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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遥坐在了裴衔青左侧。

    马车的窗户用上等的布遮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人与物。

    “驾——”

    马车重新往前行驶,速度平稳。

    司遥低着头,黑发凌乱,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在火场留下的黑灰。

    不等她放松下来,身边传来低沉的男音,“把衣服脱了。”

    司遥大脑宕机了几秒。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茫然的偏头看着他。

    见此,裴衔青眸色深了深,须臾,别开眼,轻笑了一声,“司姑娘放心,裴某不会趁人之危。”

    肉眼可见之处,司遥右手的纱布满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触目惊心。

    裴衔青垂眼,长睫遮住眸底翻涌的戾气,等再抬眼时,已然恢复到了淡然。

    司遥不疑有他。

    她知道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腕处的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

    那她这半月来的所有辛苦将会全部白费。

    司遥虚弱的道了声谢。

    她咬紧牙关,忍着深入骨髓的疼,颤抖着用另一只手去解腰间的系带。

    可努力了半晌,腰带纹丝不动。

    她却早已满头冷汗。

    裴衔青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烫伤,压抑着情绪,神色晦暗不明,“司姑娘,冒犯了。”

    前后不过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司遥就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裴昭值得她这样忍辱负重吗?

    裴衔青靠近司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司遥紧张的四肢僵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仍由人摆布。

    裴衔青也是第一次解异性的衣裳。

    他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里一片惊涛骇浪。

    好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着,他把司遥湿透的外衫褪了下来,露出白色里衣。

    少女身形纤瘦,脖颈修长。

    胸前隆起的饱满弧度让裴衔青克制的移开视线。

    马车内气氛升温。

    等只剩下一件红色肚兜后,裴衔青才收回手。

    接触到冷空气,司遥抖了一下。

    很快,肩上一沉,裴衔青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搭在了她身上。

    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司遥隐隐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一丝香味。

    “司姑娘,如果疼的受不了,就咬我。”

    一连几次的见面。

    裴衔青细心的发现司遥很怕疼。

    但每次都克制着一声不吭,最近两次,还是在他的诱导下,司遥才真正暴露了自己。

    纱布揭开,露出腕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裴衔青动作轻柔的替她处理着,她疼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呼吸又急又喘。

    下唇咬出了血,唇齿间满是铁锈味。

    半炷香后,裴衔青总算缠完了最后一圈纱布,身边满是染着血的废料。

    司遥浑身湿透。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艰难的睁开眼,四肢麻木,喉咙干涩,“多、多谢……”

    今日之事,她又欠了裴衔青两个人情。

    第一,便是他寻得真凶为她洗清纵火的嫌疑。

    其次,便是裴衔青替她处理伤口。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养着的右手,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她现在的力量太渺小了。

    想要报上辈子的仇、摆脱原来的命运轨迹,还得从长计议。

    这时,行走的马车停下,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司姑娘,公子,前面就是将军府了。”

    两人的身份有别,断不适合同时出现。

    裴衔青早有准备。

    只听车夫跳下马车,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又带回来一女子。

    她双手抱拳,立在外行了个礼,“公子。”

    闻声,司遥立刻看向了裴衔青。

    那眼神,似是无声的在询问他这是何意。

    裴衔青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袍,余光瞥见指尖的红,轻轻摩挲了几下,眼睑垂落,“以后若有事找我,直接叫琳琅传话,你身边的人……不可信。”

    最后一句话似是提醒。

    即便他不说,司遥也知道。

    她偷偷去了镇威侯府三次,前两次仅有她一人知道,但这次……却多出一人。

    自打司蓁蓁回来后,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被她笼络着。

    下人们个个以她唯首是瞻。

    就连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叫春杏的。

    司遥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她又要道谢,却被裴衔青拦住,他狭长的丹凤眼漆黑深邃,藏着司遥看不懂的情绪涌动。

    低沉的嗓音响起,“谢谢就不必了,毕竟,以后都是要还的。”

    怎么还、如何还,裴衔青并未点明。

    司遥想问,面前却掀起一股风,下一秒,裴衔青消失在了眼前。

    接着,晃动的布帘被撩开,琳琅抱着一套新的衣裙上来,“司姑娘,请让奴婢伺候你更衣。”

    衣裙完全是按照司遥的尺寸定制的。

    司遥有点奇怪。

    在琳琅替她系腰带时,问:“琳琅,这衣裙……是裴公子给你的?”

    琳琅训练有素。

    眉眼间一派沉稳之色,闻言,只低头,“公子的事奴婢没有过问的权利,姑娘,奴婢扶你下马。”

    将军府威严肃穆。

    守门的丫鬟小厮互相打闹着,哪怕是看见了司遥,也并未有任何恭敬的行径。

    把她当成了空气。

    笑话,他们又不傻,自从五年前司蓁蓁回来后,将军府便都是以她为大。

    不论是在寺庙诵经的老夫人,还是在边关的老爷、少爷,皆是宠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大小姐。

    即便是要那天上的星星,都要想方设法的摘下来,哄大小姐开心。

    反倒是司遥鸠占鹊巢,仗着以往的军功,处处欺辱大小姐。

    受了不少恩惠的下人,纷纷替司蓁蓁鸣不平。

    眼见司遥迈进了大门,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厮,立刻横扫了过去,灰尘漫天,呛得人连连咳嗽。

    司遥冷眼看过去。

    小厮洋洋得意,“真不好意司小姐,奴才眼拙,没看见你……”

    言语间,满是对司遥的不屑。

    有司蓁蓁在,完全有恃无恐。

    琳琅皱眉,丝毫没想过司遥在将军府的处境竟会如此艰难。

    就连这身份低贱的奴才都敢羞辱上几句!

    琳琅:“姑娘……”

    司遥盯着小厮的脸看了半晌,顷刻,她递给琳琅一个眼神。

    琳琅领命,一手扶着司遥,一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落在了那厚脸皮上。

    司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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