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皇明之凤阙龙吟 > 第六回之五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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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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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细作报与朱高煦,皇帝令薛禄、张辅为总兵官,领五万大军前来乐安。汉王挥臂大笑,说道:“他们两人的本事,只有芝麻大小,哪里能与我比。当年靖难时节,危难时全仪仗着我。没我及时来救,我爹也做不皇帝,会有他们甚麽事!他们两个领十万军马来,我也不怕,看我好生收拾他们。”

    汉王虽说了大话,心里却没有底,召集府上众僚商议如何用兵。长史李默道:“殿下,臣有一句忠言,只怕殿下听不进。”汉王道:“你有话直说便是。”李默道:“殿下是当今豪杰,豪杰自能识时务。”这话惹起汉王的兴致,说道:“你休夸我,有话便说。”李默道:“当年朝廷要削蕃,收回护卫,置燕王于生死不明之地,朝廷理亏在先,燕王起兵在后,方才拼死一争,加上他手下名将如云,才能靖难成功。今上是殿下的侄儿,待殿下并不失礼,一则不削减护卫,二则殿下上疏言事,他大多言听计从,三则殿下有所索取,他慷慨拔付,因此说朝廷于理不亏,再说殿下仓促起兵,山东军兵人心未必整齐,请殿下细究利害呵。”太师王斌道:“这是甚麽话?当年燕府幕僚余逢辰、杜奇不知好歹,也是你这般劝说燕王,被砍了祭旗。”都督朱恒道:“你是书生,不曾厮杀,看见一滴血便晕。请殿下下旨,我们痛快杀到北京城去。”汉王冷笑道:“李长史,你听见了?我便是不举兵,太师、都督也不答应。去年皇帝还没死,我都不怕他,如今侄儿做皇帝,我还怕他不成,至少我还是他的皇叔。我向侄儿要马,他送来一百二十匹马;我向侄儿要骆驼,他送四十匹骆驼,又差内官杨瑛送我袍服,做侄儿孝敬叔父,有甚麽过错?我的侄儿毕竟年少,阅事不多,是一个夯呆货色。”长史李默道:“殿下,当年靖难能成功,一是太宗皇帝文武雄才,二是建文身边的齐、黄、方三人都是书生,不知兵事,更无远谋。可新君身边文有三杨、黄、夏、蹇等人,武有薛禄、张辅、郑亨、陈英、袁容等人,智略远在建文朝文武之上。新君事事都依着殿下,向殿下示弱,却不知这正是他欲擒故纵的勾当?臣请殿下三思呵!”汉王生气道:“三思三思,三思个屁。老子思想了二十多年,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我爹能从他侄儿那里抢回皇位,我如何不能从侄儿那里抢回皇位哩?你读书读蠢了,休要再说!”

    汉王又得知一件烦心事,早先约定山东都指挥使靳荣发兵来助,谁知山东布政使和按察使早就知悉内情,将靳荣扣留。汉王十分疑惑,当年父皇起兵时,有许多卫军相助,为何自己想做大事却总不如意。汉府的“兵部尚书”朱恒知道情势危急,力劝汉王领精兵直趋南京,凭借大江天险,暂且能划江中分天下。诸将有许多人家在乐安,都不赞同。有人嚷道:“你全家老小在南京,分明是你想让汉王军马护卫你还乡,我们的老小却在乐安!”朱恒的小心思被人看破,面皮通红。诸将争吵时,高煦焦躁,喝道:“休要合口,薛禄那厮好对付!”

    汉王正在议事时,有人从京城探得消息,皇帝先令薛禄、张辅为总兵官,杨士奇、杨荣等人都不赞同,说怕军中再出一个李景隆,因此决意亲征。汉王说得正欢,即刻不说话了,有些忧惧,好一会才咬牙道:“奸臣们果然奸诈!”诸将见汉王面有惧色,心想事成未必都能封公封侯,事不成定会满门抄斩,看着汉王犹犹豫豫,心里也慌了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京城来了两个内官,将皇帝亲笔信送与朱高煦。信中写道:

    人言王反,朕初不信。及得王奏,知王志在祸生灵,危宗社。朕兴师问罪,不得已也。

    王太宗皇帝之子,仁宗皇帝之弟。朕嗣位以来,事以叔父,礼不少亏,何为而反耶?朕惟张敖失国,本之贯高;淮南受诛,成于伍被。自古小人事藩国,率因之以身图富贵,而陷其主于不义。及事不成,则反噬主以图苟安,若此者多矣。

    今六师压境,王能悔祸,即擒献倡谋者。朕与王削除前过,恩礼如初,善之善者也。王如执迷,或出兵拒敌,或婴城固守,图侥幸于万一,当率大军乘之,一战成擒矣。又或麾下以王为奇货,执以来献,王以何面目见朕?虽欲保全,不可得也。王之转祸为福,一反掌间耳!其审图之!

    朱高煦看后,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说话,两眼发直。朱恒过来问道:“殿下,信里都说了些甚麽话?”高煦将信递与他,说道:“都是奸臣们出的主意。”朱恒道:“陛下休怕,一不作,二不休,皇帝早晚是殿下做。”

    皇帝差遣的使者从乐安回来,禀报说汉王的军卫四出劫掠,乐安以及邻县百姓十分惊恐,十室九空,四处逃避。汉王已经要出兵了。文武大臣奉旨来到武英殿,看见皇帝身着武弁服,折上巾换成上尖下圆绛纱帽;下圆喻用计之灵巧圆转,上尖喻用兵之轻捷锋利,衣裳为绛色,因为用兵以威烈为上,因此绛色如同鲜血一般。文武百官看见皇帝这一身装束,都肃穆起来。皇帝令诸将严守北京行在,令锦衣卫全城缉拿朱高煦差遣的奸细;召回镇守大同的武安侯和镇守永平的遂安伯,以备调遣;令大将前去协助陈瑄镇守淮安,严防叛军南逃;赦免几千名因罪劳役的军汉,跟着大军前去征讨朱高煦;命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公据守皇城;安乡侯张安、广宁伯刘瑞、忻城伯张荣、建平伯高远据守京师;命丰城伯李贤、侍郎郭琎、郭敬、李昶督运军饷;命两个兄弟郑王朱瞻竣、襄王朱瞻墡留守行在北京,作为监军,命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京、都督张升、山云、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协守;命阁臣杨士奇、杨荣与尚书夏原吉、蹇义、吴中、胡濙、张本、通政使顾佐等人随驾出征;仍命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为先锋,率兵二万,直抵乐安。皇帝亲率八万大军随后出发。皇帝部署完毕,内官杨庆领着一个七品官进殿,许多朝臣有些惊异。皇帝道:“他是监察御史**,阁臣向我举荐他。前几日我命他读弹劾汉王的奏章,声音朗畅,对答也颇有答理。我命他带着弹劾奏本一同去乐安。”

    皇帝以朱高煦之罪告天地、宗庙、社稷、山川诸神后,率领大营五军将士出北京城。此时东南天色阴翳,云中闪着电光,不时有雷声传来,如同阵前征鼓之声。皇帝身披甲胄,外罩一件明黄龙袍,日光之下十分耀眼。军士们见皇帝车驾在前,士气十分激昂。皇帝回望连绵数十里的军马,衣甲鲜明,刀枪闪亮,旌旗如云,更有一队神机营紧随车驾之后,不由神采飞扬。因乡间道路狭窄,大军过处,农家的庄稼地多被踩踏。数日之后,大军经过杨村 ,眼前旷野平畴,青草绿树,皇帝兴致极好,与杨士奇等文臣说:“汉高帝刘邦当初封吴王刘濞时,说他面有反相,后来到了汉景帝时,刘濞果然谋反。永乐中期,皇祖说过高煦有夺位的野心,不宜安置在大的封国中,因此才将他迁至乐安,现在高煦果然谋反,皇祖和刘邦为何都预料得如此准确呢?只因当年汉景帝杀了吴王的太子,又推行晁错削夺藩国的主张,所以刘濞才起兵谋反。如今我待诸位亲王都不薄,至于汉王高煦,因为他是父皇的至亲兄弟,所以待他尤其宽厚,可他为甚麽还要谋反呢?”杨荣知道皇帝的疑问,说道:“高煦早有谋反之心,绝非皇上大恩大德所能感化。”皇帝点点头,又问兵部尚书吴中道:“吴尚书,你觉得高煦用兵会有甚麽好计?”吴中道:“他想必先攻打济南作为巢窟,然后来攻北京行在。”张辅道:“我看未必,他当年不肯离开南京,如今叛乱必定引兵南下,先渡江攻打南京,想中分天下。”皇帝笑道:“非也。济南虽近,但城坚不容易攻取,闻大军来了,也来不及攻取。护卫军士的家小多半在乐安,必有内顾之忧,不肯直接渡江奔袭南京。”张辅问道:“皇上如何能揣度汉王的心思?”皇帝笑道:“你莫看我那二叔面皮上百般虚夸,其实内心胆怯,临事迟疑不决。我爹在时,他不敢反,因为皇帝是兄,他是弟,名份上说不过去。今年他却要反,是看他这个侄儿年少好欺。他以为我做皇帝不久,六师未附,不能亲征。如今得知我亲征,早已胆落,他还敢领兵出城来战麽?”张辅道:“皇上圣明,天兵一到,即可擒获!”杨士奇、杨荣等人骑马在侧,听着皇帝与武将们说话,都笑而不语,面无一丝忧色。他们心里明白,皇侄亲征,大军在途,皇叔兵马还未出乐安,仓促应战,早晚无处可逃。

    阳武侯薛禄前锋来到乐安城外。朱高煦在城上大骂,薛禄不敢仰视。高煦骂累了,说明天早上出战。皇帝得到薛禄的军情,令大军边吃晚饭边行军,务必在次日天亮前赶到乐安。军士们哪里敢怠慢,有的用手抓着饭团吃,有的用布包着一团饭吃,有的用荷叶包着饭后,一路上掉了许多饭。杨士奇、杨荣、夏原吉、蹇义等人觉得行军太急,拍马前来劝皇帝,夜间急行军恐遭埋伏。皇帝沉吟起来,但仍未令军士停止急行军。张辅、柳升等人与杨士奇商量一番后,用古兵法来劝皇帝,一是夜间行军,最怕遇到伏击,全军惊溃;二是兵书上说得明折,百里趋利,兵家大忌,请皇上令大军安营,先差哨骑到前面巡查再作计议。皇帝思忖好一会,说道:“兵书上虽然有百里趋利兵家大忌的话,但也有兵贵神速之说。高煦正要反叛,便被我们察觉,他想不到我们出兵如此迅捷,路上定无埋伏,等大军直抵乐安城外,高煦便成了陷阱中的老虎,虽有爪牙,却不得施展。再说高煦谋反,他的军士人心不齐,各怀异心,得知大军围城,定会慌乱。我有成算,你们不必过虑。”

    半夜时分,大军来到庆云县。皇帝隐约看见县城中灯光微茫,差两个内官前去通报,令知县与守将等人出城来见皇帝。使者回来奏报,城上的人回答说城中的大官人们都被汉王召去乐安了。大军到了南面的阳信县,城中大小官吏也都去了乐安,无一人出城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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