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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府书房的油灯已经连烧了两夜,灯芯积了厚厚的黑灰,火苗忽明忽暗,把满屋子的古籍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像些老妖精。陈老趴在堆满书册的八仙桌上,下巴上的白胡子沾着点墨汁,眼睛熬得通红,跟兔子似的,手里还攥着支狼毫笔,笔尖悬在宣纸上,半天没落下。姜啸虎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那块火山矿石碎片,指尖都快把石头捏碎了。桌上摊着森川的黑色小册子,旁边摆着十几本翻开的古籍,有缺页的《括地志》残篇,有封皮开裂的《葬书》,还有些写着梵文的贝叶经,每页上都画满了红圈和批注,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老,咋样了?有啥头绪没?” 姜啸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也陪着熬了大半夜,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可心里的事儿搁着,压根睡不着。
陈老猛地抬起头,笔杆 “当啷” 一声撞在砚台上,墨汁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眼睛亮得吓人:“有了!有眉目了!” 他抓起桌上的几张宣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汉字,有译出来的笔记内容,还有些手绘的简图,“你瞅瞅,这森川的笔记虽说又杂又乱,可关键信息都藏着呢!”
姜啸虎赶紧凑过去,陈老指着最上面那张纸:“你看这句,‘杨琏真珈盗宋陵得秦陵秘图,始皇帝求不死药非丹,乃地脉灵种’—— 这就对上了!之前我说的赤焰珠是火灵物,这灵种就是靠五行灵物滋养的共生体!”
“共生体?” 姜啸虎皱起眉,拿起那张纸反复看,“啥意思?不是吃了就能长生?”
“当然不是!” 陈老翻出那本缺页的《括地志》残篇,指着 “秦陵下有地脉龙气,藏灵种一枚,与始皇帝共生,保尸身不腐” 的《括地志》残篇,指着 “秦陵下有地脉龙气,藏灵种一枚,与始皇帝共生,保尸身不腐” 的记载,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这灵种是从地脉里长出来的,得跟活人绑定才能活,人靠灵种续命,灵种靠人吸收的地脉之气滋养,这就是‘共生’!杨琏真珈那老东西盗宋陵,根本不是为了金银,就是为了找秦陵的线索,想把这灵种弄到手!”
姜啸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森川在牢里喊的 “不是长生,是共生”“变成怪物”,终于明白了大半:“那为啥是怪物?共生不是挺好吗?”
“傻小子!哪有那么容易!” 陈老敲了敲桌子,拿起另一张译稿,“你再看这个,‘灵种需五行灵物镇之,缺一则狂性发,人化为嗜血怪物’—— 这就对了!杨琏真珈当年肯定没找齐五行灵物,强行绑定灵种,最后才变成那副干尸模样!森川说他‘成功了’,指不定是骗自己的!”
他又翻出本封面写着《吐蕃秘史》的线装书,书页都快散架了,用棉线缝了好几道:“还有这黄金蜘蛛教,根本不是啥新组织!吐蕃古书里记着呢,这教在唐朝就有,专搞活人生祭,培育寄生体,想靠这玩意儿掌控地脉。杨琏真珈当年盗掘宋陵缺人手,就跟他们勾搭上了,教里给他人手和技术,他找到灵种后分人家一份,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
姜啸虎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合着这老东西折腾了几百年,就是为了这么个邪门玩意儿?还拉着小鬼子和邪教一起作妖?”
“可不是嘛!” 陈老喝了口凉透的茶,咂咂嘴,“这灵种要是被黄金蜘蛛教弄到手,他们就能批量培育寄生体,到时候不光察哈尔,整个北方都得遭殃!小鬼子想抢赤焰珠,也是为了这灵种 —— 火灵物是滋养灵种的关键,没它灵种活不了多久!”
说着,他突然想起啥似的,一把拽过桌角的察哈尔地图,摊在桌上,用炭笔在罗刹海市的火山位置画了个圈,圈得又大又圆:“你看这儿!按《葬书》里的风水说法,这火山是‘火地脉枢纽’,地脉之气全从这儿冒出来,赤焰珠作为火灵物,肯定藏在岩浆核心的‘珠穴’里!”
他又用炭笔在火山旁边画了几道曲线,像条蜿蜒的龙:“但这地方凶险得很!岩浆池周围有‘地脉漩涡’,是地脉之气拧在一起形成的,跟水里的漩涡一样,人一靠近就被卷进去,连骨头都剩不下!”
“那咋避开?” 姜啸虎赶紧问,眼睛盯着地图上的圈,心里盘算着怎么带弟兄们进去。
“得找‘火龙吐珠’的位置!” 陈老指着火山内部的一条虚线,“你看这火山的形状,像不像条抬头的火龙?岩浆口是‘龙口’,珠穴是‘龙珠’,从‘龙颈’位置顺着地脉走,就是‘火龙吐珠’的吉位,漩涡绕着这地儿转,走这儿准没错!” 他又翻出《葬书》,指着 “左龙右虎,气随脉走,吉位避煞,凶位索命” 的口诀,“记牢了,进去后靠左走,跟着石壁上发热的纹路走,那就是龙颈的地脉痕迹!”
姜啸虎赶紧掏出个小本子,把口诀和路线记下来,字迹歪歪扭扭的,却一笔没落:“陈老,这路线准不?可别记错了,不然弟兄们进去就是送死。”
“放心!老朽吃了一辈子风水饭,还能在这上面栽跟头?” 陈老拍着胸脯保证,又想起啥,补充道,“对了,进去得带点‘避火符’,不是画的那种假的,是用火山附近的‘辟火草’磨成粉,混着朱砂缝在布袋里,能挡点岩浆的热气,虽说防不住孢子,聊胜于无!”
两人正说着,书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了,张啸北拎着个黑陶罐闯进来,胖脸冻得通红,军帽上还沾着雪沫子,进门就嚷嚷:“虎子!陈老!俺给你们带好东西了!”
他把陶罐往桌上一放,“咚” 的一声,震得砚台都晃了晃。陶罐是粗陶做的,表面坑坑洼洼的,还沾着些泥点子,盖子上用红绳系着,透着股淡淡的草药味。
“这啥玩意儿?” 姜啸虎皱着眉,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清苦的药香,不像是毒药。
“驱虫药!” 张啸北搓着手,往火堆边凑了凑,“刚才在门口遇着个苗族商人,挑着担子卖药,说这是他家传的秘方,能驱山里的毒虫瘴气,还能防蛊。俺想着咱要去火山口,说不定用得上,就买了一罐,花了俺两块银元呢!”
他说着就要解陶罐上的红绳,想倒点出来给两人看看,手刚碰到绳子,就被陈老一把按住了。陈老的脸色突然变了,眉头皱得紧紧的,鼻子凑到陶罐边,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眼睛越睁越大。
“别碰!快放下!” 陈老的声音都变调了,拽着张啸北的手往旁边拉,像是那陶罐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张啸北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懵了:“咋了陈老?这玩意儿有毒?不能啊,那商人说得好好的,还当场给俺演示驱蚊子呢!”
“不是有毒,是比毒还邪乎!” 陈老指着陶罐,声音压得很低,“这里面装的是‘引魂草’!苗疆巫蛊里专门用的东西,能引动阴邪之气,还能跟黄金蜘蛛教的寄生孢子产生感应!”
“感应?啥感应?” 姜啸虎也凑了过来,盯着陶罐,心里泛起嘀咕。
“就是互相吸引!” 陈老解释道,“引魂草的气味能招孢子过来,跟糖招蚂蚁似的!你要是带着这玩意儿去火山口,不等找到赤焰珠,就得被孢子围起来,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张啸北听得脸都白了,赶紧把陶罐往远处推了推,像是怕沾着自己:“娘哎!这黑心商人!俺还以为捡着宝了,感情是催命符!两块银元打水漂了!”
“也不全是没用。” 陈老突然话锋一转,又凑过去闻了闻,眉头舒展开些,“这引魂草是真的,而且炮制得很地道。那商人没骗你,它确实能防蛊,特别是‘金蛛蛊’—— 黄金蜘蛛教培育的寄生蛊,引魂草的气味能暂时压制蛊虫的活性,让它没法钻进人的皮肤。”
张啸北愣了愣,挠着头道:“哎?那商人还真说过!他说要是遇到‘金蛛蛊’,把这药粉撒在身上,就能顶一阵子,当时俺还以为他吹牛呢!合着这玩意儿是双刃剑?”
“对喽!” 陈老点了点头,拿起陶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用对了是救命的,用错了是催命的。去火山口绝对不能带,但若遇上黄金蜘蛛教的蛊师,这玩意儿就能派上用场。你赶紧去找个密封的瓷瓶,把药粉倒进去,好好收着,别让气味散出来。”
张啸北赶紧应着,抓起陶罐就往外跑,胖身子撞在门框上,“咚” 的一声,也顾不上疼,嘴里还念叨着 “瓷瓶瓷瓶”,跑远了。
书房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 “噼啪” 的响声。姜啸虎看着桌上的地图,又看了看那罐引魂草,心里的思路慢慢清晰了:黄金蜘蛛教想抢灵种,小鬼子想偷赤焰珠,两者勾结,目标一致;而他们这边,既要找到赤焰珠,阻止灵种被夺走,还得提防孢子和蛊术,简直是腹背受敌。
“陈老,” 姜啸虎突然开口,“这五行灵物除了赤焰珠,还有啥?要是灵种真需要五种灵物滋养,小鬼子和邪教肯定也会盯着其他的,咱得提前有个准备。”
陈老翻出本《五行大义》,指着上面的记载:“金、木、水、火、土,对应五种灵物。火是赤焰珠,在火山;水是‘玄冰髓’,极可能在极北冰原;木是‘定海木’,藏在南海的海底古城;金是‘地心金’,得去南洋的金矿;土是‘沃土印’,传说在太平天国的藏宝地附近。”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这五种灵物分散在天南地北,想找齐难如登天。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赤焰珠,先把它拿到手,断了小鬼子和邪教的念想再说。”
姜啸虎点了点头,把记着路线的小本子揣进怀里,又拿起那块矿石碎片,和森川的小册子放在一起:“明天我就带弟兄们回罗刹海市,按你说的‘火龙吐珠’路线走,务必把赤焰珠拿回来。城里就交给李啸冲,让他盯着大牢的森川,再查查那苗族商人的底细,别是黄金蜘蛛教的探子。”
陈老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进去后千万小心,地脉漩涡没个准头,要是看见石壁上的纹路突然扭曲,赶紧往回退!还有,赤焰珠是活物,碰着它的时候别用铁器,用布包着拿,铁器会伤着它的灵气。”
姜啸虎一一记在心里,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雪停了,天已经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照在督军府的青石板上,亮得晃眼。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口号声,整齐划一,透着股精气神。
他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冻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不管前面有多少凶险,赤焰珠必须拿到手,灵种的秘密必须揭开,那些牺牲的弟兄,不能白死。他摸了摸怀里的小本子,上面的口诀像是有了温度,在胸口烫得慌。
“陈老,你再歇会儿,我去给弟兄们交代下任务。” 姜啸虎转身往外走,军靴踩在地板上 “咚咚” 响,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陈老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古籍,轻轻叹了口气。五行灵物,地脉灵种,黄金蜘蛛教,这摊子事搅在一起,怕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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