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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乳石洞窟内的水声忽然静止。林陌将苏璃轻轻放在石台旁,无弦琴自动调整角度,仿佛在等待什么。三根原弦悬浮在琴面上方,随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同源血脉...“林陌割破手腕,让紫金色的血滴在琴额七星纹上。
血珠接触琴面的刹那,整张琴亮起幽蓝光芒。琴身内部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叶脉般延伸到每个角落。最惊人的是,原本光秃秃的琴面上,竟隐约显出七根弦的虚影!
“以魂为弦?“林陌想起弦翁临终的话,突然福至心灵。
他将苏璃的手与自己的手同时按在琴面上。两人的血交融处,紫金光芒大盛。第一根弦的虚影逐渐凝实——那是苏璃的紫弦,此刻正从她右臂流向琴身。
“呃...“昏迷中的苏璃痛苦皱眉。林陌知道这是在抽取她的本命弦,但伤势已经不容拖延。
当紫弦完全转移到琴上时,林陌深吸一口气,拨动了它。
“铮——“
音波呈淡紫色扩散,所过之处,苏璃肩头的晶化开始消退。但紧接着,琴弦又变回虚影状态——一根弦不够!
玉简突然从林陌怀中飞出,悬浮在琴上方。残缺的《心弦启门图》投射出光影,显示着某种血脉连结的路径。林陌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苏璃的血在琴面上交融后,竟形成了个小小的太极图案。
“阴阳共鸣...“
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琴面。紫金血雾中,两根原弦自动飞向苏璃,一根融入她心口,一根悬在林陌自己胸前。
“以我之魂,补她之缺。“林陌按照玉简所示,将胸前原弦轻轻扯出——这感觉像是撕扯灵魂,痛得他眼前发黑。
弦身离体的瞬间,洞窟内响起万千鬼哭。原弦化作金光没入琴身,与苏璃的紫弦交织成第二根实体弦——金紫相间,流光溢彩。
第二声音波比第一声强数倍。苏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林陌却踉跄跪地,记忆如潮水退去——他记得玄天阁,记得九霄环佩,却想不起眼前女子的名字...
“再来...“他强忍眩晕,去扯第三根原弦。
这次痛苦更甚。当第三根弦融入琴身时,林陌彻底忘了自己是谁。他茫然地看着石台上的古琴,和琴边奄奄一息的紫衣女子,只觉莫名熟悉。
“明玥...师姐?“他下意识唤道。
苏璃的眼睫颤了颤。这个错误的称呼似乎刺痛了她,即使在昏迷中仍流下一滴泪。泪珠落在琴面上,与血液混合,竟让三根弦同时震颤!
完整的《安魂曲》自动奏响。音波如春风拂过,苏璃的呼吸逐渐平稳。而林陌则抱头蜷缩,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天剑峰、琴冢、七星祭坛...每个画面都有个紫衣身影,却对不上名字。
“苏...璃?“他艰难地拼出这个音节。
琴音忽然变调。三根弦中的紫弦自动脱离琴身,重新回到苏璃右臂。而两根金弦则悬浮在林陌面前,等待他接回。
但失忆的林陌不懂该怎么做。他伸手触碰金弦,却被其中蕴含的记忆洪流冲垮——
三百年前的古战场,尸横遍野。一个与林陌容貌相似的男子正在抚琴,琴音所过之处,亡魂安息。男子身旁站着位紫衣女子,右臂缠绕着同样的紫弦纹路。
“琴魂族最后的血脉...“男子叹息,“从今往后,你我便是族人唯一的希望。“
画面跳转。密室中,年幼的楚星河躲在屏风后,偷看师尊将一卷玉简交给年轻时的自己:“《心弦启门图》实为琴魂族禁术,非到万不得已...“
记忆突然中断。两根金弦等不及主人接引,自行钻回林陌胸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喷出一口鲜血,正好溅在苏璃脸上。
她猛地睁眼,正看见林陌茫然的眼神。
“林陌?“苏璃虚弱地抬手在他眼前晃动,“你还认得我吗?“
林陌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抚摸她右臂的紫弦:“琴魂族...“
苏璃浑身一震。这个词像钥匙般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姑姑临终时塞给她的那枚玉简上,就有这三个古篆!
“你想起来了?我们是谁?“
“不记得...“林陌痛苦地按住太阳穴,“但我知道...楚星河偷了我们的...“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上方石壁裂开缝隙,某种扭曲的琴音从裂缝渗入。那是被镜像楚星河改造过的《玄天八章》,每个音符都带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它追来了!“苏璃强撑着坐起,却发现林陌仍处于半失忆状态。更糟的是,无弦琴上的七星纹正在褪色——三根原弦的力量快耗尽了。
琴音越来越近。苏璃突然抓住林陌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听着,不管记不记得我是谁,跟着我弹!“
她右手虚按琴弦,奏响《梅花三弄》的第一个音符。这是他们初遇时林陌听过的曲子,也是最简单的入门琴曲。
林陌茫然地模仿她的动作。当四手联弹到第三段时,他的指尖突然有了自主意识,速度陡然加快。苏璃立刻跟上,两人不知不觉转入《阳关三叠》——那是他们在青州城酒楼重逢时的曲子。
记忆如拼图逐渐完整。当弹到第七首曲子时,林陌眼中终于恢复清明:“苏璃!“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紧紧抱住。林陌的吻落在她眼角的泪痕上,紫金弦与紫弦自动共鸣,在两人之间形成细小的闪电。
“我想起来了...全部。“
震动再次加剧。石壁裂缝扩大,已经有碎石开始掉落。苏璃抓起玉简和无弦琴:“走!镜像已经进化到能扭曲空间了!“
他们刚跳下石台,整个洞窟顶部就轰然塌陷。烟尘中,隐约可见扭曲的黑影在上方盘旋,锁链琴弦拨动的刺耳音波将落石碾成齑粉。
“这边!“林陌发现一条隐蔽的水道。两人潜入冰冷的地下河,借着无弦琴产生的气罩潜行。
不知游了多久,水流突然变急。他们被冲进一条宽阔的暗河,岸边竟是个简陋的码头——有人活动的痕迹!
“是采药人的据点。“苏璃辨认出岩壁上的标记,“往北三里就能出山。“
上岸后,林陌立刻检查玉简。令人惊讶的是,接触过无弦琴后,玉简上的残缺部分竟浮现出淡淡金纹,隐约能拼出心门结构的全貌。
“看这里。“他指向某个角落的符文,“心门分阴阳两面,我们之前进入的是阳面,而镜像楚星河占据的是...“
“阴面。“苏璃接口,“所以它能使用反相的《玄天八章》。“
林陌继续解读:“要彻底封印心门,必须同时在阴阳两面奏响完整的《玄天八章》...“他突然顿住,“但这需要两个琴魂族血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楚星河当年屠杀玄天阁,就是为了寻找琴魂族后裔。而苏明玥与林陌的前世,很可能是最后的传承者。
“现在多了我们。“苏璃轻抚右臂紫弦,“但镜像已经...“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她。北方天际紫云翻涌,隐约可见七根锁链状的光柱刺向苍穹。每根锁链尽头都挂着个青铜铃铛,铃声中夹杂着无数孩童的哭喊。
“它在完成仪式!“林陌攥紧玉简,“必须阻止...“
苏璃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你听!“
哭喊声中,竟夹杂着一声微弱的龙吟!林陌的紫金弦自动共鸣,将远处的画面“拉“到眼前——
血池已经干涸,骸骨全部粉碎。池底躺着条奄奄一息的金龙,但逆鳞处却泛着诡异的紫光。更可怕的是,镜像楚星河正站在龙首前,将某种黑色能量注入逆鳞!
“它在污染金纹蛟前辈!“
林陌刚要冲出去,却被苏璃拦住:“看仔细!“
放大画面后,真相令人毛骨悚然——不是镜像在污染金纹蛟,而是老蛟故意让逆鳞吸收那些黑能!它的龙瞳依然清明,甚至对林陌的方向眨了眨眼。
“前辈在...卧底?“
苏璃仔细观察:“逆鳞上的紫光...和你的血同源!“
玉简突然发烫。新浮现的文字解释了这种现象:琴魂族血脉可净化心门阴气,金纹蛟显然是在用林陌之前滴在逆鳞上的紫金血保持神智。
“聪明!“林陌忍不住赞叹,“前辈在假装被控制,实则...“
镜像楚星河突然转头,仿佛隔着千里与他们对视。两人急忙切断紫金弦的连接,但已经晚了——七根锁链中的一根突然调转方向,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射来!
“跑!“
林陌拉着苏璃跳入暗河。锁链击中山体的冲击波将河水掀起巨浪,他们在水下被卷得七荤八素。等终于浮出水面时,已经是在一处陌生的瀑布潭。
爬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玉简和无弦琴。所幸两者都完好无损,甚至因为浸过水而显现出更多隐藏纹路。
“看这里。“苏璃指向琴底的铭文,“'九霄环佩,无弦有音'...原来真正的琴弦一直藏在琴身内部!“
林陌若有所思地拨动琴面上的虚影弦。这次竟真的发出清音,而琴身内部隐约有金光流动——那才是九霄环佩的本源之力!
“我有个想法。“他看向北方那六根仍然指向天空的锁链,“既然镜像能用残琴施展反相《玄天八章》,我们何不...“
“用无弦琴奏正章?“苏璃眼睛一亮,“但还缺七情中的'喜'...“
林陌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里面装着赵小姐的骨灰:“不,我们有。“
瀑布的水雾中,紫金弦与紫弦再次共鸣。这次产生的不是音波,而是某种坚定的信念。两人都知道,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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