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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内。看着来到身前的女人。
祁连对吕谬这个家伙,也确实并不陌生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在甲板上可能存在的交集,毕竟那个时候他根本没空注意到任务进度已经悄悄跳了一次。
而是因为,在轮机长承诺为他改善创作环境之后,从那一天起,这个都隐藏颇深的女人,便不知为何突然盯上了他,而且还借着送餐为掩护,曾在这几天里不止一次,暗示她可以帮自己‘越狱’。
然而。
不知是否是因为骑士A的提醒,祁连打从一开始便对她保有了几分怀疑。
而这份怀疑也确实很快得到了验证——
因为通过弗坦语的学习,光是感知的话,他现在便已能大概感知到他人情绪的变化,以及﹍﹍吕谬身上大量显然是残杀才会积累下来的浓郁怨念!
不过。
‘轮机长果然还是死了么?’
回到正题,听到这个消息,祁连说实话并不意外。
毕竟他早就不指望能顺顺利利的躺平到新大陆了,摩吕号上会出事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
他却没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而且还偏偏好巧不巧,卡在了他就快要从斯库拉姆的记忆库中解析出第一个能力的时候,这便不免让祁连感觉到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画家晃了晃脑袋,低着头喃喃自语。
“唉,算了,就拿你先来实验一下子吧。”
而随即,作为他口中的‘实验对象’,本来还微笑着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心思的吕谬,便看到祁连伸手拿过了一只漆黑而神圣的大杯,将其杯口微微倾斜……
下一刻。
只见一股没有来由的恐怖不安感先是开始涌现。
随后,就在吕谬怀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的时候。
紧接着,她便有幸见证了‘蚀之刻’初次降世的整个过程——
先是苦痛之血滴落在地,有如‘催化剂’般,让地上的阴影瞬间几十倍的膨胀扩散。
而后,就在那抹刺眼的猩红之色,既像是花苞般缓缓绽放,又犹如滴落在白纸上的墨点般逐渐晕染扩散的时候,囚室内的空间便已不知不觉被祁连的心象置换。
仅剩下了黑白灰三色。
好似进入了一个镜像的平行空间般。
看似他们并没有离开摩吕号,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颜色滤镜以外,就只剩下了那颗抬头就能看到的、不断流血的侵蚀太阳堪称异常。
但﹍﹍
正是因为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吕谬身处于这个黑白灰三色的世界,看着那一眨眼间便已悬挂在天上的流血太阳,这种‘不协调’的错位感,才使得她真正感觉到一股寒意正在爬上自己的脊背。
只能忍不住开口缓解压力,勉强维持着微笑道:
“朋友,不至于吧,这才刚见面还没说什么呢,就如此兴师动众,我觉得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完全可以坐下来聊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听着她这一套一套的话。
如果换作是常人的话,或许多少会迟疑一些,思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然而,祁连却并不觉得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毕竟,他选择交出《溺亡者》的原因,有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争取发展的空间。
而现在目的已经接近完成,他为的就是能在这种时候,跳过中间虚与委蛇,浪费时间的过程,把各种需要猜谜思考解决的问题,转化成能简单用力量解决的问题!
祁连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你说的很好,可我还是觉得洗脑后问出来的才更安心啊……”
随即,只见那模糊的映射着囚室内景象的画布上,被他再度潦草的添上了一笔血色的随意涂鸦。
而下一刻,身为置身于‘蚀之刻’内的‘画中人’。
吕谬尚未找到祁连身处何方,随着一道粗大无比的血痕,悄无声息从他的肩处倾斜划刻而下,几乎是瞬间,她便感觉到忽然一股强烈无匹的痛楚临身。
随即。
她低头就看见了。
自己那不知何时被剥去了保护,业已从皮囊之下解放出来的——血淋淋的赤红肉身。
“……”
吕谬短暂的沉默了,她根本无法理解到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不过嘛,很快她也不需要理解了,因为在没有了皮肤之后,极致的痛楚也随之而来,好似锤砸、又好似针扎,让整个世界的风都如同化作了凌迟的刀子般……
——那是足以让铁打的汉子也控制不住的躯体颤抖、肌肉痉挛抽搐的持续剧痛!
他妈的我到底是哪得罪了这个神经病?
痛苦之中,吕谬喘着粗气,再也维持不住那副优雅得体的风度,脑海里飞快回忆着与祁连见面时的每个细节,可一直倒推到斯库拉姆袭击摩吕号的那个夜晚,她也愣是没想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心情不免越发沉重。
总不能真是因为她是左脚先进门的吧?!
……
“嗯,果然﹍﹍”
“蚀之刻的构建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
而另一边,祁连感受着‘实验场地’中的变化,不禁心道:
“之前在得到影之杯的时候我就有怀疑,‘蚀之刻’的本质,就是在模仿斯库拉姆周身将浅海环境扭曲为深海环境的灵能场域。”
“只不过我先前对心灵与阴影这两条道路的理解都太过粗浅,对苦痛之血的利用效率也太低,这才导致我一开始只能靠堆料产生量变,将‘蚀之刻’的效果一部分保存在《溺亡者》之中。”
“但,现在则不同了。”
思索间,祁连再次心念一动,伴随着他从唇齿间跃出的弗坦语咒言,只见在那由黑白灰三色构建的镜像空间之中,天上的烈日宛如活物的心脏般,突然微微收缩、淌落几滴血浆﹍﹍
下一刻。
身为画中之人的吕谬,便感觉到周身的痛楚进一步增强。
随后仿佛是全身上下都骤然间绽裂出了成百上千道伤口般,似是粗砺铁砂、又似是炙热岩浆之物,便开始源源不绝从伤口之中涌出,制造着持续不断的剧痛,
‘这里就是地狱吗?’
这是吕谬此刻唯一的念头。
在折磨中,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旧日的幻景。
那是诸多被她以资深者的身份诱骗,从灵魂到肉体都吃的一干二净的爱慕者们的视角,但这一次,她却才是那个餐桌上的‘食材’!
她忍不住想到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
但﹍﹍偏偏就在他已经快被剧痛折磨的接近癫狂的时候。
忽然间,吕谬却发现折磨着他的剧痛暂时消失不见了。
那一刻,她仿佛受到感召般向上抬起头一看,却只看见天上那轮烈日变得越发怪异,好似一只眼睛般逐渐睁开,又旋即落下血泪,低垂看向下方的目光中,不见善恶,唯有纯粹的爱与哀怜。
【爱即是苦,苦即是爱】
【去啜饮我的痛楚吧,此为洗礼,此乃恩慈﹍﹍】
恍惚间,有低沉的耳语声在吕谬的意识中响起,好似是神明的天启,又好似是魔鬼的低语,但事已至此,她的思维早就彻底被剧痛折磨的昏昏沉沉。
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便听从耳边那个声音的指引。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犹如疯狗般,四肢并用的狂奔向了血泪滴落之地,开始贪婪而疯狂的舔舐起了那些能暂时缓解他痛苦的鲜红之物,同时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天启’的声音再次响起。
【喝吧,这是我的血;吃吧,这是我的肉】
【凡喝了我的血的,便不可再人语,凡吃了我的肉的,便不可再人立﹍﹍】
【概因,汝为罪兽,而我为尊主,那些饮了血又吃了肉的恶人,我便要持着铁链鞭挞他们,叫他们的身上披上皮毛、再不可言语,放牧他们的魂灵赤足走在火狱里,食铁草、蒺藜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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