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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低声道:“你可曾注意,最近青阳城中……失踪案频发?”楚宁目光微沉:“你是说——那些失踪者,与王家有关?”
沈砚缓缓点头,张开掌心,一枚血红色丹药静静躺在掌中,表面纹络如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微不可察的腥甜气息。
沈砚缓缓点头,手掌摊开,一颗血红色丹药静静躺在其中,“这东西,不只是修炼资源,它……更像是一种献祭媒介。”
楚宁眼中寒芒闪动,隐约间,他似乎听见风中传来一丝诡异的低语,似哭似笑,阴冷入骨。
“十日前,你怀疑粮商赵家被灭与我有关,来找过我。其他案子我未深查,但赵家我知道——那家族背后,可是有十品上等武者坐镇。”
楚宁神色微变。
十品上等,已近魂魄凝实之境,感知极其敏锐,绝非寻常人可悄无声息斩杀。
如今却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未留下,显然并非人为刺杀那么简单。
沈砚继续道:“那日我追查到西市废墟,看见了他的尸体——”
他声音一顿,指尖微微颤抖,脸上浮现难以言状的惊惧。
“他全身干瘪,像被抽空精血,皮肉紧贴骨骼……但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还睁着,嘴角……竟露出一丝笑。”
楚宁轻声道:“你怀疑,这和血丹有关。”
“没错。”沈砚目光紧锁那枚血丹,“我暗中追查过,他死前最后一次现身,是在王家的偏殿……而就在那之后,王家老祖的气息,开始变得异常。”
楚宁眉头紧锁,心中飞速梳理线索:
——粮商赵家灭门案。
——十品武者被抽干血肉,死状诡异。
——血丹频现,与献祭有关。
——王家老祖气息突变。
所有线索,仿佛在指向同一个结论。
“你的意思是——王家老祖……正在吞噬这些血丹,借此恢复自身?”
沈砚眼神一震,迟疑片刻,低声回应:
“不仅是恢复,他……想要‘回归’。”
楚宁目光一凛。
“不是用于提升修为,也不是长生丹的药引?”
沈砚苦笑,摇了摇头:“那只是迷雾。”
他抬头望向楚宁,眼神深沉如渊:
“血丹的真正用途,是一种锚点。”
“它能催发武者体质,使其与某种存在——某种被封印在‘界缝’中的古老力量,产生微弱共鸣。随着血丹数量的积累,这种共鸣将持续增强,直到献祭完成、封印裂开……”
他语气骤冷,如坠寒渊:
“到那一刻,王家老祖将不再是‘人’——而是一具‘承载体’。”
楚宁眼神森寒,呼吸骤重。
他终于意识到,王家的计划远不止一族之兴衰,而是牵动整个魂律根基的邪异阴谋。
楚宁眼眸骤然一紧。
“你是说……王家炼制血丹的目的,不只是为了修炼,而是为了——让王林复苏?”
沈砚苦笑,眼底浮现出压抑至极的愤怒与无力:“我起初也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丹药……直到我私藏的一批血丹,被人无意中服用,我才察觉,那其中……潜藏着某种极其诡异的力量。”
他顿了顿,咬牙道:“这种力量在体内积累,会逐渐侵蚀人的神智,使人嗜血暴戾,甚至彻底沦为王家的傀儡——一个没有自我、只听命于王家的行尸走肉。”
楚宁心头一沉,胸腔仿佛响起一声霹雳。
如果沈砚所言属实,王家的布局,就远不是单纯的权谋争斗——而是一场彻底的“神智献祭”,是对整个青阳城武者系统的暗中渗透与奴役。
“血丹……竟藏有此祸?”他低喃出声,指尖雷光涌动,金纹在眼底如熔金翻涌,神情阴沉至极。
沈砚看着他,神色复杂,半是歉意,半是期望:“所以我才不得不逃——把这些血丹带出来。”
“但王家察觉我窥破秘密,便派出死士围杀,想将我与真相一起永远埋葬。”
楚宁静默良久,眸中怒意渐浓,终于冷冷一笑。
“王家……真是好算计。”
他语声低哑,掌中雷芒不断聚集,像极了一场雷暴前夜即将爆裂的静寂。
他想起那年阿姐被王家强逼所辱,那个深夜她跪在宗门台阶下的背影,犹在眼前。
愤怒,在沉默中逐步凝成杀意。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语气沉稳如铁:“去府城,等我。”
沈砚深深望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转身踏上官道,背影在黄昏的霞光中渐行渐远。
直到沈砚的身影彻底消失,楚宁指尖的雷弧仍在跃动。
他垂眸,低喃一句:“王家……献祭……王林……”
“轰!”
掌心雷光骤然炸裂,脚下青石当场龟裂,一道焦痕蜿蜒蔓延,狰狞如噬魂雷蛇。
他缓缓抬眸,眸光冷冽,杀意如寒霜般凝结。
“先回武馆,找阿姐。”
话音未落,楚宁猛然一踏虚空,整个人如一颗雷弹般腾空而起。
罡风在他身后咆哮,雷光裹挟冰焰,划破长空,在暮色中拖出一道璀璨的紫金长痕。
所过之处,云海震荡,天际翻涌。
沿途村镇百姓纷纷抬头,只见苍穹中电光如蟒,雷声轰鸣,一道流光破云而过,如天神降世。
——奔雷武馆。
乌云压顶,风雷交作,天地色变。
“轰!!!“
雷光炸裂。
楚宁从天而降,白发飞扬,金瞳雷芒如曜日燃烧。
落地之瞬,整座武馆为之一颤,地脉嗡鸣,焦灼气息蔓延开来,震慑人心。
“他是谁?!”
“白发……是楚执事?!”
门前弟子惊呼出声,神情惊骇,不少人甚至本能倒退一步,背脊冷汗瞬间浸湿内衫。
武馆大门上方的匾额已残破不堪,朱漆斑驳剥落,“奔雷”二字之中,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横亘而过,焦黑残裂,似曾被雷火灼烧,昭示着刚刚经历过一场剧变。
楚宁落地时,肩头的雪狐陡然竖起耳朵,喉间发出低低呜咽。
它察觉到,这片天地的气息,变了。
空气如凝固的墨。
往昔喧嚣鼎沸的演武场,此刻寂静得仿佛时间已死。
青砖缝隙间渗出暗红血痕,未干的腥气混着潮湿腐意弥漫在空气中。
廊柱布满焦黑的掌印,像是雷火焚灼的残痕;百年雷击木大半枯黄,枝叶零落,铜铃碎裂成数段,散落地面。
风拂过,铃声低哑破碎,似有亡魂啜泣。
楚宁缓缓步入演武场,雷光在他金瞳深处暗涌。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锈刀,嗓音如霜雪坠地,冷冽低沉:
“是谁干的?”
角落里,一名衣衫褴褛的杂役弟子踉跄奔出,满身血污。
他一眼认出楚宁,脸色瞬间惨白,腿脚发软,几乎跌倒在地,声音发颤:
“楚、楚师兄……三日前,馆主带楚云姑娘撤往北山……这几日武馆频遭夜袭,他们专挑女弟子动手,似乎就是在寻找楚姑娘……”
楚宁听罢,瞳中雷芒骤亮,指间杀意激荡。
金色纹路在眼底如刀锋闪动,寒气随之弥漫。
他身形一晃,雷光闪烁,倏然掠过那株焦黄的雷击木,直奔西侧青竹别苑——那是雷万钧亲自为楚云辟出的静养之地。
沿途死寂如坟。
风过处,廊檐裂响,仿佛低语。
别苑房门半掩,屋内昏黄烛光晃动,在墙壁上拉出一道扭曲的人影。
床榻空无一人,唯有一缕青丝静静飘落。
地角残留斑驳血迹,细看之下,竟隐隐勾勒出一个古怪的篆字——“祭”。
楚宁眉心紧蹙,杀意沉沉未发。
忽然,一声肃杀低喝从门外响起:“谁?”
一道银甲身影闪现于门口,剑锋斜指地面,透着警觉。女子肩头缠绕的绷带早被黑血染透,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尚未痊愈。
见到楚宁,她微怔,终于卸下戒备,低声道:
“夜袭当晚,馆主亲自护送楚姑娘从密道撤离。她未受伤,但走得匆忙,连安神香都没带。”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破裂的瓷瓶递上,语气沉重:
“追兵死绝,馆主亲自施展‘雷殛符’开路,应是安全脱身。”
楚宁接过瓷瓶,轻轻拂过残裂纹路,触手冰凉。
下一刻,他五指一握。
“砰!”
瓷片炸裂,碎痕刺入掌心,鲜血溢出,却被掌中雷弧瞬间蒸干,化作血雾消散无形。
他缓缓开口,语气低哑,却如山岳压顶:
“还好,还来得及。”
语毕,他转身走向主厅,脚步沉稳,步步踏出雷鸣暗涌的杀机。
然而,尚未踏入厅堂,一阵低沉的震颤自地底传来。
青石板缝悄然开裂,梁柱间阴影翻涌,一道苍老却威严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迈步而出。
——韩胥长老。
他须发皆白,灰袍猎猎,手中捧着一方鎏金雷纹木匣,匣面九道雷纹交错,其上雷光微闪,气机沉沉如岳。
“韩胥长老?”楚宁拱手,目光一凛。
韩胥未语,缓缓抬手,枯瘦的指尖扣住匣锁,轻轻一旋。
“咔嗒。”
一声机关转动之响在空旷厅堂中回荡,如雷鸣隐现。
“馆主临行前,将此物托付于老夫。”韩胥声音沙哑,沉稳如钟,“楚宁,接令。”
话音落下,木匣缓缓弹开,一道符纸悬浮而起,字迹鲜红如血,宛若在半空中燃烧。
“即日起,楚宁承吾衣钵,继任——奔雷武馆馆主!”
雷光照亮他满头白发,那一刻,楚宁静立于厅中,掌心染血,雷弧环绕,身影肃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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