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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陆沉渊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冷水,瞬间引爆了天台的平静。
灰烬没有询问,没有迟疑。
他只是微微侧身,对着手腕处的战术平板下达了无声的指令。
片刻之后。
十一名与灰烬穿着一模一样,浑身被黑色作战服与先进装备包裹的战士,如同从阴影中诞生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台之上。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由同一个大脑控制的十一个躯体。
苏明月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自问听觉与感知远超常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指挥官阁下,苏小姐。”
灰烬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依旧冰冷。
“为保证绝对安全,我们将采用垂直索降方式,进入大楼地下停车场,那里有我们预置的载具。”
他说着,一名黑色守望士兵已经走到了天台边缘。
他从背后解下一个战术背包,取出的不是枪械,而是一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绳索,以及一个造型奇特的自动制动下降器。
士兵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固定,检查,抛下绳索。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黑色的绳索如同毒蛇,贴着摩天大楼光滑的玻璃幕墙,无声地垂向深渊。
苏明月看着那在几百米高空随风轻摆的绳索,饶是她胆大包天,也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我先。”
灰烬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第一个挂上了下降器。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天台的边缘。
“跟上。”
陆沉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看了一眼苏明月,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这只是饭后的一次散步。
然后,他在一名士兵的帮助下,同样挂上了下降器,动作虽然生疏,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跟随着灰烬,消失在苏明月的视野中。
苏明月咬了咬牙。
她将那根早已变形的金属桌腿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那曾是她赖以生存的武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原始。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陆沉渊的样子,在一旁士兵的沉默协助下,将自己挂在了冰冷的绳索上。
当她身体悬空,脚下是数百米高的深渊,冰冷的风灌入她的衣领时,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她向下看去。
陆沉渊的身影在她下方十几米处,姿态平稳,正冷静地观察着下方街道的景象。
而在他更下方,第一个下降的灰烬,已经如同一只黑色的壁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三十几层的一个外置空调平台上。
那里,似乎是他们计划中的第一个中继点。
整个下降过程,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声,还有绳索与下降器摩擦时发出的微弱声响。
苏明月看到,那些黑色守望的士兵,在下降的同时,手中的突击步枪始终保持着警戒姿态,枪口上的战术瞄具,正不断扫描着下方每一扇窗户。
他们不是在逃离。
他们是在进行一次立体的、悄无声息的战场渗透。
终于,双脚触及坚实的地面。
地下三层停车场。
这里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汽油与霉菌混合的怪味。
十二名黑色守望士兵,在落地的瞬间,便自动散开,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环形防御阵型,将陆沉渊和苏明月护在最中心。
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都加装了抑制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停车场内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指挥官,载具位于B区07号车位。”
灰烬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陆沉渊点了点头。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地图,因为灰烬和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开始移动。
他们的脚步很轻,踩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面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队形没有一丝混乱,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警戒方向。
苏明月跟在陆沉渊身边,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她看到一名士兵对着一辆黑色SUV的驾驶座方向,做了一个战术手势。
另一名士兵立刻心领神会,单膝跪地,枪托抵肩,稳稳地瞄准了那个方向。
“嗬……”
一声压抑的嘶吼,从SUV的阴影中传来。
一头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猛地从车后扑了出来。
苏明月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球被戳破的声音响起。
那头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的额头正中央,多出了一个不起眼的血洞,一缕黑血顺着眉心流下。
它甚至没能发出第二声嘶吼,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开枪的士兵,从始至终,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枪口焰,只是一闪而逝的微弱火星。
高效,精准,致命。
苏明月握紧了拳头。
这才是真正的杀戮。
与他们相比,自己之前在楼上那番打斗,简直就像是孩童的嬉闹。
很快,他们抵达了B区07号车位。
那里停着的,不是什么豪华轿车。
而是一辆经过重度改装的黑色福特猛禽。
车身覆盖着哑光黑的装甲板,车窗换成了厚重的防弹玻璃,车顶加装了探照灯和行李架,轮胎是军用级别的防爆胎,狰狞的撞角被安装在了车头。
这根本不是民用车辆,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钢铁猛兽。
“上车。”
陆沉渊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苏明月坐了进去,车内同样经过改装,空间宽敞,座椅之间固定着武器架与物资箱。
灰烬坐上了驾驶位,另一名士兵坐在副驾。
剩下的十名士兵,则迅速登上了后方跟来的另外两辆同型号的改装猛禽。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灰烬猛地一打方向盘,巨大的车身在狭窄的停车场内,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甩尾掉头。
“目标,江城大学。路线已规划,预计用时十五分钟。”
副驾驶的士兵看着战术平板,冷静地汇报。
三辆钢铁巨兽,朝着停车场的出口冲去。
出口的卷帘门早已被撞得严重变形,几辆撞在一起的私家车,堵死了大半个通道。
十几头丧尸被引擎声吸引,正摇摇晃晃地围了过来。
灰烬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没有减速。
轰!
改装猛禽的车头,如同攻城槌一般,狠狠撞上了那堆废弃的车辆。
金属扭曲的巨响中,那些轿车像是玩具一样被轻易地撞开。
挡在前面的几头丧尸,瞬间被碾入车底,骨骼碎裂的声音被引擎的轰鸣彻底掩盖。
车辆冲上了斜坡,冲破了早已残破不堪的栏杆,冲入了地面。
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驾驶室。
与阳光一同涌入的,还有这个城市彻底崩溃后的地狱景象。
街道上,是望不到头的废弃车辆,如同巨大的钢铁坟场。
成百上千的丧尸,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它们的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吼——!”
嘶吼声汇聚成海啸,拍打着车窗。
一只只沾满污血的手掌,拍打在防弹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恶心的痕迹。
苏明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车内的黑色守望士兵,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慌乱。
“前方路口,堵塞严重,无法通行。”
“切换路线,进入左侧商业街。”
“无人机升空,侦察前方三百米路况。”
一道道冷静的指令,在他们内部的通讯频道中飞速传递。
后车的天窗被打开,一架小巧的四旋翼无人机悄然升空,将实时的高清画面,传输到每一个人面前的战术平板上。
“商业街入口有路障,正在计算最佳突破点。”
灰烬驾驶的头车,猛地向左一拐,冲上了人行道。
巨大的轮胎碾过花坛,撞开消防栓,在丧尸群中硬生生犁出一条血路。
砰!砰!砰!
车身不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那是被撞飞的丧尸。
苏明月紧紧抓住头顶的扶手,她看到窗外,一头丧尸的半个脑袋被后视镜直接撞碎,红白之物糊满了车窗。
这已经不是驾驶了。
这是在开着一辆战车,进行一场野蛮的冲锋。
“注意,三点钟方向,有大量感染体聚集。”
“开火。”
灰烬的命令,简短而冰冷。
哒哒哒!
后车车顶的机枪手,探出了半个身子。
一挺轻机枪发出了怒吼,炽热的弹壳如同金色的雨点,从空中抛洒而下。
火舌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瞬间笼罩了那片密集的尸群。
子弹轻易地撕裂了腐烂的血肉,将那些行走的尸体成片成片地扫倒。
头颅爆裂,断肢横飞。
原本拥挤的街道,被瞬间清空出了一片扇形的死亡地带。
苏明月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就是现代武器的威力。
在绝对的火力面前,这些恐怖的丧尸,脆弱得如同纸片。
三辆车没有丝毫停顿,从那片血肉模糊的空地上呼啸而过。
车轮碾过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两点二公里的路程,在和平年代,不过是几分钟的车程。
在此刻,却是一条用鲜血与钢铁铺就的死亡之路。
他们穿过了燃烧的街区,撞开了堵塞的路口,碾过了数不清的尸体。
陆沉渊始终靠在座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末日景象。
他看着那些被子弹撕碎的丧尸,看着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建筑,看着那些在街角绝望哭喊的幸存者。
他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他在适应。
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适应他全新的身份。
“已抵达目标区域外围。”
副驾驶的士兵,声音将陆沉渊的思绪拉回现实。
车辆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前方,江城大学那极具标志性的,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校门,出现在视野之中。
校门前,是一片狼藉的广场。
而那扇雕花厚重的铁艺大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着。
数十头丧尸,正不知疲倦地用身体撞击着大门,用指甲抓挠着冰冷的钢铁,发出“哐哐”的巨响与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
仿佛大门之后,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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