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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旷领着三个小孩往里走。三个小孩也是到处张望。
其中刘安元抱着一大袋东西,而酒楼的杂役还抬着两口大箱子。
杂役本来也要帮刘安元提的,但刘安元不许。
正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章旷看向刘安元,揉了揉刘安元的脑瓜:“拿的什么?”
刘安元露出在东京的孩子们脸上很难看得到的天真笑容:“这些是老汉让我带过来送给皇帝老子的。”
“有新繁产的团扇,眉州产的贡炭,华阳产的酒,还有山茶油,黑芝麻。”
章旷笑着揉了揉刘安元的脑袋:“都给我吧,不给皇帝老儿了。”
“他不配。”
刘安元不懂,但大受震撼,最终选择了尊重。
转头,章旷把三人带进了外层大厅。
不少人跟章旷打听:“状元公,家里人啊?”
章旷指了指三小只:“我弟弟。”
普通人看到章旷的三个弟弟后,也是忍不住感叹。
刘安元和章旷长得很像,类似,一看就是同一类人,聪明劲儿直透天灵盖儿。
章赤一看就很有书香气,有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孩子。
王安石这个孩子,有一种在大儒身上才能感觉到的奇异感觉。
就算普通人家有四兄弟,那也是很吓人的,更不要说是三个这样的弟弟了。
其实他们的到来,对章旷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毕竟以章旷在这儿要干的事情,来三个弟弟,很有可能被敌人加以利用的。
但,从古至今,只有没有竞争意识的人,才会被人把家人当软肋。
其实,至亲家人,是一种比乡党还要高级的资源优势。
凶徒抓住弟弟威胁如果不就范就杀人?
正确的回答应该是‘你有种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杀你全家’。
兄弟几人摆在这儿,你最好有办法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短时间把几个人都杀完。
否则一定会有人隐姓埋名。
十年后,你就等死吧。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同样的道理,只有千日做杀人犯,哪有千日防被杀?
如果不是见不得光的手段那更加了。
谁要是有本事用正经手段,把几兄弟都杀了,算你牛逼。
历史上,兄弟被杀后,剩下那个王者归来的案例简直是数不清。
所以,章旷根本没想过要把三个小家伙保护起来。
能活活,不能活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有的命运。
要是活了,那就天高海阔任他遨游。
章旷带着三小只,来到了赵祯这一桌。
赵祯三人正在疯狂扒拉菜呢。
看到三个小孩,有些狐疑。
章旷:“没别的桌子了,就这儿吧。”
章旷跟赵祯:“这三个是我弟弟,就在这桌吃了。”
赵祯:“朕……我同意了吗?”
章旷:“你吃白食的又不给钱,哪有拒绝拼桌的权力。”
赵祯急了,本来和三个饭桶一桌,就抢不过,现在还多来三个小孩?这饭还怎么吃?
怀贤拦住了赵祯,压着赵祯的手,偏头嘴不动而出声:“拼桌的意思是他们会另外上一份菜。”
“咱就当没听懂,咱吃他们的。”
赵祯深以为然:“好,坐就坐吧。”
很快,三小只就被眼花缭乱的食物吸引了目光。
不过三个小孩毕竟食量有限,上上来的菜,赵祯四人真吃!
赵祯几人一边吃一边跟三个小孩套近乎。
赵祯看着刘安元:“你是章旷的弟弟?亲弟弟?”
刘安元点头。
赵祯:“那你姓章?”
如此普普通通的套近乎搭讪,得出了意外的答案:“我姓刘。”
赵祯也不在意,这年头这种事情很正常,又看向章赤:“那你也姓刘?”
章赤:“我姓章。”
赵祯:“亲弟弟?”
章赤思考了一下,自己和老哥应该是亲兄弟了没错。
点头。
赵祯明白了,刘安元是被被寄养出去了。
转头看向王安石:“你姓刘还是姓章?”
王安石一筷子把虎皮猪肘上看起来最诱人的皮夹了一大块放在自己碗里,然后才开口:“你姓什么?”
赵祯:“我姓赵。”
王安石:“蒙百千,在中间。翻开看,同一句。你在头,我在尾。”
赵祯疑惑:“什么?”
王安石低头,原来是文盲。
父亲说过,不要在外面批评文盲,因为文盲往往力气很大。
赵祯看章赤。
章赤:“你读过书没有,蒙百千你知道不?”
赵祯思索了一下:“是不是《蒙求》《百家姓》《千字文》?”
章赤:“原来知道啊,真笨。”
赵祯:“!”
为什么知道还要挨骂?
这世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赵祯看向王守忠。
王守忠很为难的样子:陛下你是知道的,我才读书没几天。
赵祯看向冷亚,冷亚正在啃蹄髈骨头。
赵祯转头看向了怀贤。
怀贤:“蒙百千,在中间,就是说中间的百家姓。翻开看同一句,就是百家姓的第一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他说他姓王。”
赵祯:“你们三兄弟很奇怪啊,为什么你们三个一个姓刘,一个姓王,一个姓章?”
三人一路从成都赶来,路上早就玩儿成了最好的玩儿伴了。
此时异口同声:“你才奇怪,明明读过书,怎么这么笨!”
章赤:“读过书都开不了智,看来得加大力度,不如读读佛书吧。”
刘安元:“我看他就像个和尚,要不你跟他学学。”
怀贤哪儿敢搭话?佛家讲点化万物,这两兄弟嘲讽赵祯笨的不像人,他哪儿敢接?
只是说:“我已经不当和尚了。”
王安石:“难怪你吃肉吃这么快。”
“怎么东京在闹饥荒吗?”
怀贤双手合十:“你们来自富庶的成都,当然不懂,我们有些地方穷得很,不如施舍点吧?”
章旷此时刚好从旁边路过:“骗小孩子?”
王安石抬头看着章旷。
章旷:“在这个大厅坐着的,最次都是七品官与家人,算君民同乐。”
王安石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赵祯。
这货是皇帝?!
章旷转头就走了。
赵祯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还搁哪儿逗小孩儿呢:“你要不要喝点?”
王安石壮胆:“喝点就喝点,但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
赵祯:“喜欢撒酒疯?”
王安石深沉:“我喝了酒之后,才气压抑不住,喜欢作诗。”
章赤和刘安元不得不愕然转头看向王安石。
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我们怎么不知道?
赵祯笑了,小屁孩,喜欢装逼:“你喝。”
王安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玩意儿,果酒。
准确的说是果味儿醋类发酵酒。
也说不上醉。
王安石喝完:“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春水,偶尔想见岭南。”
历史上,王安石得两三年后才能跟随他爹到东京,做出这首诗的初本。
然后却没有发出来。
等到几十年后,第二次到了东京,又看到太一宫时,才又把这首诗重写,发了出来。
原文写的是白头想见江南。
是因为王安石看到太一宫想起了故乡,想要回去。
而写偶尔想见岭南,是因为他父亲王益带着他哥哥去了岭南,他却去不了,一路上有时候会突然恍惚,以为自己和父亲兄长在一辆马车上。
赵祯听完之后愣了一下。
赵祯虽然菜,但在文学方面他还是很懂得,学了很多。
能读懂里面写了什么。
那种暮年气,怎么能是这么个孩子写的呢?赵祯鄙夷:“代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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