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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空气仿佛凝固的激流。祁同伟和王波先后将徐雷登机被截获的过程以及背后蕴含的深层线索,条理清晰地汇报完毕。
祁同伟沉声总结道:“梁顾问,这班飞机的目的地是——缅部。
这极不正常,携款潜逃,断不会选如此混乱凶险之地作为终点。
这背后,恐怕牵扯着更为隐秘的境外势力或洗钱通道。”
王波立刻接上,语气带着急于撇清关系的急切:“祁厅长所言极是!这个徐雷,本身就是一座有待深挖的富矿!
他能在如此高压态势下,动用如此能量和特殊通道,其背后牵扯的层级和犯罪网络恐怕,很高啊!
我强烈建议,立刻对徐雷启动全天候的突击审查!”
梁瑜坐在主位,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
他也在消化这些远超原著走向的意外信息,徐雷的仓惶出逃,必然藏着更深的漩涡。
但这正合他意啊,既然线索自己浮了上来。
那自然要连根拔起,彻底肃清!把反腐先锋这个名头牢牢按在自己头上。
他略略颔首,目光扫过祁、王二人,声音沉稳的决断道:“好!即刻启动对徐雷的全天候,高强度审查!
深挖其所有社会关系、资金流向、以及……他试图逃往缅部的真实目的!”
“是!”祁同伟和王波同时应声,紧绷的神经因指令下达而稍松。
然而,就在这指令下达、众人心神稍定的微妙间隙。
一直垂首坐在角落的赵立冬,却忽然异常庄重地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疑惑、审视、警惕……各种复杂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赵立冬仿佛对周遭的注视浑然不觉,他动作一丝不苟地抚平了自己领口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那姿态,不像一个即将坠落的官员,倒像是在整理战袍,准备迎接最后的仪式。
抚平褶皱后,赵立冬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迎向主位上的梁瑜和旁边的何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立冬的嘴唇微微翕动。
清晰而平静地说出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会议室:
“梁顾问,何组长,” 他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坦然,“我,自首。”
“什么?!”祁同伟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虽然都知道你不对劲,但你如此干脆利落的主动投案,完全打乱了他预想的审讯节奏和深挖步骤!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我还没查,你怎么就认了?
一旁的王波,面颊肌肉瞬间绷紧,不管赵立冬牵扯多深。
一个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自己眼皮底下烂掉,这失察的帽子,是无论如何也甩不脱了!
梁瑜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赵立冬脸上,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表象,虽然早知道他是幕后之一。
但实在没想到他会认的这么干脆啊,此时与他对视的赵立冬脸上再没有半分恐惧,只剩下愿赌服输的平静。
梁瑜缓缓站起身,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向前伸出手:“感谢配合。”
这四个字,意味深长,听不出是讽刺还是陈述。
赵立冬仿佛丢掉了长久以来背负的枷锁。
脸上那份惯有的小心翼翼和逢迎彻底消失,换上了一种近乎解脱的坦然。
他伸出手,不卑不亢地与梁瑜轻轻一握,声音带着一种看透结局的苍凉:“从得知几位要来京海时,我就知道这是场死局。
只是……人陷得太深,总会忍不住想博最后一把,万一……万一呢?”
何涛却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冰冷的厌恶:“国家铁律面前,何来侥幸这种说法!?”
他说完毫不迟疑地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通,声音斩钉截铁:“立刻进来两个人!”
会议室厚重的门无声滑开,两名胸佩徽章的纪委工作人员,仿佛早在等候,如同标枪般肃立在门口。
赵立冬没有任何辩解,他顺从地伸出双手,手腕并拢。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那双曾经掌握着巨大权力的手。
在即将被带离的瞬间,赵立冬脚步微顿,缓缓转向面沉似水的王波,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来:“王波书记,抱歉了。”
王波紧抿着嘴唇,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要驱散什么晦气。
赵立冬被两名纪委人员一左一右架着,带离了会议室。
祁同伟站在原地,目送着赵立冬消失的方向。
他的眼底深处竟罕见的闪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恐惧之色。
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发酵,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直到梁瑜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重锤敲碎了这层压抑的气氛:
“好好审,所有涉案嫌疑人,启动全天候、高强度突击审讯。
我要口供,要证据链,要拔出每一根烂掉的根!”
“是!”王波迅速挺直了身子答道,祁同伟更是后脚跟重重合拢,郑重的敬了个礼。
梁瑜的指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轻。
却让一场围绕所有落网之人的审讯风暴,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此时,另一边的走廊上,两名神情肃穆的纪委人员,一左一右护送着赵立冬往特殊审讯室走去。
赵立冬步履平稳,微微垂着眼睑,脸上是卸下重担后的漠然,仿佛周遭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就在此时,走廊另一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
两名眼神锐利的特警,正押解着一个人走来,那人正是徐江。
而当原本平静的徐江目光触及迎面而来的赵立冬,尤其是看清赵立冬手腕上那副同样冰冷的手铐时。
徐江那双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下一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困兽,徐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身体奋力前倾,试图挣脱特警铁钳般的控制,不敢置信的问道:“赵……赵书记?!你……你怎么?!你怎么也……?!”
他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特警面前显得可笑。
两名特警的手臂纹丝不动,将他死死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向前伸着脖子。
赵立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平静地抬起眼皮,那目光如同看一件垃圾般扫过徐江因挣扎而扭曲的脸。
冰冷的的两个字,从他口中清晰地吐出:“蠢货。”
这极致的轻蔑,彻底点燃了徐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仅存的理智!
被押着继续前行的徐江,声音瞬间拔高:“赵立冬!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他妈说话啊——!!”
赵立冬的脚步,终于在咆哮声中顿住了,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张曾经在无数场合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漠然和讥诮:
“你儿子被抓了,够不够?”
“轰——!”
这句话如同在徐江脑海里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得到了答案 一个他拼尽全力想要逃避,却在心底隐隐预感到的答案!
所有的压抑、恐惧、绝望以及心中最后一点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操——!!!”
徐江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他双目瞬间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挣扎、扭动、撞击着特警的束缚:
“赵立冬!我*你八辈祖宗——!!!你们说好的!说好的会让小雷离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一个根啊——!!”
他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变得扭曲:
“你们要让我绝后!要让我徐家断子绝孙!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
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等着!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赵立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看着徐江那副毫无价值的丑态。
嘴角那抹讥诮反而更深了一些,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预知结局的拙劣闹剧。
“废物。” 一个无声的评价,或许在他心底滑过。
他没有再看徐江一眼,平静地转回身,在纪委人员的陪同下,继续走向那象征着终结的地方。
身后,徐江那绝望的诅咒声,渐渐在特警强硬的拖拽中越来越小。
一静一动,一冷一狂。
一个走向既定的审判,一个坠入彻底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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