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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外,光线晦暗。林烬甫一踏出,两道身影便急掠而至。
“哥!”阿朵惊呼一声,看清林烬模样的刹那,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一般,小嘴微张,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新造型?石头人……限定款,还带半边脸的?”
她想活跃气氛,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影刺则沉默得多,他只是上前一步,目光在林烬那石化的左臂和半张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低声问:“你没事吧?”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也难掩惊骇。
林烬此刻的模样,着实有些骇人。左半边身躯,从手臂到脖颈,再到脸颊,都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石质,冰冷而坚硬,仿佛一尊残破的石雕。而右半边,则是正常的血肉之躯,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头雪白的长发,枯槁如草,披散在肩头。
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只是此刻,深邃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如释重负。
“我没事。”林烬声音有些沙哑,他摆了摆手,目光越过两人,投向不远处的雪橇。
雪橇上,林曦依旧安静地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
“曦儿她……”
“林曦小姐她……她刚才手动了!”阿朵抢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呼吸也……也平稳了许多!”
林烬心中一紧,几步便跨到雪橇旁。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轻轻拨开覆盖在林曦脸颊旁的兽皮。
昏暗的光线下,林曦的小脸依旧苍白,但似乎……多了一丝活人的气息。不再是之前那种宛如冰雕玉琢般的死寂。她的胸口,有了微弱但平稳的起伏。
林烬伸出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有气!虽然微弱,但真实存在!
就在这时,林曦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林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阿朵和影刺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
几息之后,林曦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的,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初时,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仿佛不知身在何处。但当她的目光,聚焦在林烬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时,那丝迷茫,渐渐被一种纯粹的孺慕与依赖所取代。
“哥……哥……”她发出了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曦儿!”林烬声音哽咽,眼眶瞬间红了。他想伸出手去抚摸妹妹的脸颊,却又在看到自己那半边石化的手时,顿住了。
“哥……你的脸……”林曦的目光,落在了林烬那半边石化的脸上,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厌恶。她反而伸出自己虚弱的小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林烬石化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凉凉的……像庙里的石像……”她喃喃道,随即,虚弱地笑了笑,“不过……还是哥哥。”
这纯粹的信任与依赖,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林烬心中所有的坚冰。他再也控制不住,将林曦轻轻拥入怀中,那只完好的右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曦儿,哥哥在,哥哥一直都在。”
阿朵在一旁看着,眼圈也红了,悄悄别过头去擦了擦眼角。影刺依旧沉默,但紧握的拳头,却悄然松开了些许。
温存片刻,林烬才缓缓松开林曦。他能感觉到,妹妹的生命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却多了一股坚韧的生机,不再像之前那般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九幽冥狱莲的本源之力,果然有效。”林烬心中暗道,同时,忘川最后的话语,再次浮现在他脑海——曦儿体内,不仅有冥狱寒煞,还有与他同源的“烬”之火种。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影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刚才的动静太大,‘烬海’意志虽然退去,但难保没有留下什么手尾。”
林烬点头,他比谁都清楚。永寂王座的那一瞥,如同跗骨之蛆,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亡者叹息之地。”林烬沉声道,“曦儿的身体还需要调养,这里太阴寒了。”
阿朵也回过神来:“对对对!我们赶紧走!哥,你这造型……虽然挺别致,但还是找个地方先拾掇拾掇,不然出去怕是要被人当成妖怪抓起来。”
林烬看了一眼自己石化的左臂和脸颊,苦笑一声。这“烬劫咒血”的反噬,比他想象的还要霸道。那混沌之光的出现,虽然惊退了“烬海”意志,也让石化停止了蔓延,但想要逆转,恐怕并非易事。
“先离开这里再说。”林烬做出决断。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曦重新安置在雪橇上,盖好兽皮。林曦似乎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又沉沉睡去,但脸色却比之前红润了些许。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离开这片古殿废墟之时,影刺突然神色一凝,猛地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有东西过来了!”他低喝道,声音中充满了警惕。
林烬和阿朵也立刻戒备起来。
只见远处的天际,那原本因“烬海”意志退去而略显清朗的灰黑色雾气,再次翻涌起来。数道模糊的黑影,在雾气中若隐隐现,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逼近!
那些黑影,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与死寂,与之前“烬海”意志降临时,那股冰冷、贪婪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直接,更加……充满了杀戮的欲望!
“是‘烬海’的走狗!”林烬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永寂王座的报复,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阿朵,保护好曦儿!”林烬低吼一声,那只完好的右拳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
他那半边石化的脸上,双眸之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刚从鬼门关抢回妹妹,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夺走!
管你什么“烬海”,什么“永寂王座”,想动曦儿,先从我的骨头上踏过去!
一场新的血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黑影破开翻涌的灰雾,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已迫近。
一共三道身影,皆身披残破的黑色斗篷,斗篷下露出的肌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灰败之色,仿佛常年不见天日的尸体。他们的眼窝深陷,两点幽绿的火焰在其中跳动,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贪婪与暴虐。
“桀桀桀……新鲜的‘养料’……还有一丝……‘钥匙’的气息……”为首那道黑影发出干涩刺耳的笑声,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林烬身上,那幽绿的火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烬海收割者!”林烬心中一凛,这三个黑影给他的感觉,与之前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些低阶“烬海”使者极为相似,但气息却更加凝实,也更加邪恶。
“影刺,你带阿朵和曦儿先走!我来殿后!”林烬当机立断,低喝道。
“哥!”阿朵急了。
“走!”林烬语气不容置疑,他很清楚,这三个“烬海收割者”的目标,绝对是他。
影刺没有犹豫,他深知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他一把拉起阿朵,另一只手推动雪橇,转身便向古殿的另一个出口疾驰而去。他的速度极快,身形在断壁残垣间几个闪烁,便已远去。
“想走?桀桀……”为首的收割者发出一声怪笑,他身旁两道黑影便要分出一人去追。
“你们的对手,是我!”林烬冷喝一声,身形一晃,主动迎了上去!他那只完好的右拳,包裹着一层浓郁的黑色骨力,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狠狠砸向其中一名收割者!
那收割者似乎没想到林烬敢主动攻击,幽绿的瞳火微微一缩,仓促间抬起一只干枯的手爪抵挡。
“嘭!”
拳爪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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