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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这么些日子,看似无所谓,实则所有担忧和恐惧都自己扛着,姜翡这一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完全是借着酒劲在发泄。裴泾被她哭得心肝儿都颤,抱着她坐到吴王靠上,用大氅把人裹了搂在怀里哄。
“不哭了,别怕,害怕什么你告诉我。”
姜翡哭得抽噎,说不出话来,就算没哭她也没办法把想说的说出来,只能一个劲摇头。
裴泾第一次感到如此无能为力,搂着她说:“翠翠,不哭了好吗?你一哭我就想杀人。”
姜翡抽噎着拉着他的手,想到他现在就想杀人,要是自己走了,不知裴泾怎么办,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肺腑都哭出来才肯罢休。
裴泾心里难受,怀里的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上一次姜翡这么大哭还是被赵兴邦掳走后,被他救下来的那次,可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更让他心慌心疼。
他向来不会哄人,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地重复,“我在呢,天塌下来还有我,不怕啊翠翠。”
姜翡还是止不住哭声。
“我再也不想过年了。”裴泾忽然说。
姜翡抽噎着抬起头,“为什么?”
裴泾皱眉,“过年你会哭,我哄不好,你是不是想家了?”
姜翡有些内疚,她原想留给他一个热热闹闹的除夕夜,给他煮热腾腾的饺子,想让王府里的灯笼比宫里还要亮。
想让他记住这个年,记住身边有她的暖,可到头来,却让他说出“再也不想过年”这样的话。
鼻尖一酸,新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姜翡抬手去擦,却被裴泾握住了手腕。
他掌心滚烫,带着常年练武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声音低得像怕惊散了什么似的。
“我就想天天跟你待着。”
姜翡愣了愣。
“不用等过年,”裴泾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映着天上未熄的烟火,“明天天亮,我带你去城门口看日出,后天去逛庙会,大后天去城外的温泉庄子,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他语速不快,却格外认真,“一天一天过,不用等年关,不用盼节庆。只要你在,哪天不是好日子?”
姜翡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扁了扁嘴,想哭。
裴泾慢慢地说:“你哭,我心疼,但我更怕你憋着。你要是想哭就当着我的面哭吧,好歹我能抱着你,哭够了我再带你去吃糖画,要是哭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我守着你。”
他低头在她哭得发红的眼角亲了亲,“我知道你有心事,不想说就不说吧,”
远处的笑语声渐渐淡了,烟火也歇了,静得有点像往常的所有除夕,但怀里的人已经把心里的空茫填得满满的。
裴泾抱着她坐了很久,直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他才低头看了看,发现她竟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襟。
裴泾失笑,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用大氅裹得严严实实。
廊庑下宫灯摇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砖上,紧紧依偎着,再也没有分开。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室内烛火摇曳,映着相拥而眠的两人。
裴泾低头看她,指尖抚过她的眉眼。
管它是雪是晴,只要怀里的人安稳睡着,这夜便是暖的,往后的日子还长,不用急,慢慢过就是了。
他想,只要她在。
……
大年初一,按规矩是要给府里人发红封的。
往年都是段酒备好发下去,做做样子,裴泾压根儿不会管这事。
但今年不同,这事早些日子段酒就提醒过,姜翡从腊月中就开始张罗,亲自挑了最鲜亮的红纸,又让银铺熔了新的银锞子,成色足,样式也讨喜,上面还錾着小小的“福”字。
仆役们人手一份,段酒、闻竹和九桃的份例格外厚实些,连暗卫都得了双份。
闻竹领完红封,又默默跪回了廊下。
昨夜的酒劲散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听段酒说完甚至以为当哥的在坑她,要不是老实人九桃也说了同样的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干出那样的事。
不知道说是被鬼上身有没有人相信。
诸事料理妥当,姜翡揣了个鼓囊囊的红包,准备和裴泾去姜府看姜成琅。
两人经过廊下时,姜翡故意落后了两步,经过闻竹身旁时低声说:“等我们走了你就起来,等我们回来你再接着跪。”
裴泾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没制止,只是牵着姜翡走了。
昨日夜里就开始下雪,到天明还未停,自是没法看日出的。
今日是大年初一,街上好多铺子都没开门,路上很是顺畅,不多时便到了姜府。
姜翡没去正厅,也没去拜见长辈,带着裴泾径直往自己先前住的西跨院去。
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把先前攒下的首饰、玉器一股脑往匣子里装。
裴泾跟在她身后,她递什么他就接什么,看她忙得团团转,“收拾这些做什么?王府还有很多。”
“那不一样。”姜翡头也不抬,把一支珠钗放进匣子,“不能留着便宜了旁人,必须带走,况且这是你送我的呢。”
最后一句让裴泾颇为受用,眼底漫开点笑意,反倒主动拿起个空匣子,帮忙收拾起来。
“你说的对,我的东西,自然得跟着你。”
等姜翡把最后一个锦盒盖好,裴泾将几个沉甸甸的匣子摞在一起,“我让人先送回王府。”
“不用,”姜翡按住,“等会儿跟小胖子说完话,咱们自己带回去。”
裴泾侧耳一听,说:“小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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