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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接过那厚厚一摞战帖,指尖微紧,纸角在风中颤动,像无数利刃在寒光中交鸣。起初,他神色淡然。
可随着一页页血红的挑战名目映入眼底,他的眼神逐渐深沉如渊。
纸页翻动,战帖如雪。
字迹或张狂,或冷漠,或凌厉,每一笔都像刀剑钉在“楚宁”二字之上,钉入这片风云汇聚的战场。
楚宁神色不变,继续翻阅。目光冷冽,划过一个又一个凶名赫赫的名字。
南陆赵家·赵骁,冰魄寒枪,一夜屠尽千骑,号“血河枪神”。
青麟宗·贺鸿,灵蝶剑意,一剑化千刃,剑未至,人已碎。
北幽山庄·洛寒,魔意入骨,气血倒行,专诛心神,所过之处,魇气森森。
这些名字如同森寒刀锋扑面而来,背后皆是九州宗门、世家、禁地,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势力,一道传承,一段染血履历。
一百一十六张战帖,封字鲜明,皆指向一人:
楚宁。
楚宁的眼微微眯起,瞳中雷光一闪,如有雷霆自眼底劈开苍穹。
他声音低沉,透着风暴将起前的压抑:
“这些人,把我当成什么?”
冷意如刀,割裂寂静。
黑甲卫垂首,肩背微颤,不敢直视那目光,苦笑低声:
“当成……踏脚石。”
楚宁薄唇轻启,嗤笑一声,那笑声中透着凌厉的冷意与不屑。
他翻手合上战帖,目光透过云烟,眺望那青州广袤天际。
风自远方而来,带起衣袂翻飞。
他恍惚看见昔年自己饿倒雪林,蜷缩在阿姐怀中瑟瑟发抖的影子。
那一幕,像针刺在心头。
楚宁缓缓开口,声如大江翻涌、低沉有力:
“当我快饿死之际,不曾有人赐我一口汤。”
“如今我刀已磨快,他们却争着来试刀锋。”
他转身,眸中寒星点点,嘴角勾起冷意:
“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剁成齑粉的味道。”
……
与此同时,青云擂场前。
百座擂台林立,万旗猎猎,龙纹大幡随山风鼓荡,如铁鼓擂魂,摄人心魄。
观台层层环绕,身份阶序森严。
外圈为郡国宾客,中圈为宗门世家、军道权贵。
最中央高台,金石铺阶,巍若神殿。
其上,金紫身影高坐王位。
左手金鹤酒炉,右臂覆赤焰貂皮,微抬玉盏,唇边笑意不明。
——大乾王朝,端王。
他在群山金风间轻啜清酒,目光幽冷淡漠,像猎宴前的主宰,而台下万众,不过是他眼中的猎物。
他身侧的王崇山微微躬身,面容消瘦苍白,语声低伏,神态如一条自断鳞甲、苟求残生的老蛇,带着不甘与阴狠:
“殿下,楚宁此子,虽年少锋锐,却目无尊上,不知忌讳。如今他不止斩我王氏血脉,更收拢我王家在青阳县的产业与门人势力。这举动……已非单纯的仇怨,而是公然挑衅殿下天威。”
说罢,他缓缓抬首,目光森寒,语声如钉入木中般阴冷:
“臣还有一事相告。楚宁所用刀法,乃《惊雷刀诀》。”
“《惊雷刀诀》?”
端王眉梢微挑,玉盏在指间微顿,却又被他抬手送至唇边,啜了一口,似是品酒,似是品味这个熟悉又久远的名字。
眸底深处,那一抹波光骤深如渊。
“你确定?”
“正是雷冥亲传之诀。”王崇山低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刻意压抑的火焰,“臣敢断言。其刀意、雷势,与当年雷冥一刀斩断八国边军时……如出一辙。”
“雷万钧的传人?”
“是。”
端王静了片刻,缓缓抬手,摩挲着指间那枚血玉扳指。
那是以活人精血温养的妖玉,血光滴淌,妖性森冷,在他掌中仿佛一滴凝固的怒血。
他神情冷淡,却像在观赏绝妙的珍宝。
缓缓地,他将扳指戴上,轻声笑道:
“你们王家当年灭雷刀门,却没能让我得到那卷刀诀,如今追杀雷万钧多日,也一无所获。”
“你说的‘陪嫁’……本王并不在意。”
他语气一转,森冷锋利:
“但若你真能献上完整《惊雷刀诀》,这功劳……我会记下。”
手指轻扣玉盏边沿,“咚”的一声脆响,回荡殿中,仿佛敲开某种无形的深渊。
“不过——”
端王眼中寒光一闪,“光凭一卷《惊雷刀诀》,远远不够。”
王崇山神色微动,像是早已料到,躬身低声:
“臣听闻殿下以《九霄雷典》残卷为青云擂彩头,实乃奇谋。那雷典原是九霄派镇派祖藏,后落武侯府,如今怎会在殿下手中……”
他顿了顿,眼底露出一丝试探之意:
“臣斗胆揣测,殿下此举,或是在借青云擂搜寻某种……‘雷性共鸣’之人?”
端王闻言,终于缓缓转眸,眼神冷冽如刀,唇角掀起一抹若笑非笑的弧度:
“你,比我想的更聪明。”
“你以为我真在意这群小辈如何拼杀争斗?”
“我设擂、放雷典、引雷修、布杀局……是为的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偏执的狂热。
“是为了寻那‘三典合一’的钥匙。”
“《九霄雷典》,雷万钧的《惊雷刀诀》,还有天雷宗镇宗的《阴雷天典》——三典合一,可引紫霄诛仙雷,唤天劫,斩神魂,灭真仙!”
话到此处,他已不再是猎宴上冷漠的王者,而像是执掌雷劫的狂徒,声音低冷,带着惊世雷鸣的森然震意。
“只要我找到那人……只要我能将三典合为一身——哪怕是那高居金銮、号令九州的天子,也不配坐在我头顶之上。”
端王语声平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眼中闪过近乎癫狂的执念。
王崇山闻言,脸色微僵,低首叩拜,声音干涩:
“殿下英明……天命所归。”
可端王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抬手,又缓缓摩挲着指上的血玉扳指,那滴妖红的玉,仿佛在晨曦中透出一股渗骨的邪性光泽。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盏轻搁玉案,眸中笑意森然,语气忽转,带着一丝讥讽与慵懒:
“谋大局者,从不谈仇恨。”
“而你,王崇山——你今日捧着血玉、低声下气求我,像一条被逐出园圃的老狗,还妄想借我的刀去撕人?”
“若楚宁真是三典合一的钥匙,你的那点私仇——暂且收着,别坏了我的局。”
王崇山背脊微颤,额角冷汗悄然滑落。
可他仍强撑起一抹僵笑,低声道:
“臣……遵命。”
端王轻轻晃动酒杯,酒光映在他眼底,如映寒星。
他举杯虚敬王崇山一盏,笑意似冷非冷:
“若此次王辰败于楚宁,你可知会是何等后果?”
王崇山唇角微颤,垂首答道,声音沙哑如老井干涸:
“臣知。”
他抬头,眸底深沉如死水,似藏着数十年家国兴衰的暗涌:
“臣已老,再不赌最后一次……我王家数代基业,只会被武侯府蚕食殆尽。”
他缓缓闭目,像是下了决绝之念:
“若王辰败于楚宁,我亲手断他一臂,以绝逆意,送上家主之位。”
“我王崇山,宁为王朝割肉,也不肯让武侯府借我骨血延香。”
端王闻言,笑意更浓,眼神中多了一丝看戏般的凉意:
“好一个——‘爷不养逆孙,朝收忠犬’。”
王崇山低头不语,手中酒杯被他死死捏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杯中薄酒微微颤动,如同他此刻心中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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