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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滨海港七号仓库,像一头搁浅在工业废墟里的钢铁巨兽,沉默而压抑。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在人脸上,有种粗粝的凉意。远处,几辆看似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停在阴影里,车窗紧闭,如同蛰伏的野兽。胡三省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后座,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眼睛却锐利如鹰,盯着仓库唯一的入口。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晚,咱们是来给贵客站场助威的,不是来惹事的。但如果里面真出了什么我们兜不住的变故,谁要是慢了半拍,就自己去跟龙王爷喝茶。”
“是,老板!”前排的保镖队长沉声应道。
而在另一边,一辆普通的网约车缓缓停在了距离仓库几百米外的路口。
“渝子,蓉姐,真……真要进去啊?”王浩抓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他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的仓库,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地方,看着就不像好人待的。要不,咱还是从长计议?钱没了可以再赚,小命可就一条啊!”
李渝整了整衣领,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胖子,你就在这里等我们,跟胡老板的人保持联系。记住,随机应-变。”
他特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黄蓉拍了拍王浩的肩膀,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们进去逛一圈就出来。”
她说完,便推门下车。李渝紧随其后。
王浩看着两人并肩走向那片黑暗的背影,一个挺拔如松,一个绝代风华,在昏暗的路灯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与决绝。他狠狠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这叫什么事儿!”随即,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胡三省保镖队长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喂,鹰哥,我是王浩。对,他们进去了,我在这边盯着,有情况随时联系!”
越是靠近仓库,周围的环境就越是诡异。看似破败荒凉,但角落里停着的那些车,从宾利到迈巴赫,无一不是顶级豪车,车牌号也都极不寻常。一些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精干男子在暗处游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权力和金钱的地下王国。
在入口处,两个壮汉拦住了他们。李渝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电子邀请函,在对方的仪器上扫了一下。
“滴”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壮汉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和轻蔑,尤其是在看到黄蓉时,那目光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被送上拍卖台的商品。
李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胸口佩戴的那枚静心符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让他烦躁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他记着黄蓉的嘱咐,脸上没有流露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昂起下巴,领着黄蓉,迈步走了进去。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海风与宁静。
一股混合着汗水、酒精和昂贵香水的热浪,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和人群的咆哮,扑面而来。
仓库的内部,与它破败的外表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经过精心改造的角斗场。
正中央,是一个由粗大钢管焊接而成的八角笼,地面上暗红色的斑驳痕迹诉说着曾经的血腥。笼子周围,是阶梯式的观众席,此刻座无虚席。那些在滨海市上流社会中衣冠楚楚的精英们,此刻都撕下了伪装,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挥舞着手臂,为笼中的激斗疯狂呐喊。
在观众席的上方,是一圈悬空的玻璃包厢,显然是为更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此刻,八角笼内,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正在进行着野兽般原始的搏斗。没有规则,没有裁判,只有最直接的拳拳到肉。其中一个男人抓住一个破绽,用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砸在对手的太阳穴上。
“砰”的一声闷响。
对手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胜利者高举双臂,沐浴着全场的欢呼,而失败者则被两个工作人员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无人多看一眼。
这就是“铁笼之王”,一个为富人们提供极致感官刺激的血腥游戏。
李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虽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黄蓉却仿佛置身于自家的后花园,她挽着李渝的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双清澈的眸子不起半点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杂耍。
在二楼最中间的VIP包厢里,南宫烈正端着一杯红酒,透过单向玻璃,冷冷地注视着刚刚进场的李渝和黄蓉。
他身边坐着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绵长,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烈少,他们来了。”中年人沉声道。
“我看见了。”南宫烈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有点意思。这个李渝,倒还真有几分气度。你看他,身处这种环境,居然面不改色。还有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在逛街。你说,他们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中年人眯起眼睛:“那个女人,步履轻盈,呼吸悠长,下盘极稳,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浅。至于那个李渝,看不透。他身上没有习武之人该有的气血浮动,但精神却异常饱满,眼神……很定。”
“定?”南宫烈摇晃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我倒要看看,他能定到什么时候。”
他按下了桌上的一个通话器:“蝎子,去热热身。让我们的新客人,见识一下什么叫‘铁笼之王’的规矩。”
笼子里,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用极具煽动性的声音吼道:“还有没有人敢来挑战我们的‘推土机’?三连胜!他已经取得了三连胜!只要再赢两场,他就能拿走今晚五十万的奖金!”
全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就在这时,李渝在黄蓉的示意下,缓缓走到了笼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全场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平静地抬起手,指向了身边的黄蓉。
这个动作,充满了无声的挑衅和极致的傲慢。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没看错吧?他让一个女人上场?”
“哈哈哈哈,这小子是来搞笑的吗?他是想让他的小情人上去送死吗?”
“推土机”看到娇滴滴的黄蓉,也发出了野兽般的嘲笑,他捶打着自己硕大的胸肌,发出砰砰的响声,冲着黄蓉做了一个下流的抹脖子动作。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但还是按照规矩问道:“这位先生,您确定要让这位小姐上场挑战吗?铁笼之内,生死不论。”
李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轻轻地为黄蓉理了理鬓边的一缕秀发,动作温柔,眼神却依旧淡漠。
这个举动,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黄蓉微微一笑,转身,迈开莲步,走进了那扇为她打开的铁门。
当她走进笼子的那一刻,全场嘈杂的笑声,不知为何,渐渐平息了下来。
人们这才发现,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纤弱,但她的眼神,她的气场,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和强大。她站在那里,仿佛不是一个即将面临血腥搏斗的挑战者,而是一个即将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推土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从黄蓉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当!”
铜锣敲响,比赛开始!
“吼!”
“推土机”发出一声暴喝,壮硕的身体像一辆失控的卡车,朝着黄蓉猛冲过去。他每一步都势大力沉,整个铁笼似乎都在震颤。他要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碾成碎片!
人群中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黄蓉只是如同一片被微风吹起的落叶,向左轻轻一飘。
只是一小步,甚至连裙角都没有扬起半分,就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推土机”的冲撞。
“推土机”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差点撞在铁笼上。他怒吼着转身,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再次砸向黄蓉。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那不再是一场搏斗,而是一场优雅到近乎残忍的戏耍。
黄蓉的身影,在狭小的笼中穿花绕树,飘忽不定。她的每一步都妙到毫巅,总能在“推土机”的拳脚及身前,以毫厘之差闪避开来。而“推土机”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攻击,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就好像一个笨拙的孩童,在徒劳地追逐一只美丽的蝴蝶。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那种极致的速度、鬼魅的身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二楼包厢里,南宫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红酒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他死死地盯着笼中的黄蓉,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狂热。
“凌波微步……不,不对,这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化成的步法!”他身边的中年人失声惊呼,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南宫烈猛地回头。
“错不了!这种身法,看似轻灵,实则每一步都暗合五行八卦,封死了对方所有的进攻路线!这是传说中的功夫!”
就在这时,笼中的黄蓉似乎是玩腻了。
在又一次闪过“推土机”的横扫之后,她那飘忽的身影,第一次停了下来。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洁白如玉,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她用那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推土机”那粗壮如树干的手臂上。
那动作,轻柔得就像情人间的抚摸。
然而,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推土机”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轰然跪倒在地。他抱着自己那条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的手臂,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不敢置信,张大了嘴,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黄蓉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平静地走出了铁笼。
直到铁门在她身后关上,全场才从死一般的寂静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议论。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一根手指……她只用了一根手指!”
“妖法!这一定是妖法!”
李渝迎了上去,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自然地接过黄蓉的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理所当然。
他能感觉到,黄蓉的手心,温暖而干燥,没有丝毫颤抖。
而二楼的包厢里,南宫烈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查!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个李渝,还有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宗门!”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变得有些嘶哑,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
他知道,自己今晚,可能钓到了一条真龙。
第一个挑战者被一指废掉,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原本喧嚣嘈杂的角斗场,此刻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再也没有人敢用轻佻的目光看向黄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与恐惧。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让“推土机”撕碎她的赌客,现在都缩着脖子,生怕被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多看一眼。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站在笼子边,额头上全是冷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串场。
李渝和黄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李渝依旧是那副淡漠高冷的样子,而黄蓉则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边,甚至还拿起一瓶矿泉水,细心地拧开瓶盖递给他,那模样,哪里像个一指就能废掉一个壮汉的绝世高手,分明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女友。
这种极致的反差,更让周围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在别人眼中就越是显得高深莫-测。
二楼包厢的门开了。
南宫烈带着那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一出现,全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压抑。所有人都主动为他让开一条路,恭敬地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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