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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三条街时,林晚的运动鞋已经浸满了水。雨早停了,可柏油路上的积水还泛着油光,倒映着"第一医院"歪斜的霓虹招牌——红色的"急"字还在机械地闪烁,像只永不闭眼的血瞳。
"苏棠?"她喊了一声,声音撞在掉漆的院墙上又弹回来,惊得灌木丛里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阿嗷突然用湿漉漉的鼻尖拱她裤脚,尾巴尖往左边的冬青丛指。
林晚刚猫腰钻进去,就听见"哗啦啦"的响动——三只变异猫从医院大厅窜出来,毛色斑驳的爪子踩着碎玻璃,嘴里叼着带血的纱布,正往嘴里塞。
"它们在......吃伤口?"林晚皱眉,怀里的团子动了动,暖烘烘的小脑袋顶她下巴。
布偶猫的金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显然也在警惕,却被她按住后颈:"别急,先找苏棠。"
医院走廊的声控灯像得了癫痫,她刚踩上碎玻璃,"啪"地亮一盏,走两步又"滋啦"灭一盏。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子里钻,林晚想起上周苏棠视频时抱怨:"急诊科的消毒水味比我香水味还浓,你下次来给我带瓶橙花精油啊。"
急诊科的门半开着,治疗台上的血渍还没干,泛着暗褐的光。
旁边丢着半管止血药,铝管上印着"兽用专用"——是林晚上个月给救助站的瘸腿狗开的,苏棠非说"人用兽用都是止血,省得我跑药房"。
"晚晚!"
熟悉的声音从储物间传来,带着点气音的尾调。
林晚顺着声音冲过去,就见苏棠背靠着货架,白大褂前襟染了大片血,左脸有道爪印从眉骨划到下颌,却还歪着嘴笑,手里的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刀身是她用手术刀柄改装的,刀柄上还缠着林晚送的蓝丝带。
"你受伤了!"林晚扑过去,指尖刚碰到苏棠左小臂的伤口就缩回——那道抓痕深可见骨,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血洼。
"小伤。"苏棠把手术刀往袖管里一收,动作轻得像藏根口红,"刚才三只猫冲进来,要咬病床上的张爷爷。我......"
"你真棒。"林晚打断她,从登山包最里层摸出兽用消炎药膏——这是她今早特意塞的,"张爷爷呢?"
"送隔离病房了,烧得说胡话。"苏棠盯着药膏上的"犬猫专用"四个字笑出声,"林兽医,你这是打算把我当团子了?"
"团子吗?"林晚挤药膏的手顿了顿,突然用指腹抹开药膏,"嘁,你比团子可金贵多了。"
苏棠的笑僵在脸上。林晚给她消毒时,动作有些别扭,苏棠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你肩上的伤!"
"巷子里被猫抓的。"林晚低头看了眼渗血的肩,"团子和阿嗷都在外面,安全着呢。"
两人互相处理完了伤口。
"晚晚......"苏棠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我刚才看新闻,说病毒会让动物变异,人类也会......那些病人,他们的眼睛......"
林晚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屏幕早黑了——出门时太急,忘了充电。
她想起便利店张婶说的"99%感染率",想起巷子里变异猫泛紫的瞳孔,喉咙突然发紧:"我知道。"
"我们得离开S市。"苏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气,"我爸妈在云溪村,你爸妈也在那,我查过路线,出城口在南环路,现在去还来得及。"
林晚刚要点头,走廊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阿嗷的低吼从外面传来,像闷在瓮里的雷,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猫叫,一声比一声近。
"它们追来了!"苏棠抓过林晚的登山包,手术刀"唰"地弹出半寸,"走,从后门!"
两人刚跑到楼梯口,就见二十多只变异猫从大厅涌进来。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它们身上,紫光闪烁的瞳孔像撒了把碎钻石,为首的缅因猫足有半人高,油亮的黑毛下,腹间的晶核泛着幽蓝,比林晚见过的所有晶核都亮。
"那是......精英级?"林晚想起新闻里的分级,把苏棠往身后推了推,"你先走,我断后!"
"想都别想。"苏棠把手术刀塞进她手里,刀柄上的蓝丝带蹭过她掌心,"阿嗷呢?"
"在外面!"林晚话音刚落,阿嗷的低吼从楼下炸响。
下一秒,整栋楼的玻璃同时碎裂,碎渣像下雨似的落下来,砸得两人抱头蹲下。
"这是......"苏棠捂住耳朵,指甲掐进林晚胳膊,"我耳朵要炸了!"
林晚也觉得耳膜发疼,像是有人拿锤子敲脑壳。
再抬头时,缅因猫突然弓起背,其他猫跟着后退,尾巴夹得低低的。
阿嗷从楼梯口冲上来,四爪蹬得地砖直响,喉咙里的低吼震得天花板落灰——它的眼睛泛着幽蓝,和缅因猫的晶核一个颜色。
"次声波?"林晚突然想起救助站的老兽医说过,有些犬科动物能发出人类听不见的低频声波,"阿嗷觉醒了!"
缅因猫发出一声尖叫,比指甲划黑板还刺耳,转身就往大厅跑。
其他猫跟着逃窜,有的撞在墙上晕过去,有的直接翻下楼梯,摔得"喵呜"直叫。
阿嗷追了两步,突然软倒在地,舌头吐得老长,尾巴有气无力地拍着地面。
"阿嗷!"林晚扑过去,膝盖磕在碎玻璃上也顾不上疼。
阿嗷的右腿有道血口子,是刚才被碎玻璃划的,血珠顺着腿根往下淌。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阿嗷立刻用舌头舔她手心,尾巴晃了晃,像在说"我没事"。
苏棠蹲下来检查伤口,用手术刀挑开沾血的毛:"皮外伤,不打紧。"她抬头看林晚,眼睛亮晶晶的,"晚晚,阿嗷刚才那招......能保护我们。"
林晚摸了摸阿嗷颈圈上的铃铛——那是她十六岁生日时买的,铜铃铛上刻着"阿嗷"两个小字。此刻铃铛还在微微震动,频率和阿嗷刚才的低吼一模一样。
"我们会没事的。"她轻声说,把阿嗷抱进怀里。
阿嗷的耳朵动了动,用脑袋蹭她下巴,像小时候她喂它肉骨头时那样。
苏棠突然笑了:"你俩这腻歪劲,跟我爸妈养的老狗和它主人似的。"她蹲下身戳了戳阿嗷的脑袋,"不过这位护主小能手,明天得给你加两根大骨头。"
阿嗷的尾巴立刻甩得噼啪响,把地上的碎玻璃扫得乱飞。
林晚被逗得笑出声,肩头的伤口扯得生疼,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安心——有阿嗷,有团子,有苏棠,她们一定能走到云溪村。
"走。"她把登山包甩上肩,"去南环路。"
苏棠捡起地上的手术刀,蓝丝带在风里晃了晃:"等等。"她弯腰从货架下摸出个铁盒,"这是张爷爷给的,他说里面是他儿子从国外带的压缩饼干,让我分给救命恩人。"
铁盒里整整齐齐放着六块饼干,包装纸都泛了黄。
林晚掰了半块塞进阿嗷嘴里,阿嗷吧唧两下吞了,尾巴摇成螺旋桨。
苏棠塞给她一块:"你也吃点儿,补充体力。"
饼干硬得硌牙,林晚却嚼得很香。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云溪村的后山——小时候她和苏棠去摘野莓,也是这样的月亮,把山路照得像撒了层银沙。
"云溪村的桃树该开花了吧?"苏棠突然说。
"等咱们到了,正好能摘桃子。"林晚摸了摸兜里的小煤球——它在隔层里睡得正香,"你爸妈肯定是在村口等我们,我妈准会煮酒酿圆子,我爸......"
"会举着扫帚说'晚晚又瘦了'。"苏棠接话,眼睛弯成月牙,"然后把我拉进厨房,偷偷塞我两个煮鸡蛋。"
阿嗷的低吼突然变轻了,像在哼歌。林晚摸了摸它的耳朵,站起身:"走吧,再晚可赶不上看云溪的日出了。"
苏棠把铁盒塞进登山包,拍了拍:"装晶核正好。"她指了指地上缅因猫的尸体——晶核还在泛着幽蓝,"精英级的晶核,说不定能让团子再长大点。"
林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阿嗷,它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幽蓝的眼睛里还带着点倦意。
她又摸了摸肩头的团子——布偶猫不知何时跳上来,正用尾巴给她扫碎玻璃渣。
"我们有最棒的伙伴。"她轻声说。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两人一猫一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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