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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止鸢淡漠的眸子对上夜沉舟,弯唇颔首,算是问候。

    夜沉舟是个知恩的人,正欲起身开口道声感谢。

    可是见闻止鸢似乎并不打算戳破施针救治一事。

    便没开口点破。

    闻昭昭见她如此,状似好心提醒。

    “姐姐,这位是楚贤王,你怎没按嬷嬷教导的规矩见礼呢?”

    头一日,明氏派了许嬷嬷去教闻止鸢规矩,只为了今天的相看。

    明氏为了家风,低声训斥,“止鸢,王爷面前,不得无礼。”

    夜沉舟薄唇欲张,说无碍。

    可闻止鸢显然是有备而来。

    惶恐的表情露出的恰到好处,“嬷嬷说我与楚贤王婚约在身,不必疏与礼节,怡然大方最好。”

    明氏不可置信看了眼伺候的许嬷嬷。

    眼里满是对她没有教导好小姐的责问。

    诚阳候最是好脸面,黑沉着张脸不言语,尤为唬人。

    许嬷嬷最是会茶颜观色,担心受罚,急于争辩。

    “你胡说!我昨儿个连你院中都未曾去过,我何时与你说过这些话!”

    这话一说出来,许嬷嬷脸都白了,瞬间腿软跪下。

    怎的把自己阳奉阴违,根本没有去给闻止鸢教规矩的事抖落出来了!

    “侯爷开恩,夫人开恩!”

    闻止鸢笑了笑,“嬷嬷,我好心帮你圆了失职懈怠一事,你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呢?”

    而此时,气氛诡异非常。

    夜沉舟不动声色看着救命恩人仅仅靠一两句话。

    就叫心思不干净的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行为。

    他眼底暗暗闪过些许兴色。

    有点意思。

    闻昭昭今天做了两手准备,一是阻止闻止鸢赶到姻缘寺。

    二则是以备不时之需,哪怕闻止鸢真的赶到了。

    也可以在给她盖个不服管教、不识礼数的罪名。

    不仅可以让夜沉舟嫌弃,还可以让爹娘嫌弃这个乡下来的贱民。

    可眼下,事情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设想。

    不能让许嬷嬷抖落出来,说是她吩咐的才行。

    她依附上明氏,善解人意,“母亲莫恼,今日是为了诚阳候府与王爷的婚事而来。”

    “许嬷嬷,还不出去,回府了再重罚于你!”

    许嬷嬷得了救,赶紧退下。

    闻止鸢见闻昭昭紧贴着明氏。

    而她也不好坐到夜沉舟的两侧,不合规矩。

    她索性朝着诚阳候走近了些,微微屈膝。

    “父亲,女儿可坐在您旁边吗?”

    诚阳候点了点头。

    等她坐下后,今日相看的主人倒是都到齐了。

    闻昭昭脸上全然没有刚才两手计谋全都失败了的败色。

    反而双眼锃亮,眼底好似有一抹迫不及待的喜色。

    “爹爹,沉舟哥哥看不上姐姐,姐姐也自知粗鄙,不愿玷污王爷。”

    “那不如让我嫁与沉舟哥哥,以缔楚贤王府与诚阳候府的秦晋之好吧!”

    她的毛遂自荐,引得桌案之上,缄默一片。

    诚阳候仔细观察着夜沉舟的脸色,见他的脸色不如一开始那般沉臭难看。

    亦不想失去这种恩赐联姻,顺着闻昭昭的话,试探开口。

    “王爷,小女昭昭爱慕王爷已久。”

    “昭昭与止鸢都是臣的爱女,若王爷看不上止鸢,不若让昭昭她——”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冷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

    “本王看起来,像是什么垃圾货色,都来者不拒的人吗?”

    诚阳候和明氏面上一滞,瞬间垂首,不知该作何是好。

    闻昭昭羞愤,还欲再开口争取,直接被夜沉舟那双冷眸一瞥。

    “话止于此,你若是再不知羞的上赶着凑过来。”

    “本王可不会嘴下留情,定会叫你难堪。”

    一声噗嗤响起,闻止鸢抬手掩住了嘴。

    眼眸弯弯看着夜沉舟。

    这人真的是书中那个骁勇善战的将帅?

    这嘴巴怕是舔一口,都会把自己毒死!

    闻昭昭丢人现眼,尤其是还被闻止鸢当场瞧见,瞬间气红了眼眶。

    明氏虽觉得她行为突兀且不矜持,但是爱女被外男如此警告,亦是心疼不已。

    对于她的妇人之仁,诚阳候还算冷静。

    “王爷莫怪。”

    “女儿家心思单纯,只是一片赤诚之心相与。若王爷没有那个意思,此事便不再提。”

    眼见闻昭昭安分了,闻止鸢也步入此次必须赶到的正事。

    从宽袖中取出黑绳串好的墨玉飞虎玉佩,双手朝着夜沉舟递去。

    夜沉舟看着温玉,抬眸淡淡看她。

    他有些,后悔了。

    闻止鸢自顾道:“王爷,此物归还,您我二人婚事便算作废。”

    “往后婚嫁,各不相干。”

    双手举了好一会儿,见夜沉舟还不抬手来接。

    她缓缓抬头,眼神询问看着夜沉舟。

    一双灵动的眸子,似在无声问他怎么还不赶紧拿走这烫手的温玉。

    夜沉舟默然片刻,伸手接过,握在手中摩挲。

    “婚事乃先皇订下,既以谈妥就此作罢,本王现在就让人回禀母后。”

    婚事作罢,但还得由太后恩准点头才算真正的作罢。

    夜沉舟说罢起身,离开了香客堂。

    人才走,诚阳候抬手拍桌。

    “昭昭,刚才的事,你成何体统!”

    闻昭昭哼哼唧唧,一副委屈。“爹爹怎的怪起我来了!”

    “若不是姐姐推了婚事,女儿也不会连脸面也不要的毛遂自荐。女儿也只是为了守住这桩与有荣焉的婚事啊!”

    闻昭昭好歹也在诚阳候府多年,深知诚阳候夫妻两的脾性。

    一个好面好功。

    一个优柔乏善。

    她最是有法子应对这两人了。

    闻止鸢默默饮了口茶,唇角挂着了然的笑。

    这闻昭昭,还真是一刻不等闲,无时无刻都在给她找不痛快。

    知晓诚阳候看重这桩婚事,一句话就把退婚的过错,全推到了她的身上来。

    “父亲,这事确是女儿不对。”

    闻止鸢保持着一贯的淡淡面色,先一步把过错都揽在身上。

    目光澄澈却泛着忧思望着诚阳候。

    “可今日这婚事,楚贤王定退不误。若是苦苦相求,反而叫我们诚阳候府失了气节,像是上赶着要攀附楚贤王似的。”

    “还不如与楚贤王协商一致,双方点头,把婚事作废,来的体面又不失气节。”

    诚阳候闻言,陷入沉思,越想越觉得闻止鸢说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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