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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离,你知道吗?”楚宁语气轻缓,像是在随口闲聊,“你口中的‘小杂毛’,确实陪明璃度过了一整晚。”他似笑非笑地顿了顿,唇角弯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
“那一晚,她中了剧毒,需人近身照护。而解毒过程……”他似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封离一眼,“你明白的,需得静室独处,不能有旁人打扰。”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
谢明璃微微一僵,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楚宁,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而封离,他的面色猛地扭曲。
他目睹楚宁指尖划过谢明璃鬓发,那轻缓的动作,分明是恋人间的亲昵,而谢明璃竟未躲避。
那一刻,他心中最后一丝自欺的幻想也被碾得粉碎。
“她心善,看不得别人落魄。”
——这是楚宁方才的话。
可若她只是心善,那她此刻对楚宁这般举止的默许,又是什么?
封离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死死盯着两人,声音低哑得像是从喉咙撕出来的:“所以,她安慰我,是‘心善’。而对你这杂毛的模样……又算什么?!”
楚宁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冷意与讥笑,像是在看一只无力挣扎的困兽。
谢明璃却已不愿再与封离多纠缠,转向一旁侍卫,沉声道:“将封公子带下去,好好歇息。”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未再看封离一眼。
这一举动,犹如最后一记重锤,砸碎了封离所有的尊严。
他僵立片刻,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已几不可闻:
“小杂毛……”
楚宁回首,语气懒散,带着一丝调笑:“怎么?不服?”
封离的牙关几乎咬碎,拳头死死攥紧,青筋暴突,眼底翻滚着无法遏制的杀意。
他岂止是不服?他简直想将楚宁撕成碎片。
但楚宁看得分明,封离的心,已经乱了。
他淡淡一笑,转身与谢明璃并肩而行,仿佛根本不将封离放在眼中。
就在这一刻,封离终于失控了。
“楚宁——你给我去死!”
怒吼声中,他如疯虎扑出,真气轰然爆发,手中长剑燃起炽烈火焰,直取楚宁心口。
那一击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然而,楚宁回身时,眼中却没有惊讶,只有一抹冷酷的笑意。
“噗嗤!”
一柄锈迹斑斑的旧刀,悄无声息地没入封离的胸膛,准确无误地贯穿心脏。
鲜血飞溅。
封离身形一滞,低头看着那柄破旧的刀刃,像是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你……”他声音干哑,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自大、自负、又自作多情。”楚宁眼神冷漠,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什,“嘴巴干净一点,或许你能多活几天。”
话音未落,他反手拔刀。
血光迸射,封离的身体剧烈一震,喉间发出一声沙哑的喘息。
他踉跄数步,瞳孔剧烈收缩,最终眼中光芒黯淡,缓缓倒下。
“噗通——”
尸身落地,尘土飞扬。
四周,死一般寂静。
武侯府众人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幕,仿若时间凝滞。
谢明璃瞳孔微缩,眼中掠过一丝难言的情绪,却迅速归于冷静。
楚宁淡淡甩了甩锈迹斑斑的长刀,血迹飞洒在青石地面,腥气随风弥散,仿佛在悄然宣告死亡的降临。
偏院内,死寂如坠寒潭。风过残叶,轻旋于封离的尸体旁,却无一人敢发出声响。
方才那一刀,太快了。
快得所有人甚至尚未反应过来,封离已倒在血泊之中。
他双目圆睁,脸上残存着难以置信的错愕与不甘。
他骄傲了一生,却从未想过,败于楚宁已是耻辱,出手偷袭,竟成了他命丧当场的起点。
谢明璃目光静静落在那具尸体上,神色沉冷,声线低缓却不容置疑:
“比试已败,还妄图偷袭,咎由自取。”
寥寥数语,如晨钟暮鼓,震得众人神魂微颤。
他们终于意识到,谢明璃不仅未有丝毫怜悯,亦无愤怒或悲恸,有的,只是对因果的冷静审判。
空气中仿佛压下一层无形的重量,许多人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悄悄看向站在她身侧的楚宁。
那人仍负刀而立,唇角微翘,眼中透着一丝戏谑与冷意,像是在欣赏猎物死前最后一刻的挣扎。
他的目光一扫,凡是与之对视之人,无不心头一紧,匆匆避开。
那一刻,武侯府上下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谢明璃收回视线,语气清冷:“将封离遗体收殓,送回离火宫,照实禀报。”
“是!”几名卫士应声如雷,神情紧绷,唯恐稍有怠慢。
他们上前抬尸,手掌触及那尚存余温的血肉时,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究竟是惧封离临死的狰狞,还是惧楚宁那一刀间的果决?
“走吧。”楚宁侧过头,低声向谢明璃说道。
谢明璃目光深深凝视了他片刻,最终未作声,只轻轻点头,与他并肩离去。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众人默默望着,神情敬惧交杂,不敢言语。
封离的尸体,静静横陈于院中,鲜血已渗入石缝,却仿佛仍在昭示他临死前的怒恨与屈辱。
今夜过后,楚宁之名,注定震撼武侯府上下。
这一夜,武侯府,从上到下,真正看清了谁才是执掌风云的人。
……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敲在武侯府的飞檐之上,铿然如骨。
月下檐角勾勒出斑驳的剪影,如张牙舞爪的鬼魅,静伏于夜色深处。
楚宁独立庭中,霜雷余威未散,衣袂轻振,宛若有风自他身下生起。
枯叶擦过青砖,碎成齑粉,清脆得刺耳,仿佛连黑夜都不敢靠近他三尺之内。
廊下孤灯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拉长成一道深裂的刀痕。
谢明璃已去,众人散尽。
这座府邸重新归于寂静,唯有他一人,仍留在夜幕下沉思。
他刚刚斩杀了一名九品武者。
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知肚明——若非领悟了“霜雷”,那一战的结局未必如此。
霜雷,并非借助神令强行预支的力量,而是他自身雷煞之力,与青瞳雪狐的寒霜融汇所生,自创之法。
楚宁低头看向掌心,霜意未散,冰冷刺骨。
他明白,唯有如领悟霜雷般,不断自创功法,方能走得更远。
封离虽已陨落,可那门“圣焰化形”依旧令他心头警觉。
离火宫不过是天榜边缘的宗门,封离尚且如此强横——那青云擂真正的天骄,又将是何等恐怖?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着方才战斗中每一个破绽与失误。
霜雷之下,他侥幸取胜;可若将霜雷视作底牌,那接下来的路,便只能走到此为止。
青云擂在即,高手如云,若他还停留在十品巅峰,寸步难行。
此刻,他的修为已逼近九品,仅隔一线。
神令的代价尚未偿还。若此时偿还,霜雷反噬之力或可推他一举破境——但那将是被动突破,难以巩固根基。
这一线之隔,他要靠自己踏过去。
否则,便再无资格踏足那片真正属于强者的擂台。
“十日。”他低声道,眼神坚定如铁,“十日内,若不能凭自身突破九品,青云擂,也无需去了。”
他转身走入房中,关上门扉。
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灵力自丹田缓缓涌起,体内真气流转如河,逐渐凝为潮涌之势。隐约间,一头潜蛟于识海翻腾,冲撞桎梏,咆哮欲出。
他感到了瓶颈的存在——那是一层如薄冰般的屏障,看似透明易破,实则坚不可摧。
九品之境,从不是轻易可得。
他必须破之。而且,要破得稳、破得彻底。
窗外,月沉如钩,灯火将尽。
庭中再无声息,唯有体内灵潮奔涌,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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