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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尚书语气温软,却透着一丝细微的心虚,仿佛试图用轻快掩饰什么。"是不是被爹爹昨天的样子吓到了?"
宁尚书的目光微微闪烁,像是害怕她窥探到更深处的真相,又像是担忧她承受不住那些沉重的秘密。
"爹爹昨天是被你娘亲给气着了……"
提到宁夫人时,他牙关微微咬紧,似恨似怒,却又隐含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仿佛那个女子,不仅仅只是他的妻子那么简单。
"爹爹昨日是对你是凶了一些……"
他放软目光,带着几分愧疚,却又小心翼翼地探视她的神情,像极了当年年幼的女儿高烧不退时,他站在廊下焦灼踱步的模样。
"可你昨天对爹爹的态度也不好……"宁尚书叹息一声,嗓音低哑,似是无奈,又似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你拿着自己的性命威胁爹爹,爹爹还没说你呢,你倒是来找爹爹兴师问罪了?"
说到最后几字,他猛地闭了闭眼,像是在压抑某种汹涌的情绪,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就算是跟爹爹吵架,也不能再拿着自己性命威胁爹爹了,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命令般的强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惶恐她终有一日会知晓真相。
可宁清洛却忽然笑了。
她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中竟透出一丝悲凉,一滴泪无声滑落,消失在石阶缝隙中。
"宁夫人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话音落下的瞬间,宁尚书如遭雷殛。
宁清洛的话字字如刃,冰冷尖锐,几乎剖开血肉,直直扎向他胸腔深处最隐秘的那处旧伤。他的身形陡然僵住,瞳孔骤缩成针,一股寒意自脊背攀升而上,仿佛有人将一柄薄刀贴着他的颈侧缓慢滑过,无声无息,却足以惊起满身战栗。
下一瞬,宁尚书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猛地攥住宁清洛的手腕,五指紧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宁尚书一把扯着宁清洛快步走入书房,"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撞上,震得檐下栖鸟惊飞,几片羽毛打着旋儿落在地面上。
室内幽暗如渊。
日光被厚重的门扉隔绝,唯有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在昏暗中勾勒出扭曲的雾痕,宛若游魂般盘旋在父女之间。
宁尚书的鬓角渗出细密冷汗,在暗处泛着湿冷的光,喉结滚动了一下,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谁跟你说这些的?是不是晚娘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宁尚书压低的嗓音里裹着凌厉的威压,像是在审讯犯人,可眼底翻涌的惊惧却出卖了他。
宁清洛缓缓抬眸,直视父亲。
她的手腕仍在作痛,可这点痛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她看着宁尚书紧绷的面容,看着他眉宇间细微的颤抖,甚至能听见他胸腔里紊乱的心跳。
他在慌乱,在恐惧,而这几乎佐证了她的猜测。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暴露过她在晚娘那里看了那么多东西的事情,也没想让宁尚书知道她的怀疑启发于晚娘,所以一开始她问的不是晚娘是不是她生母,而是宁夫人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若是让宁尚书知道了这份怀疑跟晚娘有关,不知道会怎么警告晚娘封住晚娘的嘴。
"没有谁跟我讲过。"
宁清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可每一个字都带着刀锋般的力度:
"我就是总觉得……我并非母亲亲生。"
她刻意停顿,眼睫微垂,像是漫不经心地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可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意,轻声道:"不然为什么母亲总是这么对我?"
宁尚书的手指猛地扣紧桌沿,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牙关紧咬,下颌绷出凌厉的弧度,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在竭力压抑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沉默漫长得窒息。
终于,他似是松了口气,肩膀微微松懈下来,面上的凌厉也渐渐褪去,转而浮现出一种近乎温柔的妥协。
他走上前,伸手想要抚摸女儿的发顶,可手抬到半空终是顿住,缓缓收回袖中,温和道:"傻孩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她自然是你的亲生母亲。"
宁清洛毫不意外。
她知道宁尚书会这般回答,甚至早已在心里排练过无数遍父亲可能说出的每一个字,做出的每一个表情。
她不指望他能坦白,可他愈是回避,愈是佐证了事情的异常。
她不是在问,而是在攻心。
"那当年祖父为何要将我带去亲自抚养?"
宁清洛步步紧逼,言辞锋利如淬毒的箭矢,直奔咽喉而去。
宁尚书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闭了闭眼,随即露出一声长叹,像是疲惫至极:
"你母亲照顾你,还要教养你的三个哥哥,疲累不堪……你祖父体恤她辛苦,这才把你接去养在身边。"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诉说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可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指腹一遍遍抚过木纹,像是试图抹去什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你母亲以前做出过错事,你祖父也是有所担心……"
他突然停下,似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又迅速掩饰过去,换上温和的口吻:"更多的……是你祖父最喜欢你了。"
宁清洛的目光死死锁住父亲的双眼,像是要穿透那层虚假的平静,挖出所有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可宁尚书的神情太过淡然,连眼底都如古井无波,寻不到一丝破绽。
她不甘心,咬牙又问:"可我一直没感觉到母亲的疼爱,尤其是谢雨柔来到宁府后,我就更是感觉不到了。"
宁尚书的眉心微微一蹙,随即又松开,语气无奈而宽容:"怎么可能?你是你母亲的亲生孩子,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亲生孩子的?"
可这句话,反而更显得苍凉可笑。
宁清洛忽然笑了起来,笑意未达眼底,唇角轻颤,带着微不可察的凄凉。
"那为何母亲对我连对柔姐姐一半的好都没有?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次靠近母亲,母亲都对我有些疏离,长大了才明白,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敷衍罢了。"
她的声音轻如风中残烛,几近破碎,可这句话却像一把利刃,终于撬开了宁尚书那无懈可击的伪装。
宁尚书的眼中,滑过一瞬慌乱。
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了。
宁清洛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她猜对了。
其实这个问题宁尚书之前也想过,还跟广平王讨论过,是不是因为跟宁清洛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宁夫人对宁清洛才会那么冷淡。
但关系宁清洛性命的时候,宁夫人又是一个全然母爱满满的模样。
总结就是宁夫人就是那种性格,可宁夫人对谢雨柔又是随时随地关系爱护满满。
宁尚书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力道极其克制,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想就此结束这场危险的对话。他的声音刻意放缓,温和得像是慈父在哄幼童入睡:"你母亲性子冷淡,一贯如此,你莫要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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