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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商确实怕裴宴。不守规矩以下犯上的缺德事儿他哪一件没干过。
长得凶,拳头硬,嘴上不饶人手上更不饶人。
裴家家法都制不住的煞神。
谁不怕?
上一世裴敬生车祸卧病没法再处理公司事务时,身为继承人的裴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裴氏的话事人。
更具体的事情云商不清楚,她只知道,起初裴氏内部的元老似乎对他这位新掌权人并不满意。
但后来,裴宴这个名字,成了圈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没人不怕裴宴。
“怕我?”夏日午后的风是温热的,裴宴站在她的面前打量她,一开口,语气是一贯的凉飕飕。
他好像跟谁说话都是这副表情,淡淡的,让人没法猜透。
云商回避他的视线,缩着的食指无意识地磨着大拇指,就算被看穿,仍然摇头否认:“不,不怕。”
嗓音很软。
让裴宴想起一道点心。
糯叽叽的芸豆卷。
细腻绵软,甜而不腻。
“不怕?那站这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瞥了她脚下一眼裴宴便收回了视线,语气稍淡,“靠近些,有话问你。”
云商张了张嘴:“……”
又不是聋子,再站远些她都能听到。
云商蹙了蹙眉,内心挣扎了数秒。
然后小心翼翼向他靠近了半步。
这欲言又止的表情五分呆傻三分不满两分听话。
裴宴眉头一挑,啧了一声。
得多喜欢他啊。
明明怕他,又靠近他。
明明不满,又乖的不行。
云商等半天没见他说话,这才仰起脸,以一副询问意味的表情迎上了他的视线。
分神时她的眼睛呈暗色,无精打采。
这会儿却明媚生动,投射过来的目光澄澈明亮。
没了那活人微死的表情,裴宴看她倒是觉得赏心悦目起来。
瞧着她似乎有些紧张,裴宴这才出声:“跟裴鸣闹掰了?”
一听裴鸣俩字,云商身体微怔。
闹了么?
好像没有。
重生回来之后她就主动疏离裴鸣,又是改志愿又是单方面与之形同陌路,这件事情丝毫没有过程,没人知道云商到底为什么对裴鸣转了性子。
全家上下,不少人问她是不是在生裴鸣的气。
就连裴鸣自己都亲口问她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
那时云商只淡淡应了一句,摇头说没有。
但这会儿,她沉吟半晌,点头发出个单音节字音:“嗯。”
没有闹。
但掰了。
真心错付,一朝身死,重开新局。
既是重活一次,她就该懂得规避风险,认认真真为自己而活。
顺便……
看一看眼前这个人。
裴宴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秘密。
比如上一世死前,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星月湾抱起昏迷的她,惊慌无措地喊她翩翩,求她不要死。
比如他已经到了年纪,为什么从来不谈对象,不碰任何女人。
再比如,为什么总对她冷漠疏离,却又事无巨细地为她筹备婚事。
……
太多,太多。
或许是人站在高处,天高云淡,视野更空旷了些,云商竟看见裴宴对自己笑。
笑……
笑里藏刀的笑。
“原来如此。”裴宴啧了声,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满,“跟他闹掰了,所以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了。”
这话细听还是一句肯定句。
云商刚要开口辩解这事儿与他无关,便见他摆着副死人脸转过身从这屋顶一跃而下。
这起跳姿势和完美落地的动作,看起来还是个练家子。
高中时一定没少翻墙逃课。
云商想。
但下一秒,许是从高处落地后的麻感从脚心升起,裴宴背对着云商的方向整整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迈开腿。
细看,走路的姿势有点瘸。
云商:“……”
这人警觉,云商明明极力忍着笑意没表现出来,他却还是回头恶狠狠骂她一句:“笑一个试试。”
被威胁了。
云商人机似的转过了脑袋,也不理他。
嘴角向下的弧度逐渐平整,片刻后迎着风的方向上扬。
云商毫无察觉。
晚上一家子整整齐齐吃晚饭,唯独缺了裴宴。
爬屋顶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就被裴家一众长辈长辈知道了,好在有共犯,云商又是初犯,老太太只语重心长地交代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便不了了之。
从楼梯摔下来这次吓坏了老太太,偏偏她还不长记性去爬屋顶,老太太生气也是正常的。
云商低头吃饭,两瓣唇抿着,腮帮子偶尔动动,小幅度地咀嚼嘴里的饭。
看似八风不动。
内心给裴宴狠狠记上了一笔。
爬屋顶的事儿一定是他告的状。
今晚这顿饭倒是比前几天要热闹些,裴夏时不时跟云商说几句话,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跟裴鸣大眼瞪小眼,炫耀自己跟云商的亲近。
云商吃饭很认真,眼睛只往菜上盯。
即使这样,还是能感觉到裴鸣那抹视线的灼热感。
“我哪里惹你讨厌了?总得说清楚吧。”裴鸣饭后寻了机会把准备回屋休息的云商半道拦截。
他一靠近,云商呼吸就重,忍着各种不适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抽出。
一双秀眉紧拧,她后退半步:“没有,我没话,要说。”
眼前的云商,说话的态度语气与他记忆中的少女大相径庭。
除了那道细腻柔软的嗓音,其他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
“怪我没带你参加party?”裴鸣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圈内办的party跟班里办的毕业趴不同,什么混蛋的酒水游戏轮番上,我是为你着想才没带着你。”
这是重生之前的事儿了,云商反射弧有点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
她没吱声,只是看着他。
见她不说话,裴鸣又道:“还是说,你在气我不在意你高考分数?”
云商移开了视线。
“我没不在意,我连自己高考分数都不知道,查分是我爸妈查的,他们只说能报京州商院,既然能报,我就没管。”
裴鸣自认把所有耐心都用完了,解释完后,反问她:“倒是你,说好要跟我一起报京商,为什么要反悔改志愿?”
“没反悔,只是说考虑,没,没有正式答应你。”云商站得笔直,挺胸抬头,“我分数……很高,老师说,去商学院,屈才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各大名校的招生电话一一打来争取她,可她面对裴鸣提出要一起上商学院时,她犹豫过后,还是昏了头,答应了。
“我看不是老师说了什么,是裴宴给你灌了迷魂汤。”裴鸣抵着腮,冷不丁嗤了声,“云商,改选他可以,哪天再反悔了,别找我哭。”
少年人放狠话的声音响在耳畔,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气愤和决绝。
云商却在这夜色之中眨着泛酸的眼睛发出一声笑。
她不会反悔。
更不会哭。
“没关系没关系,想哭随时找裴宴啊。”裴夏不知从哪儿窜跳出来,围着云商转了两圈将她打量个遍。
刚才的话不知道她听去多少,云商调整好表情,看向裴夏的目光略有些无奈。
“你……找我,有事儿吗?”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裴夏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你知道裴宴哥哥去哪儿了吗?”
云商恹恹地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
他又没拿着大喇叭报备。
“没关系,我知道啊!”裴夏的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这一刻像极了人贩子。
云商:“……”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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