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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恭维话,卢氏但笑不语。

    她在这附近时常走动,左右逢源,和街坊邻居都搭得上话。上次亏本甩卖时,就靠着她两只腿一张嘴叫了些老食客过来。

    这次店铺重新开张,陈玉如便也让她四处转转,宣传宣传。

    这不,拉着往日里交好的猪肉铺的老板娘出来,两个人事前对好了,一唱一和。

    至于巷子里粘贴的那些,是陈记所有人今天一大早去贴的。

    看这样子,似乎效果还不错。

    如此做了几日,不止郢河这一圈,连远些的地段都知晓了陈记点心要重新开张的事儿,店里的人出去碰上熟人,都要被问上两句。

    寻常的店铺开张,哪有这样的手段。

    其实陈玉如只是仿照着她那个时代的推广方式,做宣传海报,做地推。

    只是所有人还没高兴上两天,店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几人刚用完早饭,店铺里忽然来了几个穿着衙门服饰的男子,手拿木棒,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着。

    “这里就是陈记点心?”

    “掌柜的在哪。”

    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卢氏也顾不上收拾碗筷,还未见着人,就双手插在腰上踱过去。

    “谁在这里大喊大叫,小心我去官府告你们私闯......”在看到外头的人统一为官府装束后,话头忽然就止住了,没说完的那半句话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

    这还能去哪里告,来的就是衙门的人

    “嗨呀,原来是几位官爷,来小店可是有事?哥儿几个要不要歇会儿喝杯茶水。”

    她登时换上了一副笑脸,脸上的纹路随着动作堆在一起。

    “你是这店的什么人?”为首的捕头向前跨出一步,看向面前矮他一头的妇人,目光如炬,吓得卢氏打了个颤,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陈玉如和何小山过来了,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往两人身边过去了。

    陈玉如看向店里那一行人,“我是这家店的掌柜,是有什么事吗?”

    那为首的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可是你们几人贴在外面的?”

    正是那张陈玉如画来做宣传的“海报”,心里浮上一阵不好的预感,她点了点头。

    “未经官府允许,就在街巷张贴招子,违反了大魏律法。”

    “掌柜的和我们走一趟市易务衙门吧。”

    这话一落,卢氏差点眼睛一翻晕过去,她在这京里生活了十几年,哪里见过这场面。

    何小山在一旁搀扶着她,免得人摔倒在地,又低声问道:“官爷,敢问我们掌柜跟你们走了之后要如何处置?”

    “按往日里来看,掌柜的去衙门交上一笔罚金,这事儿也就了了。”

    “不过嘛,这几日衙门里有内城来的大人物,若是触了这位贵人的霉头,那就不好说了。”

    那捕快话风忽地一转,叫何小山也一脸担忧,只觉天塌了一般。

    陈玉如心里也是一惊。

    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原来在古代,也是不允许私下粘贴“小广告”的啊,得有官府审批。她原先一直在侯府,什么都无需操心,哪里接触过这些。

    但是也只能吃下这记教训,跟着人走了。

    在大魏,户部下面设了市易务,专门管着民间商铺营生,给商铺核发允许经营的“市券”。

    像她这种在街头私贴“小广告”的小事儿,还归不到户部管,只需去市易务领上一顿罚,缴了罚金,这事可能也就了了。

    市易务衙门踞于郢河大街北侧,青砖门楼上高悬着“市易务”几个大字的黑底金字匾。

    临街门楼左右立着一块“市易榜庭”,上面贴着罚没清单。

    小吏带着陈玉如从角门进去到了中庭,陈玉如从进来开始就使劲低着头。

    因为她抬不起头来,这和被叫去派出所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实在好奇,余光细细打量着周围的建筑构造。市易务整体由青砖砌成,梁柱多是松木,无雕花装饰,看着很是朴实肃穆。

    以后做生意,少不得要和这里头的人往来。

    正思索着,忽然感觉前头领路的小吏止住了脚步,朝前面恭敬弯腰行礼,“大人。”

    陈玉如寻思着可能是这个小吏遇到顶头上司了,她本就是触了律例,顿时将神情摆正起来,也跟着弯腰行礼,只是这腰还没弯下去,便听到来人清润的嗓音。

    “这姑娘是犯了何事?”

    陈玉如一听这声音,就认出了人。她猛然抬头,果然是谢清樾的声音。

    她知道谢清樾领了户部的职,这而市易务又是归户部管,他出现在这里也说得通。

    早上小吏说的从内城来的大人物不会就是谢清樾吧,那还真是巧了。

    说起来,自上次在食肆铺里遇到,两人再没见过。

    这段时日忙起来就不知昼夜,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谢清樾当初铁了心要与她还有侯府划清界线,既然将侯府那些年的日子当成耻辱,她也不愿做那死皮赖脸之人。

    于是静静站在小吏身后,默不吭声,只当作不认识,看了一眼后便将眉眼低垂。

    “大人,这女子是原先陈记山楂饼的掌柜,未经许可在街巷张贴招子,小人带她来交罚金。”

    谢清樾听了,思索了片刻,略一颌首,表示已知晓此事,似乎并不打算查收。

    随后去了另一个方向。

    陈玉如从后头看着谢清樾离开,直到绯红的官袍一角消失在墙角。

    “陈掌柜,你也是胆子够大,敢这么直勾勾盯着谢大人。”陈玉如的动作被小吏看在眼里,现下四周无人,他也放开了不少,侃了几句:“这谢大人看着是个温润公子,脾气极好,但是真发作起来唬人得很。”

    “不过这谢大人着实生得好,又是前途大好的探花郎,你这样的年轻小娘子爱看,也是正常。”

    陈玉如:“......”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刚才在想,很少看谢清樾穿官袍,这身绯红色袍子显得他整个人身长玉立,风神俊朗,还真看不出原先身着旧衣的样子,像是从小过着金玉堆砌日子的小少爷,官袍的式样又显得人多了几分肃穆,贵气十足。

    面对小吏的调侃,她笑着应付了过去。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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