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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刘维民和梁瑜的相继出面,现场那几乎凝固的紧张气氛这才有所缓解。祁同伟却仍自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梁瑜身上。
梁瑜怎么会出现在中纪委的调研队伍?一个不久前还在京州上大学的学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中纪委的人了?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梁瑜竟然会在他被何涛当众敲打之际,主动开口为他解围。
祁同伟内心非常清楚,也无比懊悔自己上次那致命的“站队”错误。
梁瑜此刻的举动,是宽恕?还是试探?......祁同伟心中惊疑不定,各种念头翻腾。
就在祁同伟心绪翻腾之际,梁瑜的目光平静地扫了过来。
那目光仿佛只是无意掠过,但在两人无意间对视时,梁瑜还是对着他,轻微地颔首示意。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带着一种纯粹的礼节性,没有一丝热络,更遑论亲近。
梁瑜收回目光,内心一片清明透彻,他当然不是要保祁同伟。
祁同伟上次的抉择,已经赤裸裸地暴露了他无法割舍那攀附的藤蔓。
这种心中藏着雷、脚下踩着钢丝的干部,对于现在的梁瑜来说,没必要靠太近。
他方才开口,是因为何涛这把“火”,烧得太快、太旺、太不合时宜了!
从踏入汉东的那一刻起,梁瑜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副组长何涛。
身上有股对汉东省近乎刻板的不信任感和预设的批判立场。
何涛带着一种督导、纠察的心态,他太急于“发现问题”,甚至隐隐有借机立威,敲打地方的意图。
然而,这与他们此行的核心使命简直是南辕北辙!
梁瑜心中无比清晰,只有将这项凝聚了他心血的制度迅速、有效地在汉东落地。
那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也是他往后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人为制造障碍。
哪怕是名义上的主导刘维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修正!
对抗和猜疑,只会让试点寸步难行,正因如此,他才选择用无可厚非这四个字。
看似轻描淡写的肯定,实则为这场角力精准地划下了一条界限。
刘维民的思想仿若与梁瑜高度契合,他随后顺势提议去行政中心听听意见。
轻描淡写的将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转化为了一次正式的考察。
将急于表忠的祁同伟,以必须拿出真章的基调,精准地置于了众人的目光下。
他们调研组看重实绩、务实的态度,也就不言而喻。
待梁瑜等人都上了车辆,调研组车队率先驶离了省政府。
留在原地的祁同伟这才快步走向自己的警务奥迪。
碍于先前“汇报”的尴尬,他不敢在抢前引路,而是将车缓缓缀在车队的末尾。
祁同伟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快速的从口袋掏出电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话筒里传来高育良那特有的,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沉稳声音:“喂?”
“老师!是我,祁同伟!”祁同伟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一丝急促。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久得让祁同伟手心沁出冷汗。
他赶忙补充汇报,试图打破这沉默的重压:“我刚在省政府前碰巧遇见了中央调研组的领导,让我震惊的是,小瑜他也在调研组里!”
终于,高育良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也更冷硬。
他并未接祁同伟引向梁瑜的话茬,而是恨铁不成钢道:
“祁同伟啊祁同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是谁让你这么沉不住气跑去‘汇报’?
你那是汇报吗?你那叫授人以柄!自取其辱!”
高育良的斥责毫不留情,祁同伟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是…是,老师,我错了,是我太冲动了……”
“冲动?” 高育良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被那点急于表现的‘官瘾’烧昏了头!调研组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地方烧!
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好,自己把脸凑上去给人当靶子打!简直是愚不可及!”
祁同伟被训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得连声应道:“是,老师您教训的是,我深刻反思,深刻反思……”
电话那头又是片刻令人难熬的沉寂。
几息之后,高育良的声音重新响起,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条理,但那份严厉依旧如芒在背:
“你听着,你给我记牢了:你是汉东省公安厅的厅长!
你的身份是去汇报工作、提供支撑,不是去接受审批、摇尾乞怜!”
他语气陡然加重,“汇报内容,给我死死扣住试点核心!突出省厅优势——数据协同!联动执法!懂吗?”
祁同伟精神陡然一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高育良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明白!老师您放心,我一定照办!”
高育良最后的声音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最后的警告: “同伟,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再乱来,把自己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变成别人攻讦的活靶子…那谁也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方落,“嘟…嘟…”的忙音已冰冷地响起,不容祁同伟再有半句辩解。
祁同伟握着断线的手机,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翻腾的心绪冷却。
他眼神一厉,迅速抄起车载对讲机,声音瞬间恢复了省厅厅长应有的沉稳与力度:
指挥中心,我是祁同伟 !你们立刻整理一份近三年全省经济犯罪及行受贿案件数据综述及要析!
二十分钟内,必须送到市行政审查中心!
我重复一遍,二十分钟!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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