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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两百年前,一声轰鸣,人间颤抖,波斯大地出现一个燃烧的巨坑,紫色浓烟笼罩,波斯国陷入战乱……
一名波斯星象师携天外至宝逃至中原,与中原第一机关组织“天工阁”合作,历经三代人心血,凡间“神器”浑天仪问世,波斯星象师一同带来的神秘之物“玉髓”可与之共鸣,窥人心、现过去、观未来,相传此“神器”更有“灭世”之力。
……
二十年前,一场江湖巨变……无数高手陨落,天工阁一夜覆灭,浑天仪被一分五块。
此后,皇室与中原江湖共同建立盟约“天机锁”,为:共护天下大道之正轨,江湖庙堂之安定,苍生黎民之康乐!
浑天仪残片自此匿于江湖。盟约由当世几大武学高手与皇权共同制约:它,不得重组。
社会归于稳定,新一代侠客的江湖开启。
……
安定的二十年过去,某一天,江南首富沈家被神秘势力联合血洗;
又过了一年,江南镖局离奇灭门,死者皆中致命毒物“紫鳞砂”。
接连的江湖血案确乎在宣告一件事:“天机锁”盟约已破。
……
接下来让我们收回时间线,去探探这江湖!
【第1章】
江南运河边的午后阳光,晒得人懒意升腾,正是卖酒赚钱的好时候。
新生楼里,酒香和笑浪搅在一起,沸反盈天,近乎掀翻屋顶。
陆寒舟斜倚在柜台后,半眯着眼,指间一根银针灵巧得不像话,银针一闪:“叮!”
冰片坠入琥珀色的酒盅。霎时间,云雾翻涌,幻景迭生。那杯唤作“逐性”的佳酿,悄然活了。
刚进门的一桌外乡客眼睛都直了,“江湖盛赞,这陆掌柜的五壶酒乃是江南第一,看来绝非妄言呐。”
“花活儿罢了!逐性逐性,心之所想为最大,跟着心走,世俗就困不住脚步!”陆寒舟甩手收针,动作行云流水。
“各位客官,还想追忆一番往昔红尘味?”
他拖着调子,对几个看呆的过路客笑道,桃花眼弯起,漾着江南水乡的灵秀和市井烟火的狡黠,湿发随意向后一拢,眉梢眼角都是漫不经心的风流。
指着旁边袅袅吐烟的小炉:“追昔啊——得用小火温着,搁两粒老梅,飘一缕檀香,才够味儿,够陈!”
有人好奇地张望另一杯清透见底的澄澈酒液。
“那便是——忘尘!”陆寒舟拈起一簇碧绿的香草,“看好了!”
他手腕轻抖,药碾翻转,碧绿粉末落入酒中,澄澈如洗:
“烦恼丝,断情根,一口下去,爱恨全凭东风吹!客官今日,想渡哪一重彼岸?”
哄笑声炸开,他又拎起抹布,溜入人潮。
忽而门口一暗,原来是泼皮地头蛇刘三堵住了光,他蹭过来,腆着脸:
“陆掌柜,手头紧……这酒钱……”
“昨儿被嫂子撵得满街跑的威风,今儿折在我这杯酒上了?”陆寒舟眼也不抬,左手拎了一杯晶莹剔透的小酒推过去,右手指间无意划过刘三腰间的钱袋子:
“喏,‘邂缘’。拿回去哄嫂子,说是我孝敬的。保管嫂子开天恩!她定夸你浪子回头!”
被当众指出嗅事的刘三脸瞬间涨成猪肝,铜板“哐当”拍桌,抓了杯子狼狈遁走,留下身后一片哄笑。
“想在我这儿喝霸王酒?没门儿!”陆寒舟手掌一翻,手心里竟是刘三多“给”的二两酒钱。
……
笑声没歇,堂中炸雷——两个绸缎公子为个画舫唱曲的小娘子推搡叫骂,拳头眼看就要抡起来。
“王少!李少!”陆寒舟晃着酒杯走进二人的风暴中心,“运河画舫排成串,美人比星子还稠,数都数不过来!二位龙凤之姿,何苦为一朵野花坏了品酒的兴致?”
酒液清冽入杯。
“尝尝这‘邂缘’!这杯缘分算我的,喝出兄弟情深,岂不妙?”
酒杯硬塞进二人手里,酒香四溢扑鼻。
王公子哼一声仰脖干了,李少爷瞪他一眼也灌下。火气压不住酒劲,剑拔弩张顷刻化作“相逢恨晚”的酒令,两人互相拍肩,推杯换盏起来。
墙角茶桌,跑漕运的周老大愁眉苦脸:“陆掌柜,这乌压压的黑云不妙啊!我半船货……”
陆寒舟摸了摸窗棂湿冷的木纹,扫一眼天:“放心!一时辰内雨收云散,误不了您装船!”
他拍着胸脯,“看岔了?今晚酒钱我包圆!”
众人叫好。周老大松口气,拱手谢过。
……
日头西斜,喧嚣渐懒。
一个伶丁枯槁的伶人,“噗通”一声栽倒在门槛外。
“啧,挡道,碍事!”陆寒舟皱着眉嘟囔,人却已晃过去,半拎半拖将那人弄到檐下阴凉处,朝店里的女伙计吆喝,“小云,热汤!”
小云端着热汤跟来,嘟着嘴:“掌柜的,这……”
陆寒舟眼神扫过伶人磨透的袖口,“先记我账上!”声音低下去,“到时候醒了让他哼两句抵债罢了!咱新生楼——渡人,不盘浮财!”
小云闻言,立刻从怀里摸出个磨得发亮的硬木算盘,拇指拨着珠子,嘴里念念有词:“二楼天子房,掌柜人情账,热汤一碗,姜三钱,参须一钱……”
陆寒舟顺手弹了她一个脑崩,“啪”地打乱了她的算珠。
“哎哟!”小云捂着额头,气鼓鼓地瞪着他:“账乱了!掌柜的您赔!”
“杵着干嘛?甲字三座的酒空了!记账精,光会拨算盘珠子!”陆寒舟没好气。
……
夕阳熔金,爬满了窗格子。
陆寒舟摸出怀里温润的玉佩,龙纹在余晖里若隐若现,边缘的云雷纹与酒瓶上的一模一样。
某个瞬间,那张总带笑的脸,似乎沉了一下,一丝与他年纪不符的神色浮现眼中,又极快地被酒味冲散。
“唉——矫情!”他嗤笑一声,甩甩头。
天光将尽,西北角那三盏刻意布置的灯笼,次第亮起,柔柔的光铺在微澜的运河上。
“好!”
陆寒舟长长舒了口气,望着水光粼粼,“又是平安夜喽!”
夜幕笼下,新生楼换了副脾性。
……
楼上“哐当”一响!小云毛手毛脚,差点撞倒二楼天字房外那只歪脖素瓶!
眼看瓶身倾倒——
“啪嗒!”
陆寒舟手中酒杯“失手”摔碎在地。
与此同时,那歪脖瓶仿佛被无形之手一扶,稳稳立住。
“小姑奶奶!”陆寒舟跳脚骂道,“磕了碰了,抵你去刘三那儿换烧鸡!”
他的脚却精准一扫,碎片溜进墙角暗槽。
他抄起酒壶塞小云怀里,“愣神!丙字桌的‘造梦’见底了!”
……
此夜恰值月圆良宵,几盏手扎莲花灯悬起。正中一盏,墨迹淋漓:
“生在江南烟雨旁,掌柜无父也无娘;
一块顽玉伴身侧,机关算尽守破楼。”
谜底?众人疑惑!
“店小二!”陆寒舟哈哈大笑,得意之形溢于言表,引来满堂老少笑骂“促狭掌柜”。
老镖师陈七爷抿了口酒凑近,压低嗓门:“陆掌柜,你这‘破楼’……可守得紧?最近邪乎。江南镖局,嘿,满门……鸡犬不留!死相难看,喉头就一个紫点子……那症状像是中了最近江湖流传的剧毒物——紫鳞沙。你留点神。”
“紫鳞砂?”陆寒舟举杯,笑得没心没肺,“我这破楼也就值两坛薄酒,不够塞人牙缝!”
夜幕渐深,河上画舫灯影绰约,丝竹声浮水飘来。
陆寒舟像往常一样,换了一身崭新的月白长衫,玉扣一丝不苟系到领口,指尖一弹银簪尾:
“小云!楼里看紧点!爷今晚‘邂缘’要是成了,回头赏你一坛‘逐性’,许你仗剑天涯!”
他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春色,转身就要往门外拴着的小画舫踱。
“嗤!”小云甩着抹布在他身后,“掌柜的!您那点心思,画舫上的莺莺燕燕都门儿清!可留神别又被王小姐拽着念诗,回来又得煮两壶‘忘尘’醒脑子!”
“就你话多!”
陆寒舟笑骂着回怼,抬脚就要往泊在河边的精致小船上踩。
噗通!!!
一记沉重的闷响,像麻袋砸地,结结实实摔在新生楼大门旁的青石阶角。
陆寒舟那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他缓缓、缓缓地扭过头。
一道人影瘫在那儿。青绿衣衫被泥水糊成一片,长发盖脸,那身姿应该是个姑娘。
“……”陆寒舟沉默了两息。
空气里浮动着画舫飘来的脂粉香,和他身上新衫散出的皂角味儿。
陆寒舟那张桃花脸上,精心酝酿的风流春意肉眼可见地淡化、僵硬、最后彻底垮掉。
“卧………!!!”
陆寒舟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专坏老子好事?”
他声音拔高,盖过了画舫的丝竹声。
他大步折返,脸上的嫌弃肉眼可见,捏着新崭崭的绸袍袖口蹲下去,用指尖——隔着老远——戳了戳那泥水模糊的肩膀:“喂!断气了吭一声!爷好叫伙计连夜挖坑,别耽误爷上船寻缘!”
指头戳上去,冰得死人!
“嘶!活见鬼了凉成这样?”他手猛地缩回,脸上不耐烦更重,却到底还是皱着眉,一把拂开糊在女子脸上的乱发。
陆寒舟俊朗的眉峰瞬时蹙紧:“真会挑时辰!……这模样……倒是长得挺好看!”
残阳扫过那张脸——这看着约十八九岁的姑娘身着一袭青绿薄衫,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残玉,长睫紧闭,微颤,透出些微生气,头发散乱,却难掩其绝色。
“啧啧啧……美人……姑娘生这般绝色,何苦落此地步?”他低叹,话里嫌弃未尽,却主动将其抱起。
“咦,沉得很!”他嘴上抱怨,脚下却不停,抱着人疾步回楼。
小云正探头看热闹,眼睛瞪得溜圆,见状拍着大腿咯咯直笑:
“哎哟喂!掌柜的!您这画舫邂缘的功夫可真是独步江南!岸上都能邂个沉甸甸的‘大缘’回来,高!实在是高!”她伸着拇指,“画舫上的莺莺燕燕您看腻了,这是老天爷给您送了个天降奇缘?……还是湿身的!”
“湿你个头!”陆寒舟气咻咻,抱着人直闯后院,脚步声咚咚响,“渡人渡仙难渡你!小爷好端端的缘,全成孽了!真要命!”
等陆寒舟抱着人往里走,小云的笑脸立刻垮下来,小跑着跟上:“掌柜的!您看清楚了没?这衣裳料子看着不便宜,还有,她这模样……别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吧?咱这小破楼可经不起折腾!”
她凑近了点,眼睛瞟着女子紧握残玉的手:“这缘……看着有点凶啊?还攥着东西呢!”
陆寒舟:“……别废话,快帮忙,煮碗热汤!多加姜,驱寒!”
小云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一跺脚:“知道啦!……上好的姜片是吧?记您账上!”
嘴里抱怨着,脚下却飞快地朝厨房跑去。
河水里,新生楼灯火通明与画舫笙歌遥相呼应,晃晃悠悠,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
陆寒舟坐在屋前,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一声轻叹混着酒气散在风里:
“树欲静……风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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