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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小仙是什么人,大家虽然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也都大体都是了解的。无外乎是清廉刚正,傲上恤下,八个字而已。
说来,这全县上下二百多号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被他尽数收复,其实除了他真舍得分钱,也真能为大家赚钱这个最现实不过的理由之外。
他本人的人格魅力,也实是不得不说的一个原因。
虽然这样的人格魅力或许并非是出自于他的本意,然而在外人看来,王小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好像是圣人经书里面,活着走出来的人一样。
公生威,廉生明,此话当真是半点不假,王小仙就仿佛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圣洁光芒的大灯泡一样,再如何内心龌龊的人,在与王小仙接触的时候难免也是会情不自禁的心生惭愧。
人之天性,做手下的,碰上这样的领导,自然也就很容易被他所感染,时间虽然不长,却让人由衷的,本能的,对他产生一股拜服的情绪。
当然,前提还是他弄的炒茶真的让所有人都赚到了钱,而且基本是合法的赚到的钱,物质上被满足了,大家才有余暇来接受领导精神上的洗礼。
这可能就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人格魅力吧。
只是每当事到临头的时候,众人却还是忍不住的会去怀疑,也还是没有人会去往那最极端的方向去想,甚至是王小仙说了,大家也还是会不相信。
更甚至是直到他把事切实的做下了,大家才会齐齐的感慨而已。
实是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王小仙这样的人,有人真的能干这样的事。
此事就是如此。
县令张淳是一个四十多岁,可能五十来岁的人物,虽然是进士,却是个太老的进士,前途几乎已经没了,这辈子也不太可能当得上五品官。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张淳行事素来柔和,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行事也颇为懒散,平日里县令的权柄也会下放给县丞,主簿,县尉,没什么大事的话是不喜欢他们来烦他的。
颇有一点大宋孙连城的意思。
当他在接过了王小仙的文书,发现居然是让他盖印来动用县库羡余的时候,深呼吸的忍耐了好几个来回,才强行忍住了将文书直接甩他脸上的冲动。
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仙道:“王主簿,本令,到底是何时何处得罪了你,让你居然想要这么整我?
你是明经出身的官员,几乎不可能坐我这个位置,你把我弄下去,你也上不来,你这是图的什么呢?真换上一个年少有为,贪恋权柄的,难道你会比现在更舒服么?”
王小仙:“令君您误会下官了,下官真要整您的话,有的是比这更合适的手段,若是贪恋权柄,也未必没有其他的手段来架空您,在下此番所为,只为报国,恤民而已。”
王小仙说得郑重其事,事实上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张淳在细细思量之后,却是也不得不承认,直娘贼的这小王八蛋说的好像不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是真心话?
这就更搞人心态了啊!!
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给他分了这样的下属?
“介白啊(王小仙的字),我晓得你是清正刚直,然而这官场之道,不是那么简单的,江宁县乃是江宁府的治所,所以这县库和府库,实为一体,元府君性沉稳,是万万不会同意你这所请的。”
“我看不如这样,此事,你越过我,直接去找孙府君如何?若是元府君同意,那我自然没什么可说的,若是元府君不同意,你也别为难我,如何?”
【直接去找元绛么?倒也可以,既然要犯上,不如索性就挑这么个重臣去犯】
元绛和这张淳可是完全不同了,这已经是国之重臣的级别了。
“令君说得是,我这就去找元府君去,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同意我之所请。”
说罢,王小仙转身就走。
那张淳见状,却是心中冷笑,暗想:“这小官人,刚来江宁不久,不知轻重,元府君乃是待罪之身,去年的江宁府亏空案闹得那般的大,你却一点不知,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刚直性子,能不能抵得住府君一怒。”
所谓的江宁府亏空案,一度被闹得很大,就是去年,英宗皇帝还活着时候的事,知府元绛自江宁撤出府库时,发现府库历年亏空加起来已经达到了四十万贯的天文数字。
御史张刍借此机会弹劾元绛“察吏不严,纵容亲信”之罪,而且元绛在追赃的时候使用了极其酷烈的酷刑手段,这在宋朝,尤其是刚刚经历过仁宗朝的仁治的英宗朝,也属于是政治不正确了,很是遭了一番非议。
所以此时的元绛,其实已经是带罪之身了,甚至他都已经不是府君了,朝廷因为这件事把他给撸了,只是因为新知府还没有到任,让他暂时顶一顶。
说来此事也足以证明北宋政治体制的奇葩,元绛是治平二年上任江宁府,治平三年查账,还不是别人查账而是他自己查账,查出来了四十万的亏空,结果居然把自己给查进去了,那御史张刍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四十万的亏空又不是一年就亏出来的。
最搞笑的是元绛追缴赃款还追出毛病来了,为了追赃,对手下相关责任人严刑逼供,居然反而罪加一等了。
所以他这个新任知府就不应该查账,查出有亏空了之后就不应该追缴么?
当然,这和宋仁宗时期特殊的政治环境是有关系的,宋仁宗的政治环境是真的仁,他这个仁字上的真的是一点毛病也没有,就是有时候实在是仁过头了,以至近乎于放纵,颇有一种政治正确把正经干事儿的人给逼得干不了事儿的既视感。
虽然当时仁宗已经死了,但这股政治风气却是依然惯性留着的。
这种敏感关头。
元绛一个待罪之身,王小仙这个县里的主簿,主动找到他,说要清羡余,还要花羡余?
元绛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书,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王小仙。
又低头看了一眼文书,又抬头看了一眼王小仙。
一时,竟然是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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