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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凌瑶一袭素白长裙,脊背挺直,立于堂下。

    她缓缓抬眸,声音清冷而坚定——

    “民女沈凌瑶。”

    满堂哗然!

    “沈凌瑶?这不是尚书府嫡女吗?”

    “可我听说,她不是死了吗?!”

    “先前毒杀生母的逃犯,竟敢现身大理寺?!”

    罗正卿眸光一凝,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

    他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沈凌瑶,你可知自己仍是朝廷通缉之人?今日现身,所为何事?”

    沈凌瑶深吸一口气,字字如刀——

    “民女今日,状告当朝兵部尚书沈业!”

    “一告他勾结戎族,买毒杀人!”

    “二告他毒杀发妻,罪不容诛!”

    “三告他诬陷亲女,天理不容!”

    话音一落,满堂死寂。

    罗正卿面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沈凌瑶,你可有证据?!”

    她冷笑,从袖中缓缓取出半块鱼形玉佩,高举于公堂之上——

    “此物,乃戎族密信!沈业为夺此物,毒杀我母,栽赃于我!”

    罗正卿死死盯着玉佩,沉声喝道:“来人!即刻传沈业上堂!”

    “沈业到——!”

    一声高喝,堂外脚步声渐近。

    沈凌瑶缓缓转身,眸光如冰。

    沈业一身靛蓝官袍,面容儒雅,眉间却隐现阴鸷。

    他踏入公堂,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沈凌瑶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沈业瞳孔骤缩,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

    “你……你竟然还敢出现!”

    沈凌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恨意滔天:“父亲见到女儿,很意外?”

    沈业面色一沉,迅速恢复镇定,朝罗正卿拱手:“罗大人,此女先前毒杀生母,畏罪潜逃,如今竟敢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罗正卿皱眉:“沈大人,她指控你勾结戎族,你可有辩解?”

    沈业冷笑:“荒谬!本官乃朝廷重臣,岂会与戎族勾结?此女疯癫成性,血口喷人!”

    沈凌瑶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

    “那父亲可敢解释,为何我母亲死后,你书房暗格里,藏有戎族密信?”

    “为何你心腹阿史那罗,临死前亲口承认,你为戎族卖命?”

    “又为何——”

    她这些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可无论真假,只要说出来,便能引起争论。

    只要给沈业扣上罪名,他想脱身,便要极力证明才行。

    沈凌瑶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染血的信笺,狠狠掷于案上!

    “这封你写给戎族大祭司的密信,会在我母亲棺木中找到?!”

    沈业面色骤变,猛地伸手去抢!

    “放肆!”罗正卿厉喝,衙役立刻上前按住沈业。

    沈凌瑶眼眶通红,声音却冷如寒冰——

    “沈业,你为了戎族的许诺,娶我母亲,骗她半生,最后连她的命都要夺走……”

    “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没错,信当然是假的。

    可她能模仿沈业的字迹,这件事,除了母亲没有任何人知道。

    公堂之上,沈业面色铁青,猛地暴起:“简直一派胡言!大人,本官绝对没有写过这些信,这肯定是她造假!”

    沈凌瑶不急不缓从袖中缓缓取出泛黄的账册,指尖轻抚过那斑驳的纸页,眸光冷冽如霜。

    “罗大人,这是西域黑市‘醉仙楼’的账册,记录着三年来所有断魂散的买卖。”

    她翻至其中一页,指尖重重一点——

    “沈业,乾元十二年七月初三,购断魂散一剂。”

    正是她母亲暴毙的前一日!

    满堂哗然!

    罗正卿猛地拍案:“沈业,你还有何话说?!”

    沈业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荒谬!此女伪造证据,陷害本官!”

    沈凌瑶冷笑,眸光如刃:“伪造?”

    她猛地将账册掷于案上,声音寒彻——

    “那父亲可敢解释,为何你书房暗格里,还藏着一模一样的断魂散?!”

    沈业瞳孔骤缩,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

    不可能!

    他明明将那瓶毒药销毁了!

    怎么可能还在?!

    罗正卿厉喝:“来人!即刻搜查沈府!”

    半个时辰后。

    衙役疾步归来,双手呈上一只青瓷小瓶,瓶身烙印西域符文,赫然是断魂散的标志!

    “回大人!此物确从沈大人书房暗格中搜出!”

    沈业如遭雷击,猛地踉跄后退:“不……这不可能!”

    他明明记得,那瓶毒药早已被他亲手焚毁!

    沈凌瑶静静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瓶毒药,是她放的。

    她潜入沈业书房取玉佩时,顺手将裴临渊给她的断魂散塞进了暗格。

    既然他要证据,她就给他“证据”!

    沈业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沈凌瑶,眼中血丝狰狞:“是你……是你陷害我?!”

    沈凌瑶眸色平静,声音轻得近乎温柔——

    “父亲,这瓶毒药,和你毒死母亲的那瓶,可是一模一样呢。”

    “你——!”

    沈业暴怒,猛地扑向她,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他挣扎嘶吼,形如疯兽:“贱人!你和你娘一样该死!当年我就该连你一起毒死!”

    这一声怒吼,彻底撕破了他虚伪的面具!

    满堂寂静,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位素来儒雅的尚书大人,此刻竟如恶鬼般狰狞!

    罗正卿面色阴沉,猛地拍下惊堂木——

    “沈业!公堂之上亲口认罪,罪无可赦!”

    “来人!革去沈业官服,押入死牢,待秋后问斩!”

    沈业被拖下去时,仍在嘶吼诅咒,可沈凌瑶已不再看他。

    她缓缓转身,望向堂外渐沉的暮色,眸中泪光浮动。

    母亲,您看见了吗?

    女儿替您报仇了!

    ……

    大理寺外,夕阳如血。

    沈凌瑶站在石阶上,望着远处渐渐沉落的红日,终于泪如雨下。

    裴临渊走到她身侧,低声道:“哭什么?大仇得报,该笑。”

    她摇头,嗓音沙哑:“我只是……想母亲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沈凌瑶。”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罕见地柔和,“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逃犯。”

    “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摇头,掩着眸底的一丝涟漪。

    “还没想好,我要先厚葬母亲的尸骸,替她从新选一处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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