嘁,扫兴!”江澈撇了撇嘴,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鎏金壶嘴在烛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他还小?都比我高,我看着年岁和我应不相上下!”

    江清月狠狠瞪了江澈一眼,伸手将江平安面前的酒菜往他那边挪了挪:“平安身子弱,等日后养好了,再喝不迟。”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酱牛肉放进少年碗里,“多吃些,补补身子。”

    他轻轻“嗯”了一声,握着筷子的手却悄悄在桌下攥紧了江清月的衣角。

    布料传来的细微拉扯感,让江清月心头一颤,她侧头看向少年,正撞进那片温柔的目光中。

    谢云舟突然凑过来,醉醺醺地指着两人笑道:“我说你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澈一把捂住嘴。

    “喝你的酒!”江澈没好气地将酒碗塞进谢云舟手里,余光却一直盯着江平安那只攥着江清月衣角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江清月看着江平安,他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干净,容貌该生的多么绝世才能配得上这双眼睛啊!

    次日!

    抵达京都。

    暮色初合,京都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一辆漆着暗红云纹的马车缓缓停下。

    江清月扶着车辕走下,绣鞋刚沾地,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这不是江姑娘吗?”银铃般的笑声裹着几分轻蔑,江清月抬眼望去,鎏金镶玉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侯府小世子秦策。

    他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还是记忆里那副恣意张扬的模样。

    江清月微微欠身,礼数周全:“见过世子。”

    江澈和江平安紧随其后。

    秦策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打量江清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听闻江姑娘前些日子还在京都大放厥词,说非我不嫁?怎么今日见了本世子,反倒这般生分?”

    周围渐渐围拢了些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

    江清月简单回忆了一下原主记忆,好像有这么会事!!!

    原主平时嫉妒嫡姐那那都比她强,硬生生的在路上气晕了过去,然后这侯府小世子秦策闪亮登场,把她送去了医馆,结果!!

    原主就芳心暗许,死皮赖脸,丢脸都丢到城外了。

    “世子怕是记错了,当年不过是年少懵懂,说了些玩笑话。”江清月只能厚着脸皮替原主圆一圆。

    秦策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一脸懵的问:“你说什么?”

    “年少无知,世子请忘记,谢谢配合!”江清月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

    秦策看着,她素白的裙摆沾着雨水,发间银簪随着颤抖轻轻晃动。

    这副高冷又疏离的模样,与那日在诗会上掷地有声“非秦策不嫁”的少女判若两人。

    身后的江平安突然扯了扯江清月的衣角,青铜护腕擦过腰间软剑发出细微声响。

    他笔直地挡在江清月身前,虎目圆睁:“世子若无事,我家姐姐还要回府。”

    秦策看着江平安刻意摆出的防备姿态,喉头涌上一股酸涩。

    “江姑娘选的侍卫还真是与众不同,丑陋无比。”

    半日前江清月在众人面前展开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说要与他共赏长安春景的模样太过炽热,此刻却像被抽走所有温度。

    他伸手想抓住她,却见江清月猛地后退半步,裙角扫过石阶溅起泥点。

    “秦世子,还请自重。”江清月面带寒意。

    “当啷——”清越的剑鸣撕破雨幕。江平安的长剑已经出鞘,剑身映着秦策怔忡的倒影。

    秦策冷笑:“江清月,你可别后悔,跪着来求我,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江清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原主在,估计还真会。

    但她可不是原主,什么玩意,也不知道照照自己啥样,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刚走两步的秦策,又转头回来:“那你把我送你的玉佩还我”

    江平安的指尖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指节泛白。

    谁都没看到,方才秦策提及玉佩时,他藏在袖口下的手掌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护腕的缝隙缓缓渗出。

    此刻漂亮的双眸也变得暗墨起来,他凭什么送姐姐玉佩!

    江清月一愣!玉佩?啥玉佩?这原主还收人家玉佩了!!!

    然后赶紧在脑子里找这段记忆,发现死活没有!!

    “什么玉佩?”江清月问了问。

    她江府最不缺的就是钱,三代戍边,前两代是很穷。

    可这一代兄长林虞从的可是商,要说多有钱,出了门京都随便逛两家,其中一家绝对是江虞的产业,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便是宫里珍藏的羊脂玉,江家也能随手捧出几对。

    她慢条斯理地上下打量秦策,从他束发的墨玉冠看到锦靴上的鎏金云纹。

    然后摇了摇头,这厮也不像送太贵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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