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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的宅子是前朝某皇子的潜邸所改,三进院后有个花园,如今正与秦鸢一墙相隔。秦鸢拽了拽自己被青儿死死抓住的衣角,哭笑不得:“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不是去寻死的。”
“小姐,您非得见晋王不可吗?”青儿眼眶含泪,泫然欲滴。
秦鸢嘴角轻叹一声,解释道:“小红那儿的线索也就那些,至于那药,吴叔至今也没查出什么门路,现下只能从李二这里入手,可李二被晋王扣在府中,我自然只能来求他。”
其实她也想普普通通递了帖子,再普普通通地登门拜访。
可这一连五日,她日日从晋王府得到的回复,只有“王爷不在府中,不见”几个大字。
京中皆知晋王身残之后慎少出府,更何况接连五日不在府中,她派去盯梢晋王府的人也说,这几日并未见王爷仪仗出行。
摆明了是他不愿见她。
可李二这条线索,她万万丢不得,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就在牢中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百般无奈,她也只能出此下策——翻墙。
晋王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将自己未婚妻宰了,就算他要动手,她如今内力已经恢复,拼尽全力逃走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她凭着稍许破罐子破摔的孤勇,镇定对青儿道:“记得,太阳落山前我若是没回安宁客栈,我留下的那封密信,务必要请吴叔替我交到外公手上。”
青儿只是无法再劝,终于抹着泪,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秦鸢环顾,四下无人,她银牙轻咬,足尖在青石台基上一点,飞身而起,蹁跹一跃,落入院中。
楚砚之正在花园中喂锦鲤。
这几日秦鸢日日求见的消息,他早已知晓,只是他不知她为何执着于见他。
求他取消婚约?与他打好关系?或者只是单纯相看郎君?
想到此处,他不禁唇角微挑,泛起些许自嘲之意。
她如此喜欢楚知南,想必是爱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哪个正值桃李年华的小姑娘,会喜欢足足比自己大上一轮的男子。
他思绪飘摇,手中落下的鱼食也没了规律,激得池中锦鲤摇头摆尾,激起阵阵水花。
下一瞬,他瞳孔微张,袖中匕首已如离弦之箭,极速向院墙处飞去。
“嗡”一声轰鸣,他钉住了一只红如烈火的蝴蝶。
他微眯了双眼,望着一只衣袖被匕首死死定住不能动弹的少女。
她功夫是真的挺好,裙摆翻飞间利落无声,却像柔软的蝶,也像他池中摇尾逐波的红鲤。
他十指微扣,像是虚虚握住了什么东西。
秦鸢还未落地,耳朵已捕捉到不同寻常的风声,纵然她迅速回身一扭,一只衣袖却仍是被飞来的匕首钉在了墙上。
扔出匕首的人静静坐在廊下,光影交错间看不清他的神色,就这般望着她。
她讪讪一笑,道了声:“王爷好。”便伸手去拔那匕首。
没拔动。
匕首锋刃已全部嵌入石墙之中,秦鸢神色微变,暗暗提了气,用了狠劲,终于脱身。
晋王内力,远在她所见的任何人之上。
她定了定神,握着匕首走上前去。
既然晋王没立马唤人捉了她,那就说明她暂时是安全的。
“谢王爷不怪。”她行至廊下,离他一步远,恭恭谨谨递上那柄匕首。
楚砚之没同她客套,却似笑非笑反问道:“秦小姐这是,迷路了?”
秦鸢眼角一抽,只得诚恳道:“王爷不肯见我,我只能出此下策,还谢王爷不杀之恩。”
楚砚之长袖一摆,秦鸢以为他要接那匕首,没成想他竟是捏了些鱼食,缓缓扔入面前的池塘中,“不用谢,我是动了杀心的,算你功夫好。”
池中锦鲤又在争食,搅弄得满池光影乱晃,秦鸢渐觉额际生汗,一咬牙,跪在他面前。
“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于王爷。”她觉楚砚之眼光落在身上,加快了些语速,“先前王爷捉住了那李二,我想请王爷容许,让我问他些事。”
“嗯?”楚砚之不置可否。
秦鸢打定主意,将她被下药一事和盘托出。
楚砚之许是有了些兴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木制轮椅上轻轻扣了扣,带着些许笑意开了口:“本王为何要帮你?”
“动我,便是动林家。”秦鸢抬首,忍住本能的一丝颤抖,直直看向楚砚之幽深的眼眸,“若王爷相帮,我可以保证,往后无论何事,林家会站在王爷这边。”
“秦小姐好大的口气。”楚砚之语气嘲讽,“林将军尚在,秦小姐便能做得了主?”
“外公会听我的。”秦鸢想也不想便道。
那是备受家中宠爱的孩子才会有的笃定与自信,楚砚之忽的生出一丝混杂着嫉妒与恨意的微妙情感,又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
“我如何信你呢?”他问。
“我既嫁进了晋王府,便是王爷的人。”秦鸢神色不动,镇定道,“年底外公就会进京述职,届时王爷与他相见,自会得到答复。”
“年底。”楚砚之轻哼了声,“所以如今秦小姐是许给我一纸空文,便想我帮你?”
“李二一事,于王爷不过是顺手。”秦鸢低头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明白先让手下的人尝得些甜头,他们才会为殿下肝脑涂地的道理。”
“威胁本王?”楚砚之微微俯下身子,居高临下望进秦鸢的眼睛。
秦鸢闭嘴不言,一双杏仁眼却闪着执拗,熠熠生辉。
“秦小姐既然说是我的人。”楚砚之收回了目光,语气有些古怪的嘲弄,“兴许软下身姿,求求本王,本王就应了呢?”
秦鸢一怔,愣愣看了他半晌,楚砚之本以为她要恼羞成怒,却没想她头一低,柔声道:“求王爷怜悯。”
“哈。”楚砚之短促一笑,倏忽冷了声音,“明日酉时到王府等我。”
秦鸢浑身一松,便听他继续道,“明日还穿这红裙。”
秦鸢不明所以,却见他不再言语,显然是送客的样子。
秦鸢半晌未动,终于在楚砚之有些不耐的目光中,尴尬道:“王爷,那个,我该如何出去?”
她本意是想楚砚之唤个下人来带她走,否则她一个大活人凭空出现又大摇大摆从王府出去,不得把不明所以的王府下人吓着。
没成想楚砚之唇角微扬,淡笑道:“如何来自然如何走,秦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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