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边缘

    袖扣事件后的第三天，姜妩站在慕氏集团大厅，等待电梯。周围员工的窃窃私语像无形的蛛网般缠绕着她。

    “听说了吗？慕总和她...“

    “我就说嘛，哪有单纯的兄妹关系...“

    “嘘，她来了...“

    姜妩面不改色地盯着电梯数字，仿佛没听见这些议论。自从那个吻后，慕衍一直避而不见，只通过邮件交代工作。而她乐得清静，正好整理思绪。

    “姜妩！“

    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刺穿大厅的嘈杂。姜妩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名牌套装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勾引慕衍的养女？“女人在她面前站定，上下打量着姜妩，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长得倒是一副清纯样。“

    姜妩迅速调取系统资料：林薇，慕衍前未婚妻，三年前因家族丑闻解除婚约。

    “林小姐，“姜妩平静地点头，“有事吗？“

    林薇冷笑一声，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姜妩身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照片雪花般散落一地——全是那天慕衍吻她的画面，从各个角度拍摄，清晰得令人心惊。

    大厅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妩身上，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是等着看热闹的。

    姜妩弯腰，一张一张捡起照片，动作从容得像在收拾普通文件。当她捡到最后一张时，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了照片上。

    “林薇。“慕衍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冷得像冰，“谁准你踏入我的地盘？“

    林薇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挤出笑容：“阿衍，我是为你好。这个女人分明是——“

    “滚出去。“慕衍看都没看她一眼，弯腰从姜妩手中接过那些照片，“否则明天林氏的股价会跌到你父亲跪着来求我。“

    林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瞪了姜妩一眼：“你会后悔的！“说完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

    慕衍这才看向姜妩，眼神复杂：“跟我来。“

    总裁办公室里，慕衍将照片扔进碎纸机：“林薇的父亲最近在争取一个项目，我本来打算给他。“

    “因为我搞砸了？“姜妩站在窗边，阳光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慕衍突然笑了：“恰恰相反。“他按下内线电话，“取消与林氏的所有合作。“

    挂断电话，他走向姜妩，在她面前站定：“那天的事，我欠你一个解释。“

    姜妩摇头：“不必。我们都清楚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慕衍重复这个词，眼神变得危险，“你觉得那是个意外？“

    姜妩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不然呢？“

    慕衍突然伸手，拇指擦过她的下唇：“那这个呢？也是意外？“

    他的唇再次压下来，但这次完全不同——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姜妩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作为任务者，她应该推开他，应该保持距离，可是...

    “慕总！“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周秘书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紧急情况——“

    慕衍缓缓放开姜妩，眼神阴沉得可怕：“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

    周秘书脸色惨白：“西郊工厂爆炸了，初步判断是人为...“

    慕衍的表情瞬间变得冷酷：“备车，立刻。“

    他转身拿起西装外套，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姜妩，你留在这里。“

    姜妩点头，但等慕衍一走，她立刻打开电脑调取工厂监控。画面中，几个蒙面人鬼鬼祟祟地潜入仓库...

    【警告，】系统突然出声，【检测到任务目标生命体征异常波动。】

    姜妩的心猛地一沉：“调出慕衍的实时定位！“

    地图显示慕衍的车正飞速驶向城郊一片废弃工业区——根本不是工厂方向！

    “他在追踪那些人！“姜妩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给我最近的路线！“

    半小时后，姜妩的出租车停在一片荒废的厂房外。天色已暗，四周静得可怕。她悄悄潜入，很快听到了打斗声。

    仓库中央，慕衍一个人对付五个壮汉，地上已经躺了三个。即使寡不敌众，他依然占据上风，动作狠辣精准，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姜妩躲在暗处，正准备呼叫支援，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背后逼近慕衍，手中寒光一闪——

    “小心！“她本能地冲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姜妩感到后背一阵剧痛，然后才是“噗“的刀入肉声。慕衍转身的瞬间，那个袭击者已经被他一脚踹飞，撞在墙上不省人事。

    “姜妩！“慕衍接住她下滑的身体，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姜妩想说自己没事，但一张嘴就咳出一口血。视线模糊前，她看到慕衍猩红的双眼和扭曲的表情，竟然有点想笑——原来这个冷血反派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黑暗吞噬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姜妩的意识渐渐回归。她感到全身疼痛，特别是后背，火辣辣的像被烙铁烫过。耳边有规律的“滴滴“声，应该是监护仪器。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然后是一张憔悴的脸——慕衍坐在床边，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了胡茬，西装皱巴巴的，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精英模样。

    “...水...“姜妩艰难地开口，嗓子干得冒烟。

    慕衍立刻扶起她，小心翼翼地把吸管送到她嘴边。温水滋润了喉咙，姜妩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深夜，而慕衍的手上缠着绷带。

    “你...受伤了？“她轻声问。

    慕衍的眼神变得阴郁：“你差点死了，还关心这个？“

    姜妩想笑，但牵动了伤口，变成了一声抽气：“职业习惯...“

    “为什么？“慕衍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为什么要冲出来？那把刀离我的心脏还有三寸距离，我有把握躲开！“

    姜妩愣住了。她没想过为什么，那一刻完全是本能反应。作为任务者，她应该优先考虑任务完成度，而不是保护目标...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回答。

    慕衍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松开她的手，转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医生说再偏一厘米就伤到肺部了。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姜妩一惊：“工厂的事...“

    “解决了。“慕衍的眼神变得危险，“幕后主使是林氏。他们很快会付出代价。“

    姜妩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杀意：“慕衍，别——“

    “嘘。“慕衍的手指按在她唇上，“你只需要休息。“

    他按下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检查。趁这个空档，姜妩让系统调取了昏迷期间的情况。

    【目标人物72小时未离开医院，】系统报告，【期间处理了六名医护人员，因他们未能及时稳定您的状况。】

    姜妩心头一震。更让她震惊的是接下来的发现——慕衍的电脑浏览记录显示，他这三天一直在搜索“如何照顾重伤患者“、“伤口愈合营养食谱“之类的内容。

    检查结束后，慕衍亲自帮她调整枕头高度，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睡吧，我就在这里。“

    姜妩确实累了，很快又陷入睡眠。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像对待什么珍宝。

    第二天醒来时，慕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在窗边低声打电话。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柔和了那些锋利的线条。

    “...全部收购，“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冰冷，“我要林氏一块砖都不剩。“

    挂断电话，他转身发现姜妩醒了，表情立刻柔和下来：“早安。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姜妩试着坐起来，慕衍立刻上前帮忙，“你一直没回家？“

    慕衍没有回答，只是按了床头的服务铃：“早餐想吃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慕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公司文件由秘书每天送来，视频会议就在病房的小桌上进行。姜妩从没见过这样的慕衍——温柔、耐心、体贴，完全不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界帝王。

    一周后的深夜，姜妩被轻微的键盘声惊醒。慕衍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笔记本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姜妩正想叫他休息，突然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是一家名为“阳光之家“的孤儿院的财务报表。

    这不是普通的浏览。慕衍正在操作银行系统，向这个孤儿院转账。金额不小，而且从记录看，这样的转账已经持续了五年。

    “系统，“姜妩在心中问道，“慕衍和这家孤儿院有什么关系？“

    【查询中...阳光之家位于城北，二十年前曾发生火灾，造成七名儿童死亡。慕衍从五年前开始匿名资助重建，目前院内收留了三十多名残疾儿童。】

    姜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与她认知中的反派形象完全不符。她继续让系统调取更多资料，结果更让她意外——慕衍名下还有一个心理援助基金会，专门帮助家暴受害儿童。

    “在看什么？“

    慕衍的声音突然响起，姜妩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床边，正低头看着她。

    “没什么，“她轻声说，“只是没想到你会资助孤儿院。“

    慕衍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你调查我？“

    “不小心看到的。“姜妩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没关。“

    慕衍沉默地合上笔记本，在床边坐下：“那场火灾...是我父亲造成的。“

    姜妩屏住呼吸。这是慕衍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

    “他喝醉了，去孤儿院找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慕衍的声音很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被单，“烟头引发了火灾...七个孩子没能逃出来。“

    姜妩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系统资料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录，只有简单的“慕父精神失常被送入疗养院“。

    “所以你一直在补偿。“她轻声说。

    慕衍苦笑：“有什么用？钱能买回人命吗？“

    姜妩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对林氏赶尽杀绝——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防止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警告，】系统突然出声，【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超出任务需要。请保持专业距离。】

    姜妩无视了系统的警告，伸手覆上慕衍紧握的拳头：“但你救了更多人。现在的阳光之家，那些孩子...他们因为你有家了。“

    慕衍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反握住姜妩的手，十指相扣：“姜妩，你到底是谁？“

    姜妩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你了解我的一切，甚至知道我母亲袖扣的样式。“慕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力量，“你冲出来为我挡刀，现在又对我说这些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妩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让你快乐呢？“

    慕衍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姜妩的：“那你做到了。“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姜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作为任务者，她应该推开他，应该保持清醒，可是...

    “睡吧。“慕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守着你。“

    姜妩闭上眼睛，却久久无法入睡。系统的警告声不断在脑海中回响，但她忍不住一遍遍回想慕衍资助的那些孤儿院，那些心理援助项目...

    【任务进度85%，】系统冷冰冰地报告，【但情感介入度过高，建议立即调整策略。】

    姜妩在心中反驳：“这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

    【说谎。】系统一针见血，【你开始真正关心他了。】

    姜妩没有回答。夜深人静时，她悄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凝视慕衍疲惫的睡颜。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小雨，想起了第一个任务世界里那个把唯一馒头给她的女孩。

    如果当初有人救了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枕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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