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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入室,将那枚铜钮放入更深的匣中。“该是我们动手了。”
枢台议案厅,霍思言将三卷副本、一封旧信与那枚铜钮一并送入,封存为“枢案字第七卷”,按例呈送御批。
同时,一纸密函送入宫中,由内侍亲呈太后。
这天午后,太后召集中书省、兵部与枢台重臣于宣政殿。
她只问一句:“若账实在,调拨有诈,官可弃否?”
群臣皆伏地,齐声应道:“可。”
她缓缓起身,披金纹褶袍,走至殿前丹墀,眸光冷沉。
“那便按枢案第七卷行事,从今日起,叶嘉言,暂停一切职务,禁足家宅,听后查验。”
风声骤紧。
叶府内外忽然清冷,原本门前求见者寥寥。
而霍思言却并未高枕无忧。
她在谢府静坐两日,终见来人通报:“东城的卢家少爷自尽于家中,留下遗书牵出叶嘉言一段私渠往来。”
“证据已被宗人府取走,明日将在枢台公开。”
霍思言静默良久。
“这就是叶嘉言背后的那人,在弃车保帅,他不要叶嘉言了。”
秦筠眸色冷凝:“你说,这幕后黑手,究竟有多大的本领?”
霍思言看向远方,眼神里那抹犀利前所未有地清晰。
“不知,但能将叶嘉言当成起子,就说明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谢知安在旁轻声道:“我们要不要顺势再推一把?”
霍思言却摇头:“不急,我们要让那个人,以为这一局已经结束了,让他自己露出下一步的野心。”
夜深时,小白又带回一封密信。
霍思言展开,纸上只五个字:东南有动静。
她低声一笑,将纸燃于灯芯。
谢府内厅,烛火未灭。
霍思言披着薄衫坐在案前,桌案上是一张新绘的东南地势图,旁边压着两封密信,一封来自秦家在扬州的旧部,一封由小白带回,落款是一个极隐晦的宫中代号。
她将两封信内容比照,最终在图上画下一个红圈。
“东南粮道,有异。”
谢知安站在一侧,看着她沉着冷静的神情低声道:“你要去那儿亲查?”
霍思言将纸卷收入匣中。
“这事不能只靠密报,叶嘉言只是第一枚倒下的棋,现在有人以东南为新据,我们不能再被动。”
秦筠适时而至,手中捧着最新送来的宗人府回报。
“你要的线索,来了。”
他将一封信递给霍思言:“这是卢家少爷自尽前写下的密言副本,他提到了一个名字,苏冶。”
“此人原为东南巡抚旧吏,五年前忽然转入兵部下辖库司,后来不知所踪。”
霍思言眸色陡然深了几分。
“若我没猜错,这人便是叶嘉言的上线,亦或是他身后的棋手之一。”
她缓缓站起,将小白唤来,系上一封新书信。
“飞去宫中,把信交给太后。”
谢知安略皱眉:“你要太后做什么?”
“我要她亲自下一道调令,令东南三郡粮道清查,并由我为巡查使。”
秦筠哂笑一声:“你倒是算得准,她会应你这折?”
霍思言淡淡道:“她若不愿,就不会召我进宫两次,既然她要把我当刀,那就不能舍不得磨。”
当天夜里,小白飞入宫中,翌日清晨回返,脚上缠着的是一卷太后亲批的暗令文书。
谢知安展开一看,眉头顿松:“批了?她让你三日内启程,东南查账,一人独行,秘密行事。”
霍思言轻轻点头:“她还是忌惮背后那只手,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宣扬。”
三日后,霍思言换上男装,乔装离府,沿粮道而下。
临行前,她将所有资料交予谢知安与秦筠托管。
“若我三十日内未归,便请太后封卷,另择人查、若三十日后我回京,那我要这盘棋……全翻过来。”
春寒未退,霍思言沿东南粮道一路而行。
她并未以朝廷巡使身份通行,而是借道商队,以一名随行账师的身份嵌入某货行之中。
初时行程顺利,至第三日,便发现异常。
粮道所过之地,三处仓口按账本该有十六车粮,可实际到场的不过十车余。
且仓口守吏故作镇定,口称“仓车翻覆”,却答不出具体时间与损毁明细。
霍思言暗中记下,一边沿路查验车痕,一边与货行旧主打听。
货行掌柜一愣。
“你说那守吏叫苏冶?这人我认识,以前在官库管账,前年忽然调走说是高升了,后来再没听过他的名字。”
“可他手底的人倒是常来打秋风,说他在兵部有路子。”
霍思言闻言微微眯眼。
“看样子,他并未真正高升,而是换了个地方藏身,到底藏在哪儿呢?”
她心中已有猜测。
当晚,她独自一人至粮道中段那座废旧驿站。
此地早废数年,然而霍思言却从掌柜口中得知,每月初三、初十,总有外人前来“清点旧库”。
她踩着月色潜入,果不其然,在一间仓屋中发现大量粮票、印章与兵部密令草稿。
而在最内一格暗室中,竟藏有早年西北兵器调拨文书,上署“兵部左郎中苏冶”。
霍思言指尖顿紧,低声喃道:“果然是你。”
她将所有账册逐一编号,用特制纸封包好,刚欲退出,却听仓外风声一动。
一支箭呼啸而来,直射她足下。
她翻身避过,卷轴落地。
紧随其后,是两道黑衣人身影破窗而入。
霍思言眉目一冷:“来的还真快。”
她拔出袖中匕首,逼退一人,趁隙将信物交予小白,低声一唤:“送去谢府!”
小白仿若听懂,扑棱飞起,冲出仓门。
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刻扬弩,却被霍思言飞针打偏。
厮斗之间,她肩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却咬牙拖着伤躯一路奔逃。
她熟记地形,翻入驿道旁废井,以干草掩身藏匿。
黑衣人追至,搜遍四周,最终无果而去。
霍思言满身冷汗,左肩几乎麻痹,但眼神仍未有半分动摇。
她轻声呢喃:“要杀我……说明我找对地方了。”
天光微亮,小白已飞回谢府,将那封密信叼入秦筠案前。
秦筠展开一看,神情一变:“她遇袭了。”
谢知安眉目凌厉:“带人,立刻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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