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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斜眼看着周锦绣,示意他说话。“十一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以往各类捐赠,苏家都是挑大头,从来没落下过。今年秋汛发水,他却迟迟不肯捐银,这好似不是他的作风。我也问过十一,他只说是他的错,是他害了人。”
周锦绣又看向俞六:“苏家的银子入了户部的账。”
俞六的父亲是户部俞尚书,听说圣上把苏家抄没的财产充了公,全给了户部开销。
俞六幽幽地:“是,我爹说过一嘴,说苏家的银子一出,户部的账面一下好看了许多。”
几人默然。
外界都说苏家富得流油,看来这还真不是虚说的。户部的缺口有多大,可不是说说的。户部俞尚书是有名的“俞老抠”,天天叫穷,叫得皇帝耳朵起了茧。前次北州赈灾的银子,也是一时凑不齐,说是补了东墙漏了西墙⋯⋯苏家一查抄,这窟窿就堵上了?
众人想到苏十一平日里的出手,哪回出去聚会玩闹不是他做的东?他们也都坦然,谁叫他有的是钱呢?现在忽然就觉得不是滋味起来。苏十一再有银子,现在都化为一场空,成为一场梦。
院子里有动静,是那个小丫鬟在晾晒衣裳。
门外的两根竹竿子上晾晒着花花绿绿的棉布片,这是给柳叶的孩子准备的尿片子,洗晒好了,趁天气好,拿出来晾晒。
柳叶肚里的孩子,可能是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了。
“安抚好柳叶,先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才是第一要务。这事儿一时急也急不来,得从长计议。要和秦大哥好好商量一下。大哥家里出了这等事,等他先忙完这阵子。阿苏你们也先忙,我先去探一探,待有了眉目,再和你们说,不管真假,冲着苏大哥和我们的一番交情,我们就该查一查。”
最后,俞六提议。
另几人点头称是。
最近,这事好像都赶到一块儿了。
苏十一刚出事,秦家又出了丧事。周锦绣也要备考翻年的会试。梅九,自上回城墙丢了苏十一的头颅后,梅太傳把他当贼看,出门都要报备,今日也是借着祭奠的由头才出来,他爹郑重警告他,说再生事,就打断他的腿。虽然梅九知道腿他爹是断不舍得打断的,但他也怕走漏了风声,真叫金甲卫给盯上了,那可是麻烦得很。
忙了一日,终于等到歇工,司昭在小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后门,门却锁着。
小丫鬟跑去找守门的老妈子拿钥匙,让司昭在原地等她。
司昭张望四周,见寂静,又见卵石地面干净,用手拂了拂,溜溜地站着画了这一日,腿肚子发胀,刚坐下,就听到扑棱棱一声响,她吓一跳,瞬间站直,疲惫全消,此处草木丛生,怕是有蛇虫出没?却是一只黑色的鸟从一旁的草丛飞了起来,又降落。
司昭去追赶,它歪歪斜斜地又努力飞了起来,使劲飞到了墙头,然后,咚地一下就栽了下去,听得司昭一阵牙疼。
一个老婆子匆匆来开了门,让她出去,又急急关了门。
她判断着方向,沿着墙根,果然找到了那只鸟,正跳着脚,怯怯地躲在树干后,浑身黑色,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她。
司昭仔细查看,见它的一只翅膀斜挂在一旁,好像是折了。
“啊!”
黑鸟叫道,声音清脆。
司昭一把按住了它,笑:“跟我走吧。”
回到家里,司空道听见她回来,连声叫她。
司昭就直接过去,见司空道靠着厚厚的被子,半坐在床上,见她回来,说秦府不管晚饭啊?
“不管晚饭。”
司昭说。
司空道见她画箱子不在:“怎不拿回来?”
“不好拿回来。”
司昭解下肩上的布袋子,去掏里头的画。
“啊!”
一声细细的尖叫。
司昭忙蹲下身去:“抱歉。”
一只鸟从袋子里扑腾出来,方才司昭捣到它受伤的翅膀了。
司空道打量:“鹦鹉?怎么这么丑?”
司昭小心捧起,检查了一下,方才放在布袋子兜里,给忘了。
“不能飞了,不如炖汤喝,补一补。”
司空道端详着,脱口而出。
“救命。”
鹦鹉吓得叫起来,声音尖细。
“呀,能说话,还能听懂?”
司空道讶异。
“让它陪你说话,解解闷。”
司昭笑着,把鹦鹉小心放到地上,让它自找地方窝着,自己往灶间去做饭。
很快焖了饭,又炒了二个菜,端过来和司空道一起吃。
父女俩就在床边支了一张方凳,边吃边聊。
“怎么样?”
今日司昭第一日去,他这心里难免挂念,一直七上八下的。
“好多人,那些丫鬟都在,人也一拨一拨地来上香,热闹着。”司昭扒了一口饭。
司空道放了心,又好奇:“听说,溺水的人死状难看,那秦家小姐看着可是青面獠牙的,像鬼?”
“哪能呢?都画好了妆,看着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二样的。”
“听说这个小姐和信王定了亲,真是可惜了。哎,真是福薄啊。没有王妃的命........”司空道下午和来送饭的蔡大娘打听了不少秦家的事。
司昭简短地:“是吗?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管画像,别的不好打听。”
“对的,少言多听。多吃点,我中午吃得多,蔡大娘给我装了一大碗的饭,现在还饱着呢。”
司昭托蔡大娘每日给司空道送一餐中午饭,一天30文。蔡大娘爽快地应承了下来,自家烧饭,不拘什么,给司空道端过来,连带把司空道换下来的衣裳也给洗了晾了。
司空道见司昭吃个不停,知道她是饿了。
饭后,司昭早早地睡了。时间紧,明日一早上工。
第二日,司昭天刚亮就去了,除了吃饭喝水,司昭努力赶工。太阳一落,司昭就要赶回去,司空道还在家里嗷嗷待哺,他一整日一个人呆着,无聊透顶,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嘱咐她早些回去。
午后,王妈过来。准备画新娘服。她看着王妈捧过来的嫁衣,有些发愁。
这件嫁衣上面绣着繁复重叠的金线图案花纹,布满了整件衣裳,只这些图样装饰,就够好几个功夫画的。目下,满打满算,还剩一日的功夫,后日上午,秦三就得出殡。
她如实和王妈说,说怕是画不完。
“这我管不着,反正你抓紧些。”
王妈撂下托盘里的衣裳,她反正把话带到了,其他的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司昭咽下了嘴里的话,她重新调色,硬着头皮画吧,前期脸面画得精细,这衣裳能画多少算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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