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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探平台的震动从未停歇，连续三个月来，就像某种巨兽在冰层下不安地翻动。艾丽卡站在观察台上，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凝结成霜。下方五百米处，激光钻头正以每分钟三米的速度融化着万年冰层。“又一层阻隔被穿透！“工程师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响，“上帝啊...下面有巨大空间！“
艾丽卡顺着升降梯下到钻探面。冰层截面在探照灯下呈现出诡异的蓝色，而新打开的孔洞边缘异常光滑，像是被某种能量场刻意塑形。她弯腰看去，心脏猛地收缩——冰层下方不是预想的岩石，而是某种金属结构，表面刻满与玛丽亚纳晶体相同的二十面体纹路。
“不是遗迹。“她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微微发颤，“是建筑。“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里，热融钻扩大了洞口。当艾丽卡第一个绳降下去时，头盔灯照亮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景象——直径三公里的完美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与冰层中量子计算机相同材质的建筑群，排列成复杂的分形图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栋建筑都完好无损，表面流动着能量纹路。
“这不可能...“朱利安教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老人颤抖的手抚摸着墙壁，“按照冰层沉积学，这里至少被埋了十万年...“
马克西姆的影像从艾丽卡头盔显示器上弹出。他留在基地监控生命体征，晶化程度已达72%的身体已无法承受南极低温。“能量读数显示整个建筑群都在运行，“他的电子音带着杂音，“而且...有东西在扫描我们。“
仿佛印证他的话，中央建筑突然亮起脉动的蓝光，像心跳般沿着通道向四周扩散。墙壁上的克林符号逐一亮起，最后汇聚成一束光，直射在艾丽卡胸前。
“它在识别你。“朱利安小声说，仿佛害怕惊动这座沉睡的巨构。
艾丽卡向前走去，光路随着她的移动而调整，始终笼罩着她。中央建筑的主入口无声滑开，露出内部幽蓝的通道。她的手腕晶体灼热得几乎要烧穿防护服。
主控室比预想的更小，中央矗立着一根与之前发现的量子计算机相似但更大的晶体柱。当艾丽卡靠近时，柱体表面浮现出熟悉的倒计时：
【当前周期：50234/100000】
【重置预警：检测到时间线分支异常】
“文字变了...“马克西姆通过艾丽卡的头盔摄像头观察，“这不是纯克林文...是人类未来文字与克林语的混合体。“
朱利安凑近查看：“你是说...这信息来自未来？“
艾丽卡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当她的指尖触碰柱面时，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大脑：
【致过去的我们：这是第6次尝试。前5次均失败。莫比乌斯协议是唯一出路。找到第七观察者。】
幻象随之而来——她看到五个不同版本的地球，每个都在接近某个科技奇点时被六边形黑洞吞噬；看到南极基地在不同时间线中的建造与毁灭；最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站在纯白房间中，手持某种发光的几何体...
“艾丽卡！“朱利安的呼喊将她拉回现实。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鼻腔有血的味道。老人扶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失败...“她擦去鼻血，“我们失败了五次。这是第六次尝试。“
马克西姆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急促：“建筑结构扫描显示异常！你们左侧十米处有隐藏舱门——刚刚才出现！“
确实，原本光滑的墙面上现在凸起一个二十面体图案。艾丽卡按上去时，墙面像水银般流动分开，露出后面的巨大环形装置——由某种不反射任何光线的黑色材质构成，表面浮动着星图般的量子光点。
“不是时间机器...“马克西姆通过艾丽卡的头戴设备分析铭文，“是'时间缝合器'。用来修复断裂的时间线。“
朱利安突然调出冰芯样本数据：“等等...这建筑...不是一千年前埋下的。“他的手指在全息图上划出年代曲线，“是二十四年前突然出现在冰层中的！没有任何沉积过程，就像...“
“就像被人从未来'粘贴'到了这个时间点。“艾丽卡完成了他的句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第六次尝试...未来的我们把武器送回了过去。“
就在这时，整个建筑群突然剧烈震动。中央晶体柱的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数字不断减少又增加，像是在进行某种复杂计算。墙壁上浮现出新的投影——地球轨道上，六个量子异常点正在扩大，形成包围网。
“他们在加速重置进程！“马克西姆警告道，“某种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朱利安快速翻阅数据板：“冰芯记录显示，上次全球性量子异常发生在...“
“1998年。“艾丽卡突然说，不确定自己怎么知道这个日期，“当第七观察者第一次尝试接触人类时。“
主控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晶体柱上浮现最后一条信息：
【剩余时间：72小时。激活条件：量子意识网络。】
艾丽卡手腕上的晶体突然变得滚烫，投射出一组坐标——指向全球七个不同地点，每个都是历史上曾发现过克林晶体的位置。
“不是建筑...“她恍然大悟，“是网络。我们需要同时激活七个节点。“
震动突然停止。所有显示屏同时切换成同一个画面：猎户座方向的六边形结构，现在完全展开成一个蜂巢状巨构，中心开始凝聚刺眼的蓝白光球。
“他们准备发射了...“朱利安的声音干涩。
艾丽卡却盯着时间缝合器，某种直觉告诉她，这个装置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创造一个新的未来——一个观察者无法预测的变量。
“联系所有节点位置的研究团队。“她下令，声音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要在七十二小时内启动全球量子网络。“
当他们匆忙撤离主控室时，艾丽卡回头看了一眼。晶体柱上的倒计时已经稳定，但数字变成了：
【当前周期：50233/100000】
某种改变已经发生。第六次尝试，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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