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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医馆外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徐妙云望着低头整理药箱的马淳,终于忍不住开口:“马大夫,您对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马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将药瓶归位,“好奇是人之常情,但医者不该过分打听病人的身份。”
“为何?”徐妙云追问。
马淳合上药箱,声音平静:“知道得太多,会影响诊断。若是知道对方身份尊贵,难免会畏手畏脚;若是知道对方贫贱,又容易掉以轻心。不如一概不知,只当是寻常病人对待。”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原以为马淳只是谨慎,没想到竟有这般见解。“马大夫的境界,妙云佩服。”
马淳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谈不上什么境界,只是行医多年的经验罢了。人命关天,哪分什么贵贱?”
窗外传来护卫的脚步声,徐妙云知道该走了。
她起身整理衣袖,轻声道:“马大夫今日辛苦了,妙云改日再来请教。”
马淳将她送到门口,忽然说道:“徐小姐,其实你们第一次来时,我就有所怀疑。”
徐妙云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那位老先生的威严,那位夫人的气度,还有小公子的教养,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马淳目光坦然,“但我宁愿不知道你们是谁,这样我才能继续做我的大夫。”
徐妙云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马大夫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
护卫提着灯笼上前,低声催促:“小姐,时辰不早了。”
徐妙云转身离去,裙角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马淳站在门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医馆,马淳吹灭了多余的灯盏,只留下一盏油灯照明。
他坐在桌前,取出陶娘子留下的荷包,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鸳鸯绣纹。
“何必呢……”他低声自语。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马淳警觉地抬头:“谁?”
“是我。”里正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想着您还没用晚饭,给您送点吃的。”
马淳这才觉得腹中饥饿,接过食盒道谢。
里正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还有事?”马淳问。
里正压低声音:“今日那对母子,县太爷已经收押了。听说那李秀才在堂上吓得尿了裤子,把他干的那些龌龊事全招了。”
马淳面无表情地打开食盒,里面是还温热的粥和咸菜。“罪有应得。”
“是啊。”里正叹了口气,“陶家老汉说,多亏您还了他闺女清白,不然他死都不瞑目。”
马淳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食不知味。“我只是说了实话。”
里正又说了些村里的琐事,见马淳兴致不高,便告辞离去。
马淳独自吃完简单的晚饭,收拾好碗筷,又拿起那个荷包。
他想起陶娘子最后说的话,想起她眼中的希望。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却落得如此下场。
“系统。”他轻声唤道。
“宿主有何吩咐?”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
“建议宿主兑换《大明律》详解,了解相关法律条文。”
马淳苦笑:“法律救不了人心。”
他起身走到药柜前,取出一瓶药丸。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安神药,今晚或许能帮他入睡。
正要服药,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马淳皱眉,今晚访客可真多。
“马大夫,是我。”徐妙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马淳惊讶地开门,只见徐妙云独自站在月光下,手中捧着一个木匣。
“徐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徐妙云将木匣递给他:“方才忘了把这个给您。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洗冤录》,或许对您有用。”
马淳接过木匣,触手冰凉。“多谢。”
徐妙云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轻声道:“马大夫,医者仁心,但也要保重自己。”
马淳点头:“我明白。”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马大夫果然非同常人。”
远处传来护卫焦急的呼唤声,徐妙云不得不再次告辞。
临走前,她回头说道:“改日我再来向马大夫请教算学。”
马淳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夜风吹动他的衣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屋内,马淳打开木匣。《洗冤录》静静地躺在里面,书页已经泛黄。他随手翻开一页,正好是“辨生前溺死”的章节。
“真是讽刺……”他合上书,将它放在药柜最上层。
油灯渐渐暗淡,马淳添了些灯油。
他取出纸笔,开始记录今日的病例。
这是他的习惯,每个病人都会留下记录。
写到陶娘子时,他的笔尖停顿了许久。
最终,他只写下简单的几个字:“杨梅疮,未及治。”
吹灭油灯,马淳躺在床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医者仁心……”他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窗外,一只夜莺在枝头轻啼,仿佛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歌。
……
夜色沉沉,坤宁宫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马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宫女正为她卸下钗环。铜镜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朱元璋大步走进内殿,靴底沾着夜露。“妹子,这么晚还不歇息?”
马皇后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重八,今日我去小青村,遇到一桩事。”
朱元璋在她身旁坐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什么事让你这般挂心?”
“一个年轻媳妇被婆家逼得跳了河。”马皇后声音低沉,“那媳妇染了杨梅疮,是她丈夫传的。可婆家倒打一耙,污蔑她不检点。”
朱元璋眉头一皱,茶碗重重搁在桌上。“又是这等腌臜事!那丈夫是个什么来路?”
“江宁县的一个秀才,叫李茂。”
“秀才?”朱元璋冷笑一声,“朕三令五申读书人要洁身自好,这些混账东西还是如此放肆!”
马皇后轻叹:“那媳妇临死前还在求大夫救她丈夫。多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朱元璋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烛光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来人!”
值夜太监慌忙进来跪倒。“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命江宁县严惩此案。那个李茂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其母王氏助纣为虐,一并治罪。”
太监领命而去。朱元璋余怒未消,拳头捏得咯咯响。
马皇后柔声道:“重八,夜深了,歇息吧。”
朱元璋摇头:“朕睡不着。这些读书人,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尽干些龌龊勾当。朕要再下一道手令,让各地严查此类案件。”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凡士子染花柳病者,革除功名;污人名节致死者,以命抵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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